曦上機 “咚”的一聲跪下,兩眼汪汪夾著嗓子哭訴:“父親,您的病才是最重要的,治好了再打也來得及,兒子看不得您受苦,原諒兒子自作主張,兒子只想您健健康康的,事後您想怎麼罰兒子都行。”
一邊淚泣數行下,一邊跪在地上一個勁磕頭,看得禹汣浠都為父子情感動不已。
曦上東卻好像不吃這套,罵聲不止“你個夯貨,人家專門下毒,還能乖乖把藥給你?老子看你這豬腦子不如燉了吃了!”罵完不解氣,又一手抽身下墊著的枕頭,準備再次砸過去。
幸得小公子及時開口,“爹爹,不是的,這次大哥哥真的帶了人回來,連天的大師朱上述確實來了,有什麼誤會以後再說,咱們先把毒解了,正事要緊。”
軟軟糯糯的語氣,聽得人心都化了,吃軟不吃硬的曦上東眸光一閃,情緒穩定了不少,招呼曦上亡賴過去床邊坐著,糜爛的手指輕捏無賴,“好好好,賴兒說的對,這病早治早好。”
這才分了點眼神給禹汣浠。
禹汣浠欠禮道:“晚輩禹汣浠,參見武陵族長。我連天與世無爭,從未做過毒害族長的事,汣浠此來一為盡綿薄之力治好您的怪病,二為查明真相,還連天清白。”
曦上東語氣輕蔑道:“你孃的廢物治個喯鎚,除了臉沒個拿的出手的。讓那啥朱上述滾進來,看了趕緊給老子把解藥配出來。”
又用手指了指肥豬,道:“把這死豬拉出去宰了燉了,也算招待貴客遠道而來,要是老子的毒解不了,下一頓燉的就是你小子!”
曦上機在一旁小心翼翼開口:“父親,這位豬就是朱上述先生。”
眼看著曦上東又是即將暴起的模樣,無賴及時補救道:“爹爹,這位確實是大師朱上述,大哥沒有戲耍你,我們已找專人查探過了,為真。”
曦上東氣的臉色黑紅,說不出話來,屋內一時靜默。
原來趴在地上的粉豬站起,靠近用豬蹄按了按曦上東背上的膿瘡,疼的曦上東嗷嗷直叫,攥著曦上亡賴的手握得更緊,抓出了醒目的紅印。
禹汣浠將小弟弟拽出來,“疼得厲害,別誤傷他人了。”
曦上東時而幾聲淒厲,時而幾聲抽泣,眼淚都疼出來,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再一次襲來。
朱上述“哼哼”兩聲,直接給了他一蹄子……
禹汣浠強忍著笑意,在一旁解釋:“朱先生嫌族長有些吵,打擾他判斷了,無事無事。”
曦上東兩手攥緊,像是要將朱上述手撕了,一臉怒氣赤血、要吃人的模樣。
曦上東轉過頭破口大罵:“你丫的會不會,給老子滾犢子——”
朱上述又給了人一蹄子,直接將人砸暈了過去…
禹汣浠憋得肚子疼,提前拉住即將暴走的曦上機,一本正經的解釋:“大公子莫要擔心,族長身體狀況不好,醒著也是折磨,不如讓大師安心救治。煩請拿些紙筆來,朱先生要擬方子了。”
曦上機這才從地上起來,抹了兩把淚,不放心又回頭盯一眼,方才出門派人準備去。
禹汣浠踱步至粉豬身邊,漫不經心瞥了一眼,潰爛深處細細血絲蔓延,不近看還察覺不了,火樹銀花式的血花綻開,藏匿在糜爛的皮肉下,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傷口。
禹汣浠幾乎是瞬間失了表情,汗毛直立背後發涼,朱上述從旁蹭了蹭禹汣浠的腿,輕微晃晃頭。
曦上無賴以為是沒得治的意思,半晌結巴道:“所以…朱先生也沒辦法嗎?”
禹汣浠手指緊扣,神情不自然地笑道:“哪能呢,聖人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此病可解,輕而易舉。”
又輕聲詢問,“我看族長右肩有新傷,亦是中毒嗎?”
曦上無賴低著頭,像是不願作答,許久才開口,“不是,哥哥不小心拿刀劃的。拜託你別告訴大哥,他若知曉了,不知又要如何為難哥哥。而且是小傷,我上過藥,已經快癒合了。”
禹汣浠嘴唇微張,無意識顫了兩抖,佩服,夠狠,不僅砍生人,連親爹都砍,狠人,真狠人,“好好好,答應你,不會說的。”
待曦上機將材料備好了,朱上述抬蹄,用三叉夾住筆,在紙上洋洋灑灑寫了十幾味藥材,字跡工整,驚呆了一眾人。
曦上無賴見此景直接待著了,懵懂讚歎不已:“連天果然神蹟,無奇不有,聽人說朱上述大師是仙人轉世,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朱上述聽懂了似的晃著小耳朵,十分受用,身後的尾巴還甩起了圈。
禹汣浠拍拍酒酒脊背,示意他收斂點,補充道:“這些藥材全部要新鮮的,剛摘的最好,洗淨不必處理,直接拿來即可。”
過了不到一刻鐘,曦上機便將藥材都尋了來,禹汣浠不由得佩服武陵人的辦事奇效。
禹汣浠各擇了部分,兩把掐了喂進了朱上述嘴裡,粉豬用自已的唾液細細嚼了個稀巴爛又吐出來,反反覆覆得到了一大盆綠呼呼的噁心玩意,最後由禹汣浠滴入兩滴墨色汁液,大功告成。
禹汣浠將藥端到一旁,道:“潰爛的地方都塗上,族長中毒的程度不深,抹個兩三遍便可痊癒。”
曦上無賴點了點頭,坐在床邊不知如何下手,片刻轉過頭咳了兩聲。
禹汣浠反應過來,他倒是見慣了,曦上東此刻的模樣確實有點噁心,一般人接受不了。便打算上前幫忙,豈料曦上機先他一步,“亡賴弟弟,我來吧。”
小公子便乖乖退了出來,曦上機將人衣裳褪去,指腹剜一塊黏糊糊的漿糊,又用手輕輕抹開,塗完又細細用紗布包裹,一絲不苟,極為細緻。
上半身很快塗遍,禹汣浠見沒什麼需要幫忙的,便跟著剩下的人出門迴避。
禹汣浠心中感慨,這個曦上機雖然言語粗鄙,脾氣暴躁,沒長腦子,對待親生父親倒是出奇的好,事事親為,細緻用心,好歹百善孝為先,也不算什麼惡人。
曦上機上完了藥便帶著朱上述禹汣浠前去用餐,酒酒毫不客氣地吃了三大盆,預先備好的飯菜遠遠不夠,讓後方廚子忙的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