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刀還未碰到越諶呢,她的人便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隨後,便見一群身著藍衫的男子由崖口飛身而上,將那群黑衣人斬殺殆盡。

藍衫是無憂讓人為他們繡制的,身著統一的服飾,會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不會讓人家覺得,他們只是散兵。

越諶見夙言安全了,自然也不再坐以待斃。他忍痛躲開了陳雙的攻擊,一個轉身站起,拔出胸口的匕首抹了陳雙脖子。

陳雙死後,越諶因雙腿無力跪倒在地,愣愣的瞧著不遠處的夙言。夙言畢竟只是五歲大的孩子,現下雖已平安了,卻還是心有餘悸的。因此,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挪不動步子。

越諶捂著胸口,忍著強痛起身,身軀搖晃,雙腿顫抖的走著,每走一步,都有血流下。他走過之處,無不顯出一血腳印。到了夙言跟前,他失去力量,再次跪倒在地,將夙言擁抱入懷。

“夙言…沒事了…別怕!”他斷斷續續的說著安慰之言。夙言聽了他的話,不發一言,只是放聲大哭。

傾憂夫婦與慕黎趕到時,恰巧見他持匕首插入自已胸口,因此,慕黎也見到這一幕。只是被傾憂夫婦攔著,她無法走近。如今壞人已除,她一路跑著到了夙言與越諶身邊。

她站立一旁,直直的盯著越諶,眼中卻有淚滑落。越諶好似感覺到了慕黎的視線,稍稍側頭,笑著看了她一眼。隨後,在夙言慕黎面前暈倒在地。

無憂上前,以銀針封住他的血脈,再用止血藥將他的血止住,這才幫他把脈。腿上的傷倒是易恢復,只是胸口這劍刺得當真兇險,若是再入半分,怕是神仙也難救。

“大小姐,姑爺!”明叔,成叔對著傾憂夫婦作揖呼喊。

“參見主人!”與他們一起上崖的十幾名藍衫護衛跪地高呼。

“明叔,帶幾個人將兄長抬回宮中,速度要快!”無憂下令道。

他們行走江湖,雖隨身帶著金瘡藥,止血藥,可終歸無法醫治太重的傷。因此,必須得趕回宮裡。明叔聽從命令,派了幾人將越諶抬起,送回宮裡去。

“煜郎,將他們帶回宮中!”無憂交代了姜煜一句,便緊隨而去。

夙言與慕黎被嚇得不輕,若是此時送回霓裳閣,定會讓挽笙憂心。還不若帶回宮中,再讓人去通報一聲來的好些。就算挽笙記憶未復,可也知道夙言慕黎是跟著他們的,心中自然不會擔心。

兩個小傢伙被嚇得不輕,所以,姜煜得留下來將她們安撫好了,才能帶回宮去。

“你們將這些屍體掩埋好,便回去待命吧!”姜煜輕下指令,他們照做後離去。只留下姜煜在安慰著兩個小傢伙。

有無憂陪著,一行人順利的進了皇宮。明叔帶著人將越諶送到了他的寢宮——合巹宮。這是他登基後,自已賜得名字。他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與心中所愛,在此合巹!

無憂則立刻吩咐小夏子將所有御醫宣來,越諶的傷尤為兇險,怕是要辛苦不少天。故而,人多些才能照看得來!

越諶那傢伙,竟不顧胸前匕首艱險,徑直拔出。導致失血過多,怕是一時無法醒來。無憂也只好盡人事聽天命,吩咐一位御醫打下手,先將他的傷口縫合。

御醫們為救主子,一些翻看醫書,查詢更好的治療方式。另一些令人煎煮著提神止痛的藥,以防萬一。

無憂與御醫院十幾位御醫一起診治,到了半夜才穩住了他的傷。只是,他失血過多,也不知何時才能轉醒。

接下來怕是還得時刻憂心著,故而,無憂將御醫分成數批,讓他們輪班伺候著。今夜沒輪到的便回去歇息,明日再來伺候。無憂走出合巹宮,便見姜煜牽著慕黎在宮外站著。看那模樣,好似已經站了許久了。

“站多久了?夙言呢?”無憂輕聲問道。

“約有兩個時辰了,我看夙言嚇得不輕,便給他吃了安神藥,讓他睡下了。只是慕黎不願意入睡,我只好帶她來了。”姜煜輕聲道。

“兄長的情況如何?”姜煜問道,這同樣也是慕黎最想知道的事。

“暫時穩住了,可何時能醒來,我也不清楚!”無憂道。

“慕黎,今日晚了,先隨姑姑去歇息可好?”無憂道。卻見慕黎輕輕搖頭,眼睛一直盯著合巹宮的宮門。

夜已深,慕黎遲遲不願休息,無憂沒法子,只好趁她不注意,以銀針刺了其昏睡穴,這才讓她安然睡去。姜煜將她抱回與無憂的寢宮,將她置於偏殿後,這才與無憂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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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三日,無憂都照看著越諶的傷,可越諶就是一直不見醒來之意。無憂沒辦法,只好寫了封信,寫明越諶狀況,讓人送回了櫻花島。論醫術,宋長老是無憂師傅,的確會比她好些。

越諶昏迷的日子裡,姜煜代他處理政事。因夏國與姜國的臣子都是相同的,自然無人會置喙些什麼。況且,他們都知道越諶狀況兇險,自然對姜煜感謝居多。

“長公主,宮門守衛來稟,說是有人想見您,手中還有您的令牌。故而,奴才便私下做主,將其帶了來。不知長公主見與否?”越諶撥來伺候傾憂夫婦的小太監小安子道。

“快快傳進來!”無憂道,算算日子,應是宋長老到了。

“孃親!”誰知,還沒見著宋長老呢!便見一道小小的身影撲進無憂懷中,還喚著孃親。

無憂仔細瞧去,竟是蜜兒呢!

只見蜜兒身著粉色小裙衫,眉若弦月,眼似星辰,膚色白皙。完全繼承了無憂的絕美容顏,長大後定是要迷了不少公子哥的眼的。

“孃親這些日子正想著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無憂臉上欣喜溢於言表。

這段時日,她陪在夙言慕黎身邊,心中對自已的孩兒就更是想念。若非發生了越諶這事,她怕早就回南國與櫻花島去見孩兒了。

“是我求宋曾祖帶我來的。我一聽他是來見爹爹和孃親的,便拼著他帶我來了。曾祖寵我,便讓宋曾祖帶我來了。”蜜兒道。

別看蜜兒小小年紀,在夏煊的教導下那可是文武兼修。文能背上數十首古詩,武能射箭百發百中。夏煊常說,蜜兒活脫脫就是幼時的無憂。

“少主,收到你的信,老夫便趕來了。你瞧著時間可還好?”宋長老見到無憂,也是一臉欣喜。

“宋爺爺來的正好,快隨我去看看兄長吧!”無憂輕聲,抱著蜜兒前頭帶路,宋長老便跟在其身後。至於藥箱,小安子懂事,接過去拿著了。

無憂帶著宋長老到了合巹宮外,便見慕黎還是如往常一般站在殿外,愣愣的,也不發一言。夙言則因此次驚嚇,不得不臥床靜養。

“蜜兒,那是慕黎姐姐,你幫孃親在這陪著她可好?”無憂將蜜兒放下,交代了她開慰慕黎的任務。

蜜兒點點頭,跑過去同慕黎站著,還自來熟的拉起了慕黎的手。慕黎見有人拉自已,疑惑的轉頭看去,便見身側的蜜兒,笑靨如花。

“慕黎姐姐,我陪你一起吧!”蜜兒道,慕黎也不曾拒絕。故而,無憂帶著宋長老進殿,只留下慕黎蜜兒二人。

宋長老一進殿,先是將裡面圍著的御醫,太監,宮女們遣散,只留下無憂在身旁幫襯著。宋長老為越諶把脈,只覺他脈象平和了不少。檢視他傷口時,也覺處理的不錯。按理說,本該甦醒了,卻不知為何至今未醒。

詢問了無憂才知,他昏迷著,藥與吃食全然喂不下去。故而,宋長老讓無憂掐住他的嘴,強行給他服了一粒自制的護心丹,這才動筆寫方,派人煎藥。因得知他無法吞嚥,故而,宋長老讓人多備了許多。

第一碗時,一滴都不曾進入越諶體中,第二碗亦是如此。見此情景,饒是宋長老都有些焦慮,直言若是他不將藥喝下,怕是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老爺爺,我來助您讓他服藥!”這時慕黎走進道。蜜兒也是聽從無憂的話,一直陪著慕黎。

“你如何助我?”宋長老都有些驚奇,慕黎如何能幫得了他。

只見慕黎堅定的走向越諶寢宮中的琴,彈奏起來。挽笙的技藝她雖只學到了皮毛,可這皮毛已是不俗。故而,倒是足矣令人陶醉了。

慕黎彈了一會兒便見越諶有了反應,宋長老見了,又給他喂藥,這次他竟然自已嚥了下去。見他服下了整碗藥,宋長老高興大呼:越諶不消三個時辰便可醒來!慕黎聽了,總算舒展了眉梢。

“謝謝你!”慕黎走向蜜兒輕聲道謝,蜜兒聽聞只是笑著。

“蜜兒,慕黎為何要向你道謝呀?”無憂問道。

“曾祖跟我說過,若是心情煩躁時,音律是最能寬心的。我便將這事與慕黎姐姐說了,沒想到,還真有用呢!”蜜兒笑言。

自此,越諶總算是逐漸好起來了。慕黎也不再整日不言不語,與蜜兒倒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姐妹。兩人經常一起去逗弄夙言,希望夙言能忘卻那日發生的事。畢竟是小孩子,忘性大。有慕黎與蜜兒陪著,夙言當真又恢復了往日的調皮。

夙言慕黎在皇宮裡住了將近半月,期間也經常去見越諶。他們雖未喊越諶一聲爹爹,可打心裡已經不討厭他的親近了。見越諶逐漸好了起來,兩個小傢伙想孃親了。因此,便與無憂說了想要出宮,無憂見二人精神恢復的不錯,便同意了他們的請求。

因姜煜目前代替越諶處理朝政,故而,無憂一時離不開。便只是吩咐簫離將二人安全送到,還囑託二人莫要與挽笙提及越諶受傷之事。

再過一月,越諶身子已經恢復了個大概,都可以下地行走了。故而,姜煜將朝政之事移交,專心帶著無憂與蜜兒遊樂去了。整個皇宮又只剩下了越諶,一個孤家寡人。宋長老功成身退,又獨自回櫻花島去了。

越諶雖賜了無憂公主府,可那公主府不過是姜煜先前的太子府改了名罷了。怕姜煜想起往事,無憂不曾入住。因此,傾憂夫婦帶著蜜兒去了夏府。那裡都是熟人,人多也熱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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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兒日日都鬧著要去尋慕黎夙言玩耍,傾憂夫婦拗不過,只好帶她同去。至此才知,挽笙已經恢復了記憶。只是她現在卻很是自卑,只覺配不上越諶。

原本越諶還是丞相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已卑微配不上他。後來,總是真情戰勝了理智,她義無反顧的選擇與他在一起。可今時不同往日,越諶成了皇上,縱然他念著他們之間的情分,願意迎她作皇后。可朝中大臣又怎會容忍一個出身風塵的女子成為他們國母呢?

挽笙這般妄自菲薄,傾憂夫婦沒少開解。後來,挽笙總算是想通了。她放不下對越諶的情,故而她決議,即使無法做他的妻子,也要做個侍妾一輩子陪著他。

傾憂夫婦見她想通了,總算是放心了。無憂知道,越諶對她情深義重,斷不會只讓她做一個侍妾。至於朝中大臣,他們斷然害怕失去越諶這個賢君。

原本挽笙想清楚後,求著無憂帶她入宮的,因為,她想早日見到他!可無憂拒絕了,一來,越諶身子還未好全,若是挽笙見了,定是要難受的;再來,再過兩月便是越諶生辰,那時再入宮,於他而言,定是最好的禮物。

今日,傾憂夫婦帶著蜜兒自霓裳閣回到夏府,守門家丁來報,府中來了客人。無憂詢問是何人時,家丁卻只笑不語,只道:小姐姑爺見了便知!

無憂見從他口中問不出來,只好進府去了。三人剛入府門,便聽見廳中傳來一陣笑語聲,好似還有小孩子為了爭吃的發出的吵鬧聲。無憂疑惑,不知是何處來的客人。

三人走進大廳,便見廳中除夏桑外,還有一對男女以及四個孩子。夏桑見傾憂夫婦回來了,提醒了那對男女,得見真顏時,才知竟是杜宇與無染。而那四個孩子,便是思若,諾兒,明華與甜兒。

前兩個是無染與杜宇的孩子,喚杜思若與杜諾。諾兒乃無染親生兒子,如今已經四歲了。臉頰紅撲撲的,像極了紅蘋果,好看極了。

思若生父生母是姜澈與杜若,如今六歲了,被宇月夫婦收養,當做自家女兒一般照看著,倒也是過得幸福。思若眉眼間像極了杜若,額間又似姜澈,倒也是個美人。

至於明華,身為傾憂夫婦的長子,容貌間像極了姜煜,又有無憂的神韻。如今,他如同蜜兒一般文武雙修,倒也都是小有所成。只是,宮裡請的那些師傅,鐵定是沒夏煊好的。因此,若是與蜜兒比試,只怕會落下風。

甜兒與蜜兒有七分相似,都繼承了無憂的天人之姿。聽南皇夫婦傳來的資訊,得知甜兒頗喜醫術,故而,如今南皇夫婦准許她去太醫院待著,也讓御醫們盡心傳授。想來她們姐妹倆,一個想要擁有無憂的武功,一個要繼承無憂的醫術了。

“爹爹,孃親,蜜兒!”明華與甜兒一見傾憂夫婦,立馬起身跑近高呼。

傾憂夫婦雖走南闖北,行俠仗義,可節慶日子卻會帶著蜜兒去南宮與二人相見,一家團聚的。故而,明華與甜兒倒是對蜜兒不陌生,還親切的緊。

“真好!咱們一家竟在此處團聚了。”姜煜笑著,摸了摸明華與甜兒的小臉。無憂見了,心中也是歡喜!

“見過姨母,姨父!”思若與諾兒道,諾兒年紀最小,說起話來,有些柔糯,當真好玩兒。

“都是一家,何須多禮!蜜兒,帶哥哥姐姐弟弟去院中玩吧!”無憂道。那群孩子聽說能玩,自然是高興的,全都跟著蜜兒一起去院中玩耍了。

“小染,你們怎的來夏國了?”無憂出聲詢問。

“宇哥哥已離家五年了,思鄉情切,便想著回來祭祖。恰好思若與諾兒都不曾遠遊過,這便將她們帶了來!華兒與甜兒與她姐弟感情深厚,便也一道來了。”無染落落大方道。如今她已為人母,自然不再是小女孩的性子,氣質成熟內斂,倒是快有無憂一半氣勢了。

“祭祖後,月兒記起夏老爺當年的照拂,便想來拜訪。不曾想,姐姐姐夫竟也在這。”杜宇道。

“這些年,勞煩你們幫著照看華兒與甜兒了。”姜煜作揖道。

“姐夫何必見外,孩子多才熱鬧呢!”無染含笑道。

“不知你們何時動身回南國?”無憂問道。

“半月後吧!好不容易來了夏國,終歸是要多逛逛的。”無染道。

“那不妨多留幾月,慶賀了夏皇生辰再回如何?”無憂道。她其實是想讓南國的家人逐步解除夏煊這邊的親人了。

“聽聞夏皇賢良,他的生辰,我們倒是願意慶賀,只是不知夏皇可會歡喜。”杜宇道。杜宇與越諶雖說沒什麼仇怨,可當年同朝為官,也不見得多親近。越諶還未登基前,他便離了故土。越諶登基後,他更是不曾賀過,自然不知該以何等身份為其慶賀生辰。

“我想,他必定會歡喜的!”無憂笑道,也不說明其中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