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好……識趣的人啊……

那弟子一出面，就從四面八方傳來了竊語，林無衣豎起耳朵聽了聽，好像面前這人是什麼長老的弟子，有些身份。

雖然那人語氣不善，但畢竟是在人家家裡，林無衣只能低眉順從道：“我並未胡說。”

那弟子聽了這話立即變了臉色，手按在劍上來勢洶洶，他越過先前那個高大的弟子站到了前頭，身影把林無衣遮得嚴嚴實實：“還敢胡說？！”

這是……想動手？

林無衣後退半步，緊張地握緊拳頭：“我只是個凡人女子，怎麼敢在雲霄宗說胡話。道長這是什麼意思？”

那人咬牙：“凡人女子？宗主可不會收個凡人女子當徒弟，還說沒有胡說？！”說著拔出長劍就要與林無衣決鬥，仗勢不小，林無衣只感覺來者不善，只好又後退些許。

周圍的弟子見出了事，立即嘰嘰喳喳地圍了一圈，竊語之聲漸漸大了起來。

“我的天尊啊……這不會是要打起來吧！”

“噓噓！別吵，當心方師兄生氣。”

“怎麼突然就這樣了？那女子不就是想吃個饅頭嗎？膳堂的伙食不夠嗎？”

“你沒聽到她剛才自稱是宗主的弟子嗎——方師兄剛進山的時候一直想拜宗主為師，被宗主說沒有慧根，才去了紅長老那兒，你說他看到個凡人說是宗主弟子氣不氣。”

“我的天啊，這女子攤上事兒了！方師兄可是出了名的兇，輩分又大，這不得——”

“噓噓噓！小點聲！”

四周的議論聲突然炸開，林無衣一邊留意著那個弟子的動作，一邊側耳去聽那些模糊的片段。

方師兄……紅長老……

林無衣突然福至心臨，莫非這人是紅長老的徒弟不成？紅長老與邱宗主向來不睦，所以觸了他的黴頭？

這是什麼運氣啊……林無衣頭疼地想，她還沒正式拜師便被人視作了眼中釘，她真的能在山上久住嗎？

方哲明見面前的女子不吭聲，自以為是林無衣心虛，斷定她在撒謊，反而收斂了一些戾氣。

他將長劍收回威脅道：“知道錯了？再敢胡說，割了你的舌頭！”

林無衣站在原地不敢亂動，聽到這話也只敢將頭低得更狠——雲霄宗好心收留她一場，總不能在別人的地盤上鬧出什麼事兒來。

方哲明滿意地看著林無衣乖順的模樣，領著身後的同伴就要進門，路過時還故意撞了一下林無衣的肩膀。

嘶——

撞得有點狠。

方哲明畢竟是習武之人，身材魁梧，僅僅是輕輕一撞就讓林無衣愣了神。

林無衣只得咬緊牙關不敢吭聲，心裡默唸忍過這遭便好，誰知道李直不知怎的恰好尋到了這裡，遠遠看見她吆喝了一聲：“林姑娘！我拿到你的令牌了！”

……

林無衣這下幾乎聽見了身邊弟子大喘氣的聲音，心道這下可算是麻煩了。

她快走兩步拉住了李直，就要帶他往院子外頭走，誰知道方哲明突然閃身到了她兩人跟前，二話不說搶過了令牌。

“雲霄宗內門弟子……”方哲明輕聲念著，眼見著那獨特的宗主專屬雲龍紋樣，卻還抱著一絲僥倖地翻過令牌，直到不出所料地看到反面書著“林無衣”三個大字時，人還有些恍惚。

“你叫林無衣？”方哲明皺著眉，叫住了想要偷偷溜走的林無衣。

“……是。”林無衣低頭答道。

“……”

方哲明瞬時臉上顏色變了幾番，幾乎是從喉嚨裡壓出聲音來：“那我還錯怪你了？小、師、妹？”

他這一字一頓都壓抑著怒火，手腕一翻，剛剛收進去的劍又被抽了出來：“既然這樣，是師兄的不是。小師妹若是不嫌棄，和師兄比試一場？”

林無衣：“……”

頭好痛……

她哪裡會什麼比試，論文，不曾上過學堂，論武，不曾習過一點，若是真的比試，砸了邱宗主的招牌不說，怕是自已的命也交代在這兒了。

她不怕死，不代表就想死的不明不白。

“敢不敢！”方哲明見林無衣不回話，壓著火氣又問了一遍。

“不敢。”林無衣直言道。

膳堂圍觀的弟子紛紛“咦”了一聲，他們還沒見過這麼……呃……識趣的人……

林無衣怕方哲明沒聽見，又提高了點聲音：“不敢。”

……

這下方哲明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

宗門之間比武，是為了試探彼此的實力，雲霄宗弟子大都爭強好勝，提出比試還沒有不敢迎戰的。

方哲明尷尬地收起劍，納悶為什麼退縮的是林無衣，尷尬的是自已，想了想，又惡從心頭起，清了清嗓子：“既然不敢，那不若小師妹將這令牌留下，不然日後下了山砸了宗主的招牌可不大好。”

“為什麼！太欺負人了吧！”李直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剛想反駁就被林無衣捂了嘴。

李直：“唔唔唔？！”你捂我幹嘛？

林無衣安撫地拍拍李直的頭，對方哲明說：“方道長說的是，這令牌我無福消受，還是交給道長吧，麻煩道長幫我將這令牌退回。”反正她自認也確實沒這個資格。

“你！”

方哲明指著林無衣哆哆嗦嗦。

這是什麼意思？大庭廣眾之下告訴所有人是他把人逼下山，陷他於不義？這女子心腸當真歹毒！

方哲明冷笑：“不過是說著玩玩，小師妹怎麼還當真了？”

林無衣搖頭：“不，我說的是真的。”是真不要。

方哲明將令牌推過去：“不，師妹還是收著吧。”

林無衣推回去：“是真不要了……”

“拿著。”

“不了。”

“拿著。”

“不……”

幾番推脫之下，方哲明的怒氣積攢到極點：“讓你拿著就拿著！”

“我……”

方哲明氣得將令牌拋進林無衣懷裡，皮笑肉不笑：“師妹好好表現，還等著試劍大會看你的風采呢，收著吧。”他有的是機會把林無衣踩下去，到那時也不遲。

林無衣猝不及防被令牌砸了個正著，手上不穩沒拿住，令牌掉在了地上，伸手慌忙去撿，聽到方哲明這話，心涼了半截。

這是憋了個大招等她呢……

林無衣嘆口氣將令牌撿起，吹了吹上面的灰，塞給了李直：“既然方道長不願意，那就由小道長代勞吧。”

“勞煩小道長把這令牌退回去。”

“可是林姑娘你不用……”李直話說半截，剛想勸勸林無衣，就被院子外的腳步聲吸引，回頭卻見邱道然站在院子口，眉頭皺得難看：

“林無衣，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