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的廚藝一直以來都很好,不鹹不淡,三菜一湯被一掃而光。

吃完飯,許清泓摸著圓圓的肚子躺在沙發上消食,許清渠在收拾桌子。

“哎,清渠,媽等會兒自己來。”許母雙手都是洗潔精的泡沫,從廚房裡探出身子,“你先把那頭豬拉出去溜溜。”

聽到許母的說法,許清渠雙目含笑,應道,“好。”

“媽,什麼啊,你見過有腹肌的豬嗎?”癱在沙發上的許清泓不滿的坐直身子,拉開自己上衣的下襬,露出排列整齊的六塊腹肌來。

“呵,有六塊腹肌也還是頭豬。”許母毫不客氣的懟自己的大兒子,又轉頭衝許清渠笑道,“清渠,你也是,一回來就悶家裡頭,去外面散散心再回來吧。”

說完,許母轉身進了廚房。

許清泓擰著眉,皺著一張俊臉,攤開雙手,低聲埋怨道,“看吧,咱媽老是偏袒你。”

離開許母的視線,許清渠強撐著的精神就鬆懈了,眉眼間是沉沉的憂鬱。

“清渠,你怎麼了?”見許清渠臉色不對,許清泓也不打趣了,想要詢問原因。

“先出去吧。”許清渠看了看廚房裡許母忙碌而溫馨的背影,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額角。

臨出門,還聽見許母在廚房喊了一句,“也別去太久了,早點回來啊。”

走到街道上,傍晚的空氣冷冷的拂在臉上,許清渠的眉眼也變得冷冽。

“哥,上次看見的那個女孩,你覺得怎麼樣?”兄弟倆站在灌木叢旁,默了一會兒,許清渠主動開口道。

聽到這,許清泓還不明白他的話就是傻子了,煩躁的揉了揉凌亂的黑髮,從褲兜裡拿出煙和打火機,皺著眉頭,“薑茶,是吧。”

“我喜歡上她了。”許清渠點點頭,黑亮的眼睛直直的望進許清泓的眼裡。

許清泓細長的眼睛微眯,吐出一圈圈的煙霧,這是他心情鬱躁的時候慣做的,許清渠理虧,沒有制止他抽菸。

“清渠,你才這麼大,你懂責任是什麼嗎?”許清泓是浪蕩不羈的,在大學的時候交過許多女朋友,但從來沒有帶到家裡來過,因為他看得清。

“你知道嗎,不靠家裡的力量,你並不能給她什麼。”許清泓的眼中現出潮溼的霧氣,被煙霧籠罩著,看不真切。

許清渠的心像是被重擊了一般,緩慢的鈍痛著,現在的他保護不了薑茶,陳浩那虛無縹緲的威脅都讓他害怕,害怕薑茶受傷。

“清渠,你要知道,你現在所看見的並不是全部,你喜歡她,不僅有保護她的責任,還有保護她家庭的責任。”許清泓語重心長的說了長長的一段話,任由指尖的菸頭灼燒,火星蔓延。

“而且,你的家庭,母親,父親,我,也在等你長大啊,這也是你的責任。”燃燒的菸頭終於燃到指尖,輕微的灼痛,許清泓手指一縮,將菸頭丟進了身側的垃圾桶內。

許清渠安靜的聽著,心裡泛冷,像頭頂那籠罩著他們的清冷的月光。

大腦卻越來越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許清渠放在身側的手,又緊又松,聲音艱澀的說,在自己的親哥哥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哥,可是我好難過啊。”

當薑茶從教室緩步經過,不住偷瞄過來的眼光,臉上的紅暈,也讓他心動啊。

不斷地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像是用一把鈍刃,緩緩切開許清渠的心臟,流出潺潺的血。

許清泓輕輕拍了拍許清渠的肩膀,略帶點撫慰的聲音說,“清渠,有時候,長大是需要放棄一些東西的。”

月光下,許清渠黑亮的眼睛裡有什麼在閃閃發光,深切的注視著許清泓,輕聲道,“知道了,哥。”

“哥,陪我再走走吧。”許清渠將雙手插進褲兜裡,眉目染上了平時不會有的憂傷。

許清渠人高腿長,率先大步跨在了前面,背影並不像哥哥那樣寬闊厚實,卻也不瘦削,也是讓人安心的線條。

把這條長長的街慢慢的來回走兩遍,也就到了回家的時候了。

進門,客廳裡燈火通明,許母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茶几上擺著一盤洗乾淨的車厘子。

“回來了。”許母正看到韓劇的精彩部分,拿著紙巾擦著眼淚,看見兩個兒子回來了,招呼他倆過來,“吃車厘子。”

“不了,媽,我洗澡就要睡了。”許清渠嘴角扯出難以維持的笑容,轉身進了自己的臥室。

“我也是。”許清泓跨著大長腿也要開溜,他可不想坐在這兒陪老媽一起看狗血的韓劇,說著,就也要衝到自己的房間裡去。

“站住。”許清泓剛邁出兩步,正竊喜著,就被許母叫住了,“坐下來。”

因為剛剛為可憐的韓劇女主流了幾滴鱷魚淚,許母的眼眶還是紅紅的,現在卻一副嚴肅的表情,嘴角拉的直直的,全然沒有了剛剛的脆弱。

許清泓暗道,自己沒有許清渠那個臭小子跑的快,在許母直勾勾的目光下,只能心慌慌的坐下。

“清渠,在外面給你說什麼了沒?”沙發還沒有完全坐下去,許母就忍不住開口道。

果然是親媽,兒子有心事一眼就能看出來,許清泓好笑的勾起薄唇,打起哈哈,“沒什麼啊。”

“不說實話,明天沒有肉。”兒子都是自己生自己養的,精明的許母能不看出來許清渠心裡有事?能看不出來許清泓在給他弟弟在打掩飾?

“就是學習上的壓力,真沒什麼別的事,媽。”許清泓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微笑道,“要是有什麼事情,他那麼大個人了,也會自己處理好的。”

許母狐疑的往許清渠的臉上望了望,許清泓坐的筆直,臉上的神色一正,倒也不似作假。

許母見問不出什麼,就揮揮手,“走吧走吧。”

許清泓大鬆一口氣,白瓷盤中的車厘子紅豔又新鮮,許清泓伸出手,想要拿幾顆,回到臥室解解饞。

哪知許母雙目一瞪,拍開了他的手,“不準吃,去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