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三百多年前,有妖獸現於西南垂嶺,身長八丈有餘,四目六臂,渾身披甲,口吐烈焰,所到之處,房屋盡焚,民不聊生。一路衝殺至現今的安林城外,周王請護國天師楊暉持玄天鑑前往絞殺。這天師楊暉,乃是當年的五仙派門主,既受王室封號護國天師,便與門下四峰掌教商議,共同下山,誅殺妖邪。
只見那楊天師率眾人列陣於妖獸面前三十餘丈,自己輕點腳尖,縱身便飛至半空,口中唸咒,右手捏訣,催動太玄令,化為十二把金色神劍,隨後右手一揮,十二把神劍以迅雷之勢直插妖獸頭顱。可就在神劍近身的一瞬,那妖獸竟突然四目亮起,在面前形成一道淡紅色的光罩,瞬時便將十二把神劍擋下,隨後雙臂交叉相合,一道耀眼的紅光從手肘中射出,直逼楊天師。
楊天師眼見紅光逼近,又以左手捏訣,在身前喚出一個金光圈,是為乾坤金光陣,陣法剛成,卻被紅芒瞬間擊碎。雖然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但楊天師也被擊飛數丈,口吐鮮血。穩住身形後,則以手中鮮血為媒,在身前畫出一道血色光陣,隨後以指尖引陣,飛向妖獸。四大掌教則突然出現在妖獸四周,同時甩出金鞭,纏繞妖獸四臂,將其鎖在原地,在距離妖獸百餘尺時,楊天師竟從陣中喚出一把三丈餘的血色光劍,正是人劍合一,以身化劍,直插妖獸胸口,瞬間將其貫穿!
可惜此一擊並未傷那妖獸命脈,只在一剎,那妖獸便已抬起另外兩隻未被困的胳膊,胡亂一揮,便將四大掌教擊飛,楊天天師本想回身從背後再擊妖獸,卻發現那妖獸背後,竟隱約有玄陰符紋的紋路,心中大驚!而這玄陰符文,乃是五仙派鎮派奇書《玄道真華經》中所記錄的符紋,看來這妖獸背後有人操縱!而此人怕是與五仙派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眾人聽的心驚,見老者卻不往下說了,七嘴八舌的開始吵嚷:“那後來呢?”“那妖獸現在也沒聽說,肯定是被誅殺了吧!”“五仙派的神仙們都兩百多年沒出現過了,是不是都死在那兒了?”“五仙派裡有叛徒嗎?”
老者緩緩開口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話音未落,眾人“嘁~”了一聲便要散開了。
見眾人要散去,老者慌忙站起身來,有些焦急的說道:“各位彆著急走呀,賞個子兒咱就繼續講呀!”
眾人依然揮手散去,老者往樹下一坐,輕聲嘟囔“真是個窮地方,講兩天了一個銅板都捨不得,呸!”
老者是雍城附近有名的說書先生,大名胡文生,被鄉親們親切的稱為“胡謅先生”,講的都是千年百年前的神仙故事,大家雖然也不怎麼相信他所講的故事,但聽他講述的精彩,彷彿親身經歷了一般,閒暇之餘也都願意來聽,但倘要花錢,那自然是不行的。
“老先生!”
胡文生轉頭一看,一個年紀約莫二十歲上下的小夥子,黝黑黝黑的面板,眼睛倒是光亮的很,頭髮簡單的束在腦後,用一塊靛藍色的布繩紮成一個短短的馬尾,灰藍色的麻布衣,雖然樸素,但比著其他人看起來乾淨利落了不少,身上也未見有補丁,看樣子家庭條件應該不錯,但年紀尚小,兜裡肯定是沒有一個銅板的。
“你叫我?”胡文生仔細打量後判斷他肯定是沒錢的,便也沒什麼好氣的說道。
“是的是的,老先生,您見過五仙派的神仙嗎?”小夥子略有些激動。
“那...那是自然,不然我如何知道這麼多事情!”胡文生有些心虛的應道,隨即又語氣強硬了起來:“今日故事講完了,趕緊走走走,浪費我口舌!”說罷便要收拾東西離開。
“那五仙派神仙是不是真的可以飛到空中去啊?”
“那是自然!仙法高超的,瞬間便能飛到千尺高空!”胡文生激動的說完,又覺得一個窮小子打聽的人心煩,語氣便冷了下來:“問東問西的,今日講完了,想聽明日再來!”
小夥子見老者不耐煩,從脖頸處取出一個吊墜,趕忙繼續說道:“老先生,我這裡有個東西,是十多年前我娘從五仙派的一個神仙那兒求來的護身符,您見多識廣,能否看看真的是五仙派的寶器嗎?”
胡文生不想理他,先是斜眼瞟了一眼,只見那小夥子掏出一個青碧色的楔形吊墜遞了上來,心中一驚,趕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轉身接過拿在手中細細端詳。
見老先生不說話,小夥兒心中也有些沒底,但想到三日前的女子搶奪後又歸還給自己,便感覺至少形制上應該是來自五仙派,但也無法排除是仿製品。
胡文生不斷地翻轉身視手中的墜子,口中唸叨著“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隨後緩緩抬起頭盯著眼前黝黑的少年,語氣激動的甚至有些顫抖:“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李一凡,鐵匠家的!”李一凡有些驕傲的說道,作為村子裡為數不多有手藝的家庭,李一凡的家境確實比平常人家好那麼一些,至少是不用靠天吃飯,偶爾還能承攬一些官府的差事,打些馬蹄鐵、鎖鏈、輪軸之類的東西,村裡人多是羨慕李家的。
“這東西真的是你孃親送的?”胡文生顯然還有些不敢相信。
“那是自然,我從小戴到現在。”
“既是孃親送的,是否來自五仙派有那麼重要嗎?”胡文生有些意味深長的問道。
“倒也不算太重要,就是心中有些疑惑,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問孃親。”李一凡有些侷促地笑了笑,接著說道:“若是仿品,孃親也不過是被騙了而已。若是真品,不知先生可否解我疑惑。”
“哦?什麼疑惑?”
“我常夢見自己立在半空中,還有一個看不清模樣的女子也立在半空,似乎要和我說些什麼,但總是聽不真切,只能聽清楚‘五仙宗主’幾個字,當我靠近她,自己就彷彿脫力了一般往下墜落,隨即便會驚醒,若是一次兩次夢見也就罷了,總是重複這樣的一個夢,難免讓人心中疑惑。”
自從三年前,李一凡第一次去了鎮上,在酒肆裡聽過說書先生講五仙派的傳說後,就開始重複這個夢境,倒也不是每天都會夢見,所以一開始李一凡也並未在意,只當是自己聽完五仙派的故事,心生嚮往,夢由心生而已。但時間長了,心中難免疑惑,究竟是為何總是做這樣的一個夢境?本來也並沒有把夢境與自己的護身符聯絡上的,但三日前那仙法高超的神秘女子,卻唯獨對自己的護身符感興趣,並且那女子歸還了護身符後,自己便不再做這個夢了,不由得想要知道這墜子和五仙派究竟有什麼關係,自己又和那“五仙宗主”有什麼關係?
李一凡說完後頓了一下,心中糾結要不要將三日前與那神秘女子的尷尬際遇也說出來,糾結片刻,還是隻問一下夢境的事情吧,便起身拱手拜道:“我與五仙派唯一的關聯,便是這個墜子了,老先生見多識廣,所以便想來問問。”
胡文生聽完捋了捋鬍子,神情嚴肅,若有所思,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夢境如雲似霧漫,飄渺難尋真亦幻。”隨即對著李一凡說道:“小夥子,今後的路,可不好走咯!”
李一凡被這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猜到了這墜子應該是真的來自五仙派,而且並不是簡單的護身符,甚至應該是個比較重要的寶器。
見老者打啞謎,李一凡也知道繼續問肯定也是“天機不可洩露”之類的話了,便轉移話題繼續問道:“老先生,那這五仙派現在還存在嗎?”
胡文生似乎終於從剛剛的情緒中緩過來,緩緩說道:“五仙派閉山兩百多年了,封山大陣啟動,常人連山腳都找不到了。從常人的角度來說,應該是不存在了的。”說完面露疑惑,看著李一凡道:“難不成你想上五仙山?”
“這個嘛,誰不想當神仙嘛!”李一凡裝作尷尬地撓了撓頭。
“你這小娃娃,你可知道五仙立派千年,一共也才兩人飛昇,這神仙是你想當就...”胡文生突然停住了,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隨即轉換語調繼續說道:“神仙嘛,都是故事而已,聽聽罷了。”
而後將墜子遞還給李一凡,緊握了一下李一凡的手,隨後側身靠近,壓低聲音鄭重其事地說道:“這東西你且收好,以後切勿在人前顯露。五仙派之事,今後也勿再打聽。”
李一凡被老先生突然嚴肅的話說愣住了,雖然閱歷尚淺,但也知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胡文生站起身往村口的方向走去,背對著李一凡,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警告李一凡:“一鯨落,則萬物生。五仙派乃千年大派,雖閉山兩百餘年,但弟子傳人甚眾。”說完後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心懷不軌者亦眾啊!”
李一凡握著墜子,望著逐漸走遠的胡文生,心中思忖著三日前落霞坡的遭遇,只覺得這個墜子絕不是“護身符”那麼簡單,孃親肯定有事瞞著自己的,老先生如此嚴肅的警告,怕也不是空穴來風,還是記在心中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