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也不會背叛你，你放過他吧

以燕珏的性子，喝醉了酒，又遇上林無衣那個悶棍子，林秋白幾乎可以斷言林無衣必死無疑。

然而從房間中走出的燕珏卻是身上乾乾淨淨一絲血跡也無，直接讓林秋白驚掉了下巴。

乖乖！大魔頭轉性了？！

林秋白目瞪口呆地看著燕珏走過他身邊，連頭也沒回，只撂下一句“把她治好”便消失了。

嗯？！

林秋白走進牢房的時候，正看到林無衣摸著自已的脖頸，上面的勒痕和牙印都消失不見。又忍不住瞥了一眼林無衣的肩頭和胳膊。

竟然都完好如初？

好奇心立馬驅使著林秋白坐回了白天的草垛上，跟林無衣搭話：“行啊林姑娘！真是好本事！居然能從尊上的手中活下來！”

“你要知道以尊上那麼暴戾的性子，已經不知道掐死多少個像你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了！”

林秋白說得恐怖，故意去看林無衣的表情，卻見這人神色如常，絲毫沒有被嚇到，又是好奇地站起身圍著林無衣轉了好幾圈，一邊轉還一邊嘖嘖的感嘆。

“好傢伙！好傢伙！上一個能把尊上治得服服帖帖的還是雲霄上仙呢！你是不知道，尊上他——”、

“他沒那麼殘暴。”

林無衣打斷了林秋白的話，忽視了林秋白放大的瞳孔和哆嗦的嘴唇，挺了挺腰，躺回了地上。

乖乖！見鬼了！！！這個凡人是不是瘋了！她居然說尊上沒那麼殘暴！！！

天啊！這世上還有比燕珏更殘暴的傢伙嗎？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嗎？！

林秋白內心小人狂喊，但很快他果真遇上了比這還離譜的事！

燕珏居然允許她住進寢宮裡！

不過三天時間，林無衣就已經從燕珏那恐怖的私牢搬進了寢宮。身上穿的也煥然一新！

一時間不只是他，連議事的魔將都覺得不可思議，紛紛在議事時膽大包天地偷瞄這位疑似老樹開花的魔尊。

在燕珏一早上被至少幾十道目光洗禮後，他總算是有點繃不住了，將手上的卷宗扔在了旁邊，冷聲道：“若是沒有事，本尊可要回去休息了。”

殿下幾個魔將面面相覷，好一會兒才有個蛇族的將領顫巍巍上前一步說道：“這個……尊上，屬下確實有事稟報。”

“何事？”燕珏抿了口茶水。

“血祭就在七天後，魔池裡的牲靈卻還沒有備好，您看是不是要去凡間多搜些凡畜來？”

凡畜即是凡人，以往每年的血祭都會搜刮凡人獻祭。

燕珏下意識地點頭示意一切如常，卻察覺到簾子後面有道目光不滿地看向他，隨即輕咳一聲，說道：“這次就少些凡畜，前些日子的魔族叛黨可在？挑些不中用的備好就是。”

？？？魔尊瘋了？！這可是魔族百年一遇的大事，居然這麼草率？

那蛇族還想說些什麼挽回燕珏的命令卻被燕珏揮揮手，有些不耐地堵了回去。

“退下吧。”

眾人走前還是沒忍住回過頭，正好瞧見簾子後面走出一個挽著髮髻的白衣女子，隨即眼觀鼻鼻觀心地退下，心裡卻是澎湃激動。

果然是老樹開花！美色誤人啊美色誤人！

被臆想成美色的林無衣走出簾子時，燕珏正巧放下茶杯，他向後仰倒在代表魔界最高權力的座椅上，指尖輕輕釦著扶手。

“滿意了？”

林無衣走上前將茶杯斟滿，說道：“雲霄上仙行善積德，是千年來修仙界飛昇的第一人。他性子溫和，不喜血腥，與凡人親近異常。魔尊覺得他會喜歡魔界用凡人祭祀嗎？”

“本尊已經依你所說，不再抓些凡人，你還有什麼話說？”

林無衣說：“不夠。”

燕珏問：“怎麼不夠？”

林無衣回道：“魔族亦然。”

燕珏冷哼一聲，勾勾手指將林無衣叫到身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

衣領下一個骷髏的黑色印記閃著光，林無衣頓時感覺心臟一滯，張著嘴說不出話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

“本尊真是把你慣得無法無天了！”

三天前，燕珏被林無衣說動，想著留她一命，看看她有什麼法子能夠把師尊留下。結果這凡人越來越得寸進尺，如今竟然要求他收斂性子，再不殺人？

他燕珏靠著一身武藝和法術才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一條王者之路，稱霸魔界近千年，還沒有過如此膽大包天的凡人居然想要他收斂？

可笑。

燕珏挑眉，看著林無衣痛苦的模樣，手上一鬆，林無衣便立時跌落在地。

“宮裡的人都在傳本尊被美色所誤。你說說，你算哪門子美色。”燕珏嘲笑道，“胸無二兩肉也便罷了，還面頰乾瘦得像是乾屍。除了一雙還算看得過去的眼睛之外，就是賣到窯子恐怕也無人問津。”

“皮下皆是白骨。”林無衣揪住衣領，“魔尊如果只是看重皮相的人，也不會迷戀雲霄上仙千年。”

“你倒是會說話。”燕珏收了手，林無衣感覺脖子一鬆，疼痛緩解了不少。

她這幾日摸透了燕珏的性子，只要說了雲霄上仙的好話，燕珏就會得意一會兒，放鬆對她的折磨。

“信傳出去了嗎？”

“傳了。”

林無衣低下頭。

這幾日燕珏取了她身上的破爛衣衫送去了雲霄宗，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知道我為什麼留著你嗎？”燕珏問。

“為了上仙的轉世。”林無衣回道。

燕珏點點頭補充道：“師尊是這世上本尊唯一在乎的人，為了他本尊可以留下你。但你若是得寸進尺，本尊可不會放縱。”

“我能問尊上一個問題嗎？尊上為什麼對雲霄上仙如此情根深種？”林無衣知道燕珏一旦提起他師尊就會收斂一些戾氣，這麼問也不算是“得寸進尺”。

燕珏眯著眼，思緒有些飄散，他回道：“大抵是因為師尊是這世上唯一不會背叛本尊，對本尊好的人吧……”

“我也不會背叛魔尊的。”林無衣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絕對不會。”

燕珏的心猛然顫了一下，他輕咳一聲避開了林無衣炙熱的目光，有些自嘲地說道：“這是在對本尊表忠心？別以為本尊不知道，本尊只要一放你回凡間，你怕是能逃多遠逃多遠。”

“不會的。”林無衣說道，“我在凡間已經沒有親人了。就是在魔界，日子也比原來好上很多。逃又能逃到哪裡呢？”

“魔尊，我不會離開你，但是上仙會。上仙什麼都不記得了，轉世重生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人。你若是把他強行留在身邊，他才會離開你。”

放過他吧……

林無衣閉上眼，不出意外地感覺到脖頸上的印記又開始刺痛，睜開眼，燕珏果然暴怒。

“注意你的身份！”燕珏咬牙將她的身子摔出門外。

“滾！別讓本尊看見你！滾！”

林無衣跌在地上，咳出一口血，若無其事地擦了擦唇角，回頭看了他一眼，一瘸一拐地往寢宮方向走去。

燕珏跌回在座椅上，捂住臉，發出模糊不清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