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借錢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她就是狡辯,法律啥的在她眼裡算哪根蔥啊!哎呀!”

趴在地上的大漢見府尹有點犯難,剛張嘴想解釋兩句,就被唐赫一腳踹了出去。

唐赫沒想到狄懷穎的記憶力這麼厲害,那些法律條文她居然能一字不差地背出來。

“大人,要不您查檢視呢?”

狄懷穎跪在地上,自信滿滿地說。

府尹瞧著她那得意的樣子,心想就算查了恐怕也和她說的一樣,況且在這麼多百姓面前,他可不能失了顏面。

“這法律規定嘛,是有,但你明明知道房產不能用來抵債,還要籤這份協議,這不是存心欺騙嗎?”

這話一出,狄懷穎立刻哭訴起來:

“大人啊,我真的不想這麼幹,是他們逼的。他們把我關起來,非讓我寫這些,我說這是違法的,他們也不聽,我一個小女子實在沒辦法啊。”

收賬的四人一聽狄懷穎把責任全推給了他們,連忙大聲喊冤,明明是她主動找老大籤的協議,現在怎麼反過來咬人了。

“都別吵了,按法律這協議無效,但你欠的錢還是得還,別想賴賬。”

府尹一拍驚堂木,原本喧鬧的大堂頓時靜了下來。他年紀大了,這些人的吵鬧讓他心煩,只想快點結案回家休息。

狄懷穎聽了府尹的話,突然來了勁兒,大聲喊道:

“大人,大人,我報案,他們圖財害命!”

狄懷穎理直氣壯地指著收賬的四人說。

這圖財害命的罪名可不輕,府尹看著又開始“作妖”的狄懷穎,無奈地說:

“你欠他們錢,他們來收,怎麼就成了圖財害命?”

“大人,他們還想燒我家房子呢!幸虧今天我不在家,不然說不定就被他們害了。大人,您得替我做主啊!”

“你那房子不是已經抵給他們了嗎?”

“大人您剛才不是說協議無效,他們的行為就是圖財害命啊!”

“你,你這……”

事情告一段落時,已近正午,早堂只審了六個人,但一口氣結了三個案子。

唐赫走出西京府尹府,回頭看了看正在數錢的狄懷穎。雖然她在庭上沒多說什麼,但收穫最大,不但房子拿回來了,還從那幫人那裡弄了三十兩銀子。楚先生的學生,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收賬的四人被唐赫打了不說,又被衙役揍了,最後還被狄懷穎敲詐了三十兩銀子,今天真是倒黴透頂了。

“狄姑娘。”

唐赫想攔住準備離開的狄懷穎,還沒開口,狄懷穎卻視若無睹地繞開了他。

“狄姑娘,我……”

狄懷穎又走了,眼神中的厭煩和鄙視讓唐赫覺得莫名其妙。

“狄懷穎,我是楚先生介紹來的。”

唐赫在她背後大聲喊,提到楚先生,狄懷穎腳步一頓,然後頭也不回地說:

“我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什麼楚先生,你找錯人了。”

唐赫想起了楚明軒的話,他知道楚明軒已經說得夠委婉了,以前的自己做得肯定比他說的要惡劣百倍。

狄懷穎的態度他能理解,但他也需要一個機會和她坐下來好好談談,任何求原諒的機會都得自己爭取。

“喂,喂,喂,你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啊?來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唐赫身為皇帝,要道歉自然有皇帝的方式。

狄懷穎被唐赫硬拉著往城裡走,儘管她奮力掙扎,也掙脫不開唐赫的控制。西京府尹府的衙役們眼睜睜看著狄懷穎被唐赫帶走。

“大人,狄姑娘真沒事嗎?”

府尹和師爺從府裡探出頭,望著兩人的背影遠去。

“本官也不清楚,不過應該沒事,錦衣衛真要抓人,不會是這樣的。”

兩人又看了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回了府裡。

“狄姑娘,我叫黃赤,現任宮廷羽林衛右都指揮使……”

“停,停,我對你的身份、找我幹什麼完全沒興趣。你知道在大街上強搶民女是什麼罪名嗎?就憑你一個右都指揮使,也得被抓進牢裡。”

狄懷穎被唐赫硬拽進一家酒館,找了偏僻的位置坐下。唐赫解了她的啞穴,她就開始滔滔不絕。

能把狄懷穎帶到這兒,唐赫自然是用了些手段。剛剛狄懷穎拼命向酒館老闆使眼色,但她不知道這家酒館就是錦衣衛自己在京城裡開的。

“如果我有什麼舉止冒犯了狄姑娘,請狄姑娘多多擔待。”

唐赫拱手行禮說:

“我實在是迫不得已,楚先生……”

“譁。”

沒等唐赫說完,狄懷穎已將茶水潑在了唐赫臉上,冷冰冰地說:

“我再說一次,我不認識什麼楚先生,也不想和你這種人說話。我知道你的地位比我高得多,但我不在乎。你以為你是誰,皇帝嗎?不顧別人的意願就強行帶走,你懂不懂法律,懂不懂規矩啊?”

唐赫滿臉是茶水,趕忙伸手阻止了暗處的錦衣衛。就她剛才那一手,滅她九族都不過分,連雲之瀾都沒那麼做過。

“對不起,狄姑娘,是我錯了。作為補償,我請你吃頓午飯吧。”

聽到唐赫終於說了句像樣的話,狄懷穎的怒火才稍微平息一些。

她最討厭的就是唐赫這種人,因為她父親,因為她家庭,全毀在這種人的手裡。一個接一個仗勢欺人,傲慢無禮。真以為整個京城的老百姓都會屈服在他們的淫威之下嗎?

而她狄懷穎不是這樣的人。

唐赫現在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生怕這位姑奶奶又不高興了。她對自己的態度,比對那些打手還要厭惡。

他向楚先生誇下海口,無論如何都要收服她,這才邁出第一步,差點就栽了跟頭。

“怎麼回事,怎麼還沒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