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1883顯然沒有壓制九號的辦法，他們僵持住了，虞小魚甚至不知道1883是否佔上風。
於是，空下來沒事幹的沈雲竹和虞小魚兩個人就成為了實驗者以及——實驗體。
虞小魚控制不住地從眼角泌出淚水，疼，好疼，她好疼啊！
從手背到手腕，從脖頸到腳踝，她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貼滿了電極片，她甚至能感到微涼的液體流進她的身體。
虞小魚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只害怕地微微發抖。
或許，也是痛到發顫。那狗東西說麻醉劑影響實驗效果，最完美的實驗應該精細到每一部分，所以沒給她打麻藥。
輸液也就算了，TMD插管的時候他也沒打，怕她亂動影響實驗程序，沈雲竹這混蛋直接找繩子從頭頂到腳後跟把她纏了一圈又一圈。
虞小魚根本止不住眼角溢位的淚水，明明、明明她猜到了會發生什麼的，為什麼還會忍不住哭啊？！
疼痛，委屈，憤怒，不甘……
虞小魚不知道她在委屈什麼，但她就是好難過啊。
“別哭，放心，那是我專門為你調配的好東西，能救命的。”
溫雅的聲音傳到虞小魚耳朵裡的時候像是被擴音了一般，所以虞小魚清楚的聽到他說，
“這才剛做好準備工作呢，別急，我馬上就要正式開始實驗了。另外，要儘量保持愉悅的心情哦，那對你、對實驗都有巨大的不可忽視的好處。相信我，聰慧的女孩。”
話音剛落，虞小魚就感覺到手腕處的留置針有液體被推進去。
啊啊啊啊啊——————
虞小魚控制不住地大喊，好痛，劇烈的灼燒感下是刀割斧劈的疼痛，虞小魚瞬時冷汗涔涔而出。
沈雲竹似乎是厭煩大喊大叫這樣不華麗、不優雅的行為，他拿起紗布堵住了虞小魚的嘴。
“嗚嗚嗚唔唔唔唔”虞小魚感覺自已呼吸不過來了，不知是因為身體上難以忍受的痛楚還是那堵住了她嘴巴的白色紗布。總之，她要死了。
她清楚地感知到死亡的來臨，她的身體在劇烈排斥著沈雲竹推進去的液體，身體的本能讓虞小魚腦子昏昏沉沉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天？一個鐘頭？還是僅僅只過去了一瞬間？虞小魚只覺得她一時渾身冷的發顫，又一時熱的昏沉，忽冷忽熱，熱極而寒。
等虞小魚清醒過來的時候，沈雲竹已經整理好這段時間虞小魚的身體監測情況了。
他像個極負責任的醫生，溫和有禮地囑咐患者，“第一階段情況良好，我們可以進行下一階段了，希望你能繼續保持這種良好的狀態，請相信我。”
虞小魚看他就像看一個瘋子，但這並不影響他將另一種完全不同的藥劑注入她的身體。
她從一開始疼痛難忍，到後來上了呼吸機，從奮力掙扎到現在麻木接受。他的準備工作做的委實不錯，虞小魚無數次瀕臨死亡但到現在依舊活著。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活著，好像是為了感受這世間的每一種痛苦，絞痛、刺痛、脹痛…………灼燒般的、刮骨樣的、撕裂似的…………有蟲子在她身體裡亂爬，而後在她腦袋裡、心臟處重重撕咬。
腦袋裡，心臟上，腸腹中……疼痛、灼燒、撕扯……這些酷刑會隨機出現在她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或者是所有地方。
她現在除了下意識的生理反應，根本不會有多餘的動作，連呼吸都幾不可聞。
如果不是那痛到極致時不時微微顫抖的指尖，她和死人無異。
虞小魚身上只蓋著一層白布，白布下是佈滿管道和線路的慘白軀體，不同的管道里是營養劑、不同物種提取的基因液、融合劑、生物製劑等等。
那隻木影獸已經死了，由它的基因和其他藥液製出的基因融合液是淺綠色的，對，就是她左側肘靜脈不斷輸進去的液體。
據沈雲竹那個瘋子說，是為了基因融合，讓她擁有木影獸的一部分能力。
他似乎還當他們是共同做實驗的好搭檔，每一個實驗步驟他都交代地很清楚，他竟然還會和她解釋這麼做的原因和他想要達成的最終目的，他甚至還會和她單方面討論她的實驗資料。
多可笑啊。
他是個盡職盡責的老師，但對虞小魚而言，他又不只是一個盡職盡責的老師。
虞小魚越發覺得他是個瘋子，當然，她自已也成了一個瘋子。
說來好笑，在沈雲竹一日復一日的實驗過程中，虞小魚可怕的有了參與感。
她一方面厭惡極了在她身上做實驗，想逃，想報復，想炸了這個骯髒罪惡的地方。
另一方面卻又不可抑制地注意自已身體的不同反應。
例如，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對待疼痛從一開始的抗拒、難過，到現在她會主動去感覺到底是身體的哪個部位疼，是哪種型別的疼，是身體的哪方面原因造成的，然後頭腦清醒地比對著沈雲竹給她講解的實驗流程進行分析和總結。
甚至於因為她是實驗體，她得到的資料比沈雲竹的更完美，更詳實。
虞小魚覺得她分裂成了兩半，一半保留著人的痛苦，一半是實驗儀器的縝密。
她沒有妥協，沒有把這一切當做享受，她沒那麼賤，她至少知道她不願意。
她厭惡這一切，所以裝作自已還是個徹頭徹尾正常的人。
沈雲竹只是微笑，他依然在實驗之餘盡心教她，從量子宇宙到十一維時空，從生物醫學談到機械物理。
涉獵之廣，學問之精，讓人望而驚歎。更難得的是，他講的條理清晰、深入淺出，虞小魚也能跟的上。
“你是我最好的學生。”
虞小魚不信，十一維時空那麼多大佬，她能是最好？
“不。他們和你不一樣。”
虞小魚冷冷淡淡的看他，他也不介意，只是平靜地丟下一句“你和我是一類人”，然後繼續他的實驗。
翻沈雲竹實驗筆記的手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翻看。
那確實不一樣，他們兩個是一脈相承的瘋子、怪物。
虞小魚一心二用，一遍翻閱筆記，一遍沉浸在自已的思維當中——
……他的筆記記得真好。
……她在這段時間裡確實進步飛快。
……她有著十一維時空最優秀的科學家一對一指導，不知算不算幸運。
……
……
……她一定要殺了他——虞小魚平靜的在心裡想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