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將軍,最近我們總能遇到,看來我們很有緣啊。”四月樂顛顛地跟著邱慶之出了大理寺。

她昨日與一枝花達成共識,向邱慶之表達誠意的禮物今晚就能準備好,所以她現在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統一戰線了。

邱慶之察覺到了她的好心情,也輕輕上揚了唇角:“四月姑娘說是便是。”

他話鋒一轉:“今日才知,四月姑娘同李少卿認識?”

四月把固定話術搬出來:“早些年被李少卿的父親所救,雖同李少卿不算相熟,但就任大事,四月理應來祝賀的。”

這話不知邱慶之信了沒有,但總歸沒再說什麼。

“邱將軍稍後可是要回金吾衛大營?”

邱慶之不知四月問這個做什麼,微垂著眼看她,這副神態竟然顯得他分外柔和。

“自然,四月姑娘可有事?”

一聽到他說是,四月便向身後的翠扇揮了揮手,翠扇心領神會地往飄香樓去了。

“無事,知道將軍在何處,才好將食盒送去。”

邱慶之輕笑一聲:“四月姑娘好像很是關心在下的飲食啊,是在下看起來是好吃之人嗎?”

四月小步向他湊近了一些,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四月既心悅於將軍,自然希望將軍事事妥帖、身體安康。”

“四月聽聞將軍公務繁重,不大注重按時吃飯,若能幫到將軍日日送食都是小事,還望將軍不要覺得四月多事才好。”

邱慶之背在身後的手緊了緊,心中有些奇異的感覺。

外人皆只在意金吾衛邱將軍今日又立何功績,這倒是第一次有人在意他邱慶之是否按時飲食這樣的小事。

眼前的女子雖目的未明,但從不帶惡意,不得不承認,他並不排斥。

邱慶之抿了抿嘴,開口道:“四月姑娘如此好意,在下應當多謝才是,那今後便有勞姑娘了。”

得了他的口,四月心下暗喜,很好,成功一大步。

她拍了拍邱慶之的胳膊,一副極講義氣的豪爽模樣:“好說,包在我身上。”

“邱將軍,四月還有事,就先走了。”

四月向邱慶之躬身,隨後便歡快地上了馬車,往四月府趕去。

近日諸事順利,讓她心情著實不錯。

邱慶之沉默地站在遠處看著四月的馬車遠去,向手下招了招手。

護衛湊到他的身邊,就聽到他說:“去查她所說之事。”

護衛沒動,糾結了一下,不確定地問自家將軍:“將軍是要查,四月姑娘,有沒有送食盒嗎?”

邱慶之錯愕地眉頭都皺起來了,臉上是明顯的罵意,對著還在看他臉色的護衛開口。

“李忠,你是太久沒上戰場,腦子被養鏽了嗎?”

自家將軍生氣了,李忠有些委屈地小聲嘀咕:“俺在戰場上腦子也不太行。”

邱慶之耳力驚人,氣地給了他一腳:“去查李餅父親救四月的事!”

“是!”

李忠接收到明確的命令,火速地跑了,他雖然不聰明,但還是知道什麼時候該躲的。

邱慶之看著跑遠的李忠,暗罵莽夫,怎麼敲打都不轉腦子,若不是被他留在身邊,早不知道被髮配到何處了。

有些氣悶的邱慶之一甩袍子上了馬車:“去呂府。”

在他走後不久,李餅便出了大理寺趕往刑部大獄,他的神色凝重,甚至還帶上了些氣憤。

呂清身死,妖貓一案線索直接腰斬。

但就那日呂清有恃無恐的模樣,怎麼都不像會良心發現去畏罪自殺的樣子,反正他不信。

快步走進關押呂清的牢房,刑部仵作已經驗完屍,沒有外傷,確認是中毒身亡。

李餅眼尖地發現呂清袖子處有些不自然,扯起一看竟然被割去一角。

他回憶片刻,當時呂清以袖掩面,露出了其上一個圖案,像是標誌,又像是圖騰,現在已經不在了。

李餅臉色一沉,先他一步知道訊息的邱慶之必然知道些什麼。

在牢房待了片刻,呂清的屍體上乾淨極了,除了被割去的衣袍,兇手未曾留下任何痕跡。

但也正是因為這失了蹤跡的衣角,可以斷定絕不是自殺。

李餅轉身離開了刑部,外邊天色漸暗,天空呈現出奇異的彩色,美的讓人心驚。

但他腳下沉重,無心觀賞這難得的美景,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恐慌感。

奔跑間,李餅躲過巡邏之人,化作貓身,向著呂府快速前進。

他趕到時,先一步到此檢視許久的邱慶之手持一物向府外走去。

李餅貓貓祟祟地縮回了腦袋,跟在邱慶之的馬車後,先他一步進了金吾衛的大營。

邱慶之大步邁進屋內,將手中的匣子放到書案上,這是他將呂府有關永安閣之物清理之後唯一留下的東西。

“情況如何?”

來仲書自然知道他在問什麼:“李餅去了刑部大牢,但什麼都沒說,就是看了一眼。”

“知道了。”

李餅從書案下探出腦袋,見邱慶之背對著他,便輕巧地躍上書案,將那匣子打落在地,匆忙之間銜起碎裂的一部分便跳上了房梁。

邱慶之聽到身後的動靜急忙轉過身,反應迅速地想要擊落這突然出現的貓。

但貓兒被撞出了屋子,聽著它的動靜遠去,知曉追不到,他便只好作罷。

邱慶之打發了回來檢視的來仲書,繞過書案,就見竟然是他帶回了匣子被掃落了。

現在竟然少了半塊!

他心下一驚,電光火石之間猜到了剛剛那隻白貓必然是李餅。

邱慶之懊惱地將匣子扔到了書案上,三年前他只匆匆見了一面李餅的貓身,又變化極大,剛剛竟未認出。

最後扔的那一下他可沒留力氣,想必李餅是受了傷。

邱慶之錘了下書案,對於李餅的不聽勸阻既生氣又無奈。

他先李餅一步將此案攬下,就是不想他再查下去,他卻還是摸到了自已這裡。

他是真的怕自已護不住李餅。

而被擔心的李餅正忍著腿上的傷在屋簷間亂竄,還不合時宜地感慨了下這邱慶之準頭不減當年。

跑動間,就看到了陳拾還在城間晃悠,但現在不宜見面,他不顧陳拾的呼喊,準備甩掉他變回去。

有了樹做掩體,李餅化作人身走出,他伸伸懶腰,雖說貓身靈活,但到底還是做人比較習慣。

下一瞬,他就對上了陳拾那張驚訝的臉。

這還不算什麼,李餅轉頭看向突然出現在不遠處房頂上的黑影。

就見今日初見的四月姑娘一身利落黑衣正眉眼含笑地看著自已!

見被他發現,四月伸出手指抵在嘴巴上,示意他不要出聲,然後看了一眼陳拾的方向,轉身跟上了早跑的沒了影兒的一枝花。

完蛋了!

這是李餅現在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