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重點班,即使是課間,教室裡也一派是低頭學習的景象,迎接會考的到來。

氣氛沉悶僵滯,夏述雙腿架在許清渠椅子下的槓上,咬著筆頭,盯著桌子上空白的練習本,腦子也跟著放空。

“嘩啦~”突然,許清渠長腿劃拉開椅子,站起身來。

夏述架在上面的長腿也跟著椅子的移動,晃盪了一下。

看許清渠朝後門走去,夏述才放開嘴裡咬著的筆頭,喊了一句:“幹嘛去啊?”

許清渠頭也沒回,“上廁所。”

夏述眼睛一亮,小跑過去,勾住許清渠的肩膀,“怎麼不喊我一起啊。”

教室裡悶熱,只有風扇呼哧轉著的聲音,和紙張被翻動的嗤嗤聲,夏述很憋悶,想出去轉轉。

許清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教學樓的每一層都有兩個廁所,(1)班是這層最邊上的,距離靠邊的那個廁所很近。

出了教室,夏述就帶著許清渠往左邊走。

“去那邊。”許清渠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扒拉下來。

“為啥要去那邊,這邊不是明顯更近一些嗎?”

平常兩人都是去的那邊啊。

“咳咳,看你太悶了,應該多走走。”許清渠的眼睛注視著教室走廊的那一頭,清聲咳了咳。

“啊,這樣啊?”夏述一臉感動,小麥色的面板,泛著紅暈,就差一把抱住許清渠了。

“清渠,你對俺可真好。”

許清渠躲開夏述的熊抱,輕皺眉頭,臉上的神情趨向於不耐,“還走不走了?”

便邁著筆直修長的腿,向另一邊走去。

夏述連忙跟上去,習慣性的站在了許清渠的右邊。

就聽見許清渠開口,“你走我左邊來。”

夏述更加困惑了,今天的許清渠是真的不正常啊。

依言,他走到了許清渠的左邊。

少了夏述高大身子的阻擋,許清渠能夠清晰的看到沿路教室裡的情況。

到了(3)班,經過窗戶時,許清渠朝教室裡面望了望,深邃的眼光在教室裡尋找著。

薑茶和上次一起上過體育課的男生坐在一起,趴在桌子上,正在親密的談著話。

原先的笑容漸漸隱匿在了嘴角,許清渠嘴邊的兩顆小梨渦也跟著拉平,直至面無表情。

漂亮的眼睛裡盛滿了漆黑的色彩,還有心碎的光。

夏述正準備偏頭跟許清渠說些什麼,就見他直勾勾的盯著(3)班教室。

順著他的目光,夏述看見了薑茶,便喊了一聲,“薑茶。”

薑茶坐在裡面,原先,她的眼神是專注的看著正在說話的時瑾的。

此時,聽見有人喊她,便能夠直直的望到教室外面。

一抬眼,就和窗戶外,許清渠沉沉的眼神對視在一起。

薑茶乍然看見了許清渠,心裡便湧現出了澎湃的無法言說的歡喜。

接著,杏眼微微的睜大,白淨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為什麼會往這邊來呢。

因為,重點班和普通班,是屬於不同的行政班級,雖然在同一層,但基本上沒有什麼需要聯絡的地方。

薑茶小心翼翼的想,他會不會是來找自己的。

當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佔據了薑茶整個腦海,她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出去見許清渠。

時瑾趴在桌子上,與椅子之間的間隔就這麼大一點兒,他的身子死死的擋住了。

“誒,讓我出去一下。”薑茶皙白的指尖戳了戳時瑾的胳膊。

時瑾背對著窗戶,沒有看見許清渠。

他側過臉,帶著戲謔的笑意,說出的話也是賤賤的,“讓開幹嘛?”

“不到一會兒,可就打鈴兒準備上課了。”

窗外的許清渠移開了目光,看似就要離開。

薑茶急的不行,顧不得了,站起身,用不小的音量喊了一聲,“許清渠!”

課間,無論是在刷題的,還是在八卦的,全班同學的目光都轉向了站起身的薑茶。

時瑾也一臉詫異的轉頭,看見站在了窗外的許清渠。

許清渠這時已經轉過了頭,身影即將消失在玻璃窗前。

他似乎聽見了薑茶的叫喊,腦袋微側,耳朵在細細聽著,腳步緩緩的頓住。

但是,在全班目光的注視下,薑茶突然喊住許清渠,學神喊住學神,是要宣戰了嗎?

當然,薑茶不是這樣想的。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叫住許清渠能說些什麼呢,她的臉蛋又紅了,支支吾吾的,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她不知道,窗外的許清渠斂下眼簾,遮掩住了眼底失落惶惶的神色。

他的女孩兒這麼好,太惹人喜歡了呀。

看著許清渠離開,薑茶痴痴的站了一會兒,才被時瑾拉著坐下。

“怎麼了?”時瑾還不知道許清渠和薑茶的關係,他趴在桌子上,眉間舒展,懶洋洋的問。

薑茶抿著唇,紅潤的唇上,一抹白痕緩緩的暈開,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心裡也很疑惑,不知道許清渠突然怎麼了。

抬頭的那一眼,看見許清渠,薑茶就已經自作多情的在想,許清渠來找自己的。

而當許清渠默默離開時,她的心臟被捏的緊緊發痛。

時瑾見薑茶靜靜的,一直不說話,有些急了,坐直了身子,收起了剛剛一副疏懶散漫的樣子。

時瑾敏銳的在兩人之間察覺到了什麼,出於內心隱秘的心思,他不敢點破。

他臉上佯裝掛著輕鬆的笑意,打岔道。“哎,會考快到了,快接著教我做題啊。”

時瑾的作業本攤在課桌上,已經被薑茶細心的批改好了,只有幾個紅叉叉出的地方。

像之前,薑茶肯定會誇時瑾一會兒,但這次很顯然,薑茶的興致不怎麼高,她低眉耷眼的應了一聲,扯過本子,開始糾正時瑾做錯的題目。

薑茶低著頭,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光,在眼下打下一層淺淺的陰影。

在陽光下,她像往常一樣,細聲細語的糾正著錯題。

偶有自己不懂的地方,那雙好看的眼睛就會望過來,細長淺淡的眉輕皺,帶著不明白似的困惑。

然而這次,不知怎麼的,忽然,時瑾就就從薑茶恬靜的氣質中察覺到了淡淡的悲傷。

‘許清渠。’時瑾修長的手無意識的轉著手中的圓珠筆,心裡默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