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凡呆愣在原地，諸多疑問在他的腦海中翻湧，反而讓他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問。
沈新雪也默默地看著他，心情複雜。
過了好一會兒，李一凡才緩緩開口，聲音沙啞而顫抖，
“我到底是誰？”
李一凡人生第一次對自已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沈新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將所有的情感和思緒都壓回心底。
“曾經是楊乾風，五仙派立派宗主。”
沈新雪又接著補充了一句：“但現在你是誰，你自已說了算。”
“你是誰？”
“我是楊乾風的徒弟。”沈新雪淡淡地回答。
“那我......楊乾風......是怎麼死的。”李一凡現在也不知道自已應該是誰。
“楊暉策劃了五仙派內亂，偷襲暗殺了你......師父。”
......
隨後沈新雪大致與李一凡講述了五仙派的故事。
楊乾風於千年前悟得天道長生之術，卻得一讖言：“既得長生之願，休逆輪迴之律”，而後百年，參悟編寫了《玄道真華經》，總結了長生修行之法，以及各類符文法咒法寶之術，後創立五仙派，開山講學。
但楊乾風親自收的徒弟，一共只有六個。
楊暉是楊乾風收的第一個徒弟，那時候五仙派甚至還沒有創立。
楊暉原本是個棄嬰，楊乾風路過救了他，將其視如已出，取了名字楊暉，希望他的未來能夠像陽光一樣光明輝煌。
但楊暉在與楊乾風修行的期間，真元之氣提升迅速，但卻始終無法悟道五行，入不了初神境界，這讓他的內心充滿了挫敗和不甘。
仙法修行一共分為四個階段，分別是真元、初神、元神、真神，或許後面還有，但楊乾風所悟，只到真神境界。
每個階段中還有入境、道境、化境、聖境四個小境界。
真元階段，修自身的真元之氣，最高可有八百年陽壽，可以真氣催動仙法寶器。
初神階段，需要自身真元完滿，參悟地法五行，將真元之氣凝聚成丹，方能入初神階段，最高可得兩千年陽壽。
元神與真神，目前還未有人能達成，沈新雪也只是聽師父講過，入元神階段，需要參破陰陽二元論，將金丹化虛，而後才能入元神階段。具體能長生幾何，並不清楚。
再之後的五百年，楊乾風又收了五個徒弟，分別是相里圻，章新元，風文昊，甘淮，沈新雪。
沈新雪大約是四百七十年前被楊乾風帶入山門，從小天資聰慧，僅用十年就進入真元聖境，而後又用一百年左右，就參悟了五行之秘，真氣凝結成丹，進入了初神境界，讓五位師兄羨慕又嫉妒。
到了三百年多前，楊暉不知道從哪裡得知可以修身入道，實際上就是透過服用妖獸內丹，強逼自身真元凝結於妖獸內丹之中，從而突破初神階段，但因為並非自然凝結，需要不斷地吸食他人真氣來維持自身的修行。
楊乾風得知後極為震怒，關了楊暉一年禁閉，讓其反省自悔，可當時的楊暉已經是五仙派的門主，主管門內大小事宜，甚至被周國封了護國天師的職位，心性驕傲，自尊心極強。
如此懲罰讓他心中怨恨滋生，對師父的不滿也逐漸累積。
而且楊乾風也並沒有解釋為什麼不能修身入道，只說是邪法妖道。
隨後楊暉煽動相里圻、章新元，聯合心腹弟子叛教，楊乾風正處於金丹化虛關鍵節點，被偷襲身死。
......
沈新雪沒有再說下去，眼中開始閃爍著些許淚光。
李一凡也沒有繼續追問。之後的事情，楊暉已經說過了，沈新雪違逆長生之律，為自已重塑身體復活。
但還是問了一句：“神罰是什麼？”
沈新雪默然，臉上閃過一絲傷感，但又迅速平復了下去，說道：“你不必知道。”
隨後像是心有不甘，又或者是帶著一絲絲期待，用微顫的聲音問了一句：
“你，願意做楊乾風，還是李一凡？”
李一凡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做普通人李一凡，與欣兒廝守，原本是他平生所願，可現在自已又希望有楊乾風那樣的實力，能夠為宋伯伯和欣兒報仇雪恨。
沉默了一會兒，李一凡暗淡地說道：“我不知道。”
隨後又想起來楊暉邀請沈新雪去天師府的事情，便直言問道：“你真的要去幫他嗎？”
“我，自有打算。”
沈新雪猶豫了一下，語氣很輕微，似乎也不太想討論這個問題。
李一凡起身給沈新雪行了個禮：“沈姑娘，雖然我並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依然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又從手中喚出了那把黑劍墨麒麟，雙手捧上，遞給沈新雪。
“沈姑娘，這是楊乾風的佩劍，我......並配不上它。你留個念想吧。”
沈新雪看著墨麒麟，眼睛已經紅了起來，身體略微顫抖，她大約是明白了，楊乾風真的已經死了。
“好。”
隨後接過劍，收進玄天鑑中，背過身去，也不再看李一凡，大約是不想讓李一凡看到自已流淚。
“沈姑娘，再見。”李一凡看出沈新雪的難過，但自已真的不是那個她心心念唸的楊乾風師父。
......
李一凡與沈新雪告別以後，回到了醫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夕陽的餘暉灑在這個安靜的村子裡，顯得格外的溫暖祥和。
可是李一凡卻真的如同沈新雪所說，不知該如何自處。
顯然自已不是爹孃的親生孩子，身上的玄天鑑大約也是自那個時候就一直攜帶的了。
陳巧文看見李一凡回來，見他臉色不好，忙走上前來，關切的問道：“一凡，發生什麼事了嗎？”
李一凡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試圖擠出一個微笑，但僵硬的像是在嘴角抽動。
李廣義也看出李一凡不太對勁，而且大概是不太想說話，便拉著陳巧文到一邊去了。
李一凡看了一眼宋昌濟的靈位，心情複雜，雖然得知了真相，但楊暉實力恐怖如斯，又如何才能報仇？
雖然楊暉答應了不動自已的家人，但誰也沒辦法保證這個“不動”的期限是多久。
原本是希望沈新雪能夠指點自已一二，能夠學會一些仙法傍身，自已哪怕報不了仇，也至少能夠保護家人。
但顯然沈新雪對楊乾風不僅僅是師徒之情，還有一些別樣的情愫，自已的身份實在尷尬，無論如何開不了這個口了。
又立在那裡，深吸了幾口氣，才終於感覺心情平復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