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白色的書桌上,擺放著幾本資料書,但最顯眼的是,那個大肚子的玻璃罐。

裡面裝著許多花色的糖紙。

緩緩地,薑茶的目光在它身上定住。

許清渠也注意到了,耳根子陡然就通紅了,還有什麼事情,比蒐集糖紙的幼稚行為,被女朋友抓包,更讓人羞恥的呢?

“玻璃罐放這裡,容易摔,”許清渠走過去,修長如玉的手就要鎮定的捧起罐子。

薑茶先他一步,將罐子摟入懷裡,開啟上面的木塞,取出一片糖紙,是原來的那個牌子。

大大的罐子裡,更多的是草莓味的糖紙。

這是薑茶意想不到的,眼睛充滿了震驚。

薑茶一直以為,自己就像剛剛的那幾株向日葵一樣,追逐了太陽太久。

卻忘了,一直是太陽在給自己光和熱。

許清渠就是她心裡的太陽,暖暖的照耀著她。

“這……你一直在收藏這個啊?”薑茶小心翼翼的捧著罐子,漂亮的眼睛裡很快的就泛起了水光。

許清渠注視著薑茶的眼睛,漆黑的眸子裡埋藏著深情,嘴角掛起淺淺的笑,應了一聲,“嗯。”

這樣的笑,風光霽月,讓薑茶想起了那晚的商業晚會。

………………

那晚的商業晚會,是在家中的院子裡舉辦的,來了很多與姜氏集團有商業關係的合作伙伴。

照理說,作為主人家裡的孩子,薑茶是要下午見人的。

“哎,你這孩子怎麼回事,成天不見人的。”知道薑茶不願下去時,宋淑芬是惱火的,畢竟,一個有非常優秀的女兒,誰也不想藏著掖著。

薑茶咬緊下唇,低著頭,沉默不語。

“不想去也行,就在房裡寫作業吧。”因為今天心情不錯,加之姜海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他對薑茶的態度倒也是很寬容。

兩人離開,薑茶的臥室寂靜了下來。

薑茶踢掉拖鞋,上了床,雙臂互相環抱著,以一種自我保護的姿勢,她的頭埋進雙膝間,一直沒有動。

直到天色擦黑,一滴眼淚才順著薑茶的眼角,滑下來,涼涼的。

二樓,薑茶的房間,對著的就是院子。

院子裡燈火通明,斑斕的燈光映在薑茶房間的窗戶玻璃上。

外面是喧囂的,房內是無聲空曠的,像是說出輕輕的一句話,都會傳來回聲似的。

“咕咕~”是薑茶的肚子在叫。

傍晚,姜海和宋淑芬早早地就給李阿姨發了資訊,說要回來吃飯。

於是,他們遲遲不回來,李阿姨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做飯才合適。

兩人便都空著肚子等著。

哪知,姜海因為生意上的事情有變,突然決定今天要在院子裡舉辦商業晚會。

依靠著強大的行動力,很快就請人把院子佈置好了,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女兒還沒有吃飯這回事。

因為忙的緣故,李阿姨去幫忙打下手去了。

薑茶抬起臉,白皙的手背,蹭淨劃過臉頰的淚痕。

她捂著柔軟的腹部,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下去找吃的。

外面明亮的光透進整幢房子裡,還餘下微弱的光線。

薑茶沒開燈,套上了一件薄外套,就著那微光就下了樓。

來到廚房裡,門側的燈“啪嗒”一聲,被薑茶摁亮。

平時明亮的白熾燈,冷冷清清的光,籠罩住整個廚房。

案板上只有為晚餐而準備好的食材。

因為李阿姨買食材喜歡只剛剛好買一天的量,但薑茶還是心裡懷著些僥倖,拉開了冰箱。

果然,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薑茶的肚子繼續發出咕咕的聲音,她的手緊緊按壓著腹部,纖細漂亮的眉忍不住輕輕蹙起。

走出廚房,客廳的落地窗前,看得清院子裡清晰的景象。

薑茶猶豫了一下,走過去,透過玻璃,看見院子裡的一張桌子上,擺滿了提供給客人的酒水和甜點。

客人手裡端著高腳杯,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談合作,或簡單的有說有笑,都沒有靠近那張桌子。

人群裡,薑母的手虛虛的挽著姜父的胳膊,妝容雍容的臉上是儀態萬千的笑容,像一對世界上最恩愛的夫妻。

薑茶移開雙眼,心裡小小的糾結著,最後還是出了大門。

去院子的小道上有一個小亭子,因為距離燈源處較遠,在黑暗中,只有模糊的影子。

再仔細的一看,一抹白影靠在亭子裡,把小心翼翼朝院子裡走的薑茶嚇了一跳。

他靠在亭子的一根欄杆上,背對著薑茶,身高腿長,單單從背影看,應該和薑茶差不多大的男生。

小道上是落葉和草屑,薑茶踏上去,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人似乎聽見了這微小的動靜,轉過頭來,嚇得薑茶直接蹲在了身側的院子柵欄下。

薑茶心裡懊惱,自己又不是賊,為什麼要躲?

然而腳步聲朝這邊靠過來,越來越近,薑茶屏住了呼吸。

“清渠,過來認一下人。”一個溫柔陌生的女聲在院子裡喊著。

“哎,好。”正處於變聲期的男孩子的聲音,低沉帶著點嘶啞,卻是好聽的。

本來越走越近的腳步聲漸漸地遠去,薑茶撫了撫自己的胸口。

從低矮的柵欄處,探出了腦袋,環視一週,發現沒有人了,才貓著腰,慢慢的站起來。

就耽擱這一會兒的功夫,薑茶就遠遠的看見,客人們都聚在了桌子上,交談著。

那麼,再偷偷的在桌子上拿吃的肯定不現實了。

薑茶狠狠的嘆了一口氣,略帶著嬰兒肥的臉蛋皺起,肚子裡還是空空的,略帶委屈的咬住自己的下唇。

時間還早,薑茶不想回空蕩蕩的房間。

院子那邊傳來更加熱鬧的聲音,聊的似乎很盡興。

小亭子是姜父買下這棟別墅之後,後來請人修建的。

周圍環繞著各種花樹,夏季還是比較涼快的。

小時候的夏夜,姜父常常喜歡抱著她來亭子裡避暑乘涼,摸著她的頭,告訴她這是繡球花,這是月季花……

看來,這會兒應該不會有人來這兒了,薑茶猶豫了一下,抬步向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小亭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