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飄飄想不想玩滑雪橇啊?”
這天,飄然起床後陪爹孃用過早膳,剛剛回到自己的房間,就聽見窗外有人一邊輕敲窗沿,一邊小聲說話。
不用想都知道是嚴康那傢伙。
“必須想啊!”飄然開啟窗、探出頭,一臉興奮地回應道。
誰的內心不是住著一個貪玩的小孩呢!
“前兩天剛下過大雪,後山的雪足足有大半個人那麼高,又松又軟,潔白的、粉粉的,捧在手中都不會融化!”嚴康一邊用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劃著,一邊眉飛色舞地描述。
飄然心馳神往。
她使勁兒拍了一下嚴康的肩膀,迫不及待地說:“那還磨蹭什麼呀,趕緊去看看呀!”
飄然換了一件鵝黃色的雲錦小襖,下面搭配了同色的窄版厚裙,臨出門時,小絮又給她披了一件銀白色的水貂毛斗篷。
林間路上,嚴康行在飄然的前方,正一邊走,一邊用腳掃去路上的浮雪。偶爾踩到埋在雪裡的石頭,便一腳踢開。
“路上的雪有人掃過嗎?”飄然隨口問了一句。
目之所及,到處銀裝素裹,路邊的雪很深很厚,但是嚴康帶她走的這條道上,只覆蓋了薄薄一層雪。說是薄薄一層,其實也有兩三寸那麼高,腳一踩就陷了進去,走起來很是艱難。
“昨天讓飛流他們提前來除過雪,不然更難走。”嚴康隨口答道。
“那飛流今日怎麼不一起來玩?”飄雪問。
飛流是他的隨從,飄然只是聽他提過,卻始終沒有見過。
“幹嘛要在我們倆中間夾個多餘的人來礙手礙腳?”嚴康撇著嘴說道。
“嘿!你什麼意思啊!”小絮的腳上像裝了彈簧一樣,“嗖”地蹦到嚴康前面。
“你說清楚,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整天夾在你和小姐中間礙手礙腳?”小絮伸手擋住嚴康的去路。
嚴康和飄然都愣住了,面面相覷。
“小絮姑奶奶,你可別誤會了,我絕對沒有影射你的意思!”嚴康拱手作揖。
“哼!”小絮別過臉去。
“等下帶你們玩好玩的東西!”嚴康連連求饒。
“好啦!你們別鬧了!”飄然只有出來打個圓場,推著嚴康和小絮繼續往前走。
“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你不用回京城家裡嗎?”飄然跟在嚴康身後,好奇地問。
“如果沒有飄飄在身邊,那過年也沒什麼意思!”嚴康挑了挑眉,一臉痞帥地說道。
飄然看著身前的男子,他剛過弱冠之年,意氣風發、英姿颯爽。
飄然內心微動,嘴角向上揚起,好像心田上有一朵花兒正在盛開,美美的、怯怯的、甜甜的。
“快看,就在前面,馬上就到了!”嚴康興奮地指著前方。
主僕兩人跟隨嚴康來到後山。這裡離飄然住地方的不遠,就是一個小小的山坡,因為覆蓋了厚厚的白雪,顯得格外幽靜。
小山坡中間有一段較為平緩的地方,被人掃去了上層的浮雪,形成了一個一人寬的滑道,滑道兩旁的雪也已被人夯實,壘得高高的。遠遠望去,像是一條臥龍伏在雪地裡。
看不出嚴康這傢伙,還挺會玩兒。
只見他披著一件深紫色的大氅,麻利地從雪中挖出一個像木盆一樣的東西,但是比一般的木盆又略大一些,裡面還鋪了一層動物的毛皮,看起來軟軟的。
這是他昨天就藏在此處的。
“快,快坐進雪橇裡,我來拉著你從這裡滑下去!”嚴康一手指著那個木製的“大盆子”,一手指著延伸向遠方的滑道,一臉傻笑地望著飄然。
“哈哈哈!”飄然和小絮對視了一下,“噗哧”一聲大笑起來。
眼前這個俊朗的大男孩做著與他外表極其不符的傻事。
“你說的雪橇,就是這個洗澡盆?”小絮實在沒忍住,笑得臉通紅。
“什麼洗澡盆?這是我專門設計的,坐在裡面不容易翻倒,既舒服又安全!”嚴康趕緊解釋道。
“那你自己先試試!”飄然捂著嘴笑道。
突然,飄然拉了嚴康一把,沒想到他真的順勢一屁股倒坐在“雪橇盆”裡,小絮趁機使勁兒推了一把,嚴康立馬隨著盆子一起,轉著圈地滑了下去。
這小山坡看起來平緩,滑起來倒也刺激。盆子越轉越快,嚴康也彷佛被嚇到了,竟也連著吼叫了兩聲。
飄然和小絮笑得抱成一團,腰都直不起來了。
不一會兒,只見嚴康拖著盆子又爬上來了。
“你不會生氣了吧!”飄然翹起頭,仔細打量著嚴康,試探著問道。
只見嚴康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嚴肅地把臉伸了過來。
“甘之如飴!”他突然叫出這四個字,就在飄然耳邊!讓人猝不及防,著實嚇了飄然一大跳。
“你這個傢伙!竟敢嚇我!”飄然追著嚴康打了起來。
“好啦好啦,我錯了行嗎?”嚴康握住飄然的手,輕聲認錯。
濃眉大眼,含情脈脈。
飄然突然感覺到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趕緊將手縮回。
她轉身坐進了嚴康精心改良過的“雪橇盆”裡,仰起頭,一臉天真地說:“不是說拉著我滑嗎?還不快開始?”
“好!”嚴康寵溺地笑著,一邊拉著“雪橇盆”上的掛繩,一邊使著輕功猛地飛了出去。
“啊~~~~”飄然感受到自己連同“盆子”一起往下俯衝,速度越來越快,可她卻覺得異常的刺激與有趣。
原本她特別害怕“盆子”會轉圈,因為她不喜歡那種背朝下方的失控感。但沒想到有嚴康拉著繩子在前方牽引著,這個雪橇盆並沒有帶著她轉換方向,只是穩穩地朝著下方衝刺,讓人心跳加速,卻又欲罷不能。
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眼看著飄然即將撞到一個雪坡上。說時遲,那時快。嚴康單腳點地、騰空而起、飛奔過來,一手抓住飄然的玉手,輕輕一拉,飄然便隨他飛了起來,被他護在懷中。
他身上有年輕男子才有的淡淡木質調香味,那是一種烏木和梨花木交織的味道,溫暖醇厚,讓人沉迷、讓人安心。
他望著懷中的女子,將她緊緊擁住,深情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他的唇有一點涼涼的,他的氣息卻如此溫熱。她沉醉了,時間彷彿靜止了,她多麼希望這一刻的溫柔永遠被定格下來。
小絮眼看著小姐快速地滑了下去,馬上就要撞上雪坡了,嚇得一激靈,下意識地跟著飛奔出去,沒想到腳下一滑,從軟軟的雪坡上滾落了下來。
“啊……啊……哎喲喂!”
飄然和嚴康緩緩落地。他們還沒來得及沉醉在剛剛那個甜蜜的吻中,就聽見小絮的喊叫聲響徹山林。
他們回過頭,只見小絮像滾雪球一樣“咕嚕咕嚕”地滾了下來,兩人瞬間又被逗笑了,山林間迴盪著他們爽朗、無羈的笑聲。
在雪地裡玩鬧了一上午,很快就到了晌午時分,真是意猶未盡啊。
“咕咕咕~”飄然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嚴康摸了摸飄然的腦袋,一臉寵溺地笑道:“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呀!”飄然一臉興奮。
嚴康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他們輕快地跑了過去。
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子,正在馬車旁安靜地候著他們,乾淨的臉上透露著幾分青澀。
“你就是那個下流?”小絮的鼻尖凍得紅紅的,臉上卻透露出少女的天真無邪。
年輕男子大驚,臉上的顏色從白到紅,又從紅到白,他驚慌地說:“什麼下流,姑娘休要無禮!”
“三少爺,您又跟別人胡亂編排我!”他轉臉望著嚴康,一臉哀怨。
嚴康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一齣兒,連忙賠笑到:“我說的是飛流,不是下流,小絮姑娘許是記錯了!”
小絮反應過來,早就一臉通紅,躲到飄然身後,怎麼都不肯出來。
飄然哭笑不得。
“飛流帶路,去吃飯。”嚴康拉著飄然上了馬車。
不一會兒,他們一行人來到楚鈺軒。這是北境雪城的一家酒樓菜館,專做中原菜的。
嚴康知道飄然最愛吃的就是中原菜。
飄然說過,中原菜比北方菜精緻,比南方菜口感更好,不是太辣,也不會寡淡。
嚴康便記在心裡。
棋苑閣裡早就被暖爐烘得暖暖的,空氣中還飄浮著淡淡的木質調香氣。
小絮幫飄然解開身上的斗篷,掛在玄關處的衣架上。
桌上的菜也剛剛上齊,正緩緩地冒著熱氣。
筍尖雞絲、香煎黃魚、手撕兔肉、野山菌肉片、芙蓉白玉湯,色香味俱全,讓人食指大動。
“飄飄,時間倉促,簡簡單單幾個小菜,你嚐嚐看好不好吃?”嚴康一邊說一邊往飄然碗中添菜。
飄然毫不客氣,每個菜都嚐了一下,果然都是自己愛吃的口味,筍尖脆嫩、黃魚焦香、野山菌鮮美、兔肉微辣中帶有一絲回甘,最好喝的是芙蓉白玉湯,一口下去,讓人回味無窮。
在偏遠、苦寒的北境,竟然能吃的如此新鮮、美味的食物,真讓人開心。
她一邊吃一邊點頭。
飄然自己都沒意識到,每每遇到驚豔味蕾的美食時,她都會不自覺地一邊品嚐一邊輕輕點著頭,像是對食物的讚許,又像是釋放心裡的愉悅。
這種感覺是快樂、是放鬆、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