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雅君表情輕慢地翻著手機,酸溜溜說道:“宥安,難怪你都不想結婚呢,原來是在外面瀟灑慣了啊!不過人呢還是要有個歸屬才行,不然總歸是不完整的。”
周宥安笑笑:“雅君姐說的是,不過我只是在每個階段做了自已想做的事而已,完不完整的不需要別人來指點。”
喬雅君偃旗息鼓不再多說什麼,周宥安一邊託著沉沉的腦袋吃東西,一邊回應著大家感興趣的問題,不一會兒,林曼歌和陳淵博來到這桌和大家敬酒。
老同學們託著酒杯站起來,說著祝福的話,然後面對新人一飲而盡。
林曼歌看著周宥安比其他人更紅的臉,走到了她的面前,關切地問道:“宥安,你還好吧?少喝點酒。”
“沒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來喝酒就容易上臉。”她說著又給自已斟滿一杯,“今天是你訂婚的日子,我替你感到開心,來,我再單獨敬你們一杯!”
林曼歌這才放心,兩個好友滿心歡喜地又碰一杯,周宥安仰頭飲下了今晚這唯一一杯她心甘情願喝的酒。
又寒暄了幾句後,林曼歌和陳淵博去往下一桌敬酒,大家坐了下來,周宥安也知道自已不能再喝了。
已經記不清上一次微醺是什麼時候了,應該是聯絡不上陸驚駕的那個晚上,她坐在奧克蘭北岸的街頭,一個人喝了一瓶馬爾堡長相思,義無反顧選擇新生活的代價就是日後每一天對陸驚駕的長相思。
以前她覺得,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陸驚駕要是愛她,就一定會等她回來,不過事與願違,她再也沒和陸驚駕取得聯絡;後來她想,時間長了就好了,時間會沖淡她對任何人事物的抓取感,包括陸驚駕,看似奏效了,實則是被時間積壓了而已;再後來她又想,或許當時有更好的處理方式,讓一切達到完美的平衡,但其實不可能有,一個人在沒有意識到自已本自具足之前,會搞砸很多事情,包括你以為的完美無瑕的感情。
不如先找到自已吧,不如先弄清楚自已到底要的是什麼……
酒過三巡後,宴席也終於到了尾聲,大家相繼離開了宴會廳,周宥安強撐著自已有些搖搖欲墜的身體,和老同學們乘坐同一部電梯下樓。
透過鏡面的電梯門,周宥安察覺到劉岱看向自已的眼睛,四目相對後,劉岱莞爾一笑挪開了視線。
到了酒店大門外,大家找代駕的找代駕,打電話的打電話,有的人直接坐上等候在旁的車輛,絕塵而去。
周宥安也拿出手機開始打車,王少軒湊了上來:“宥安,陸機長還沒到嗎?”
她有點暈乎乎地說:“我自已打車就可以了。”
“那多不安全。”真是哪都有喬雅君,“怎麼不讓他來接你?”
“他在外地飛呢......”周宥安含糊其辭,她並不介意多撒一個謊。
“要不你坐我車,我讓代駕先送你回去吧!”劉岱好心提議。
“不用了......”周宥安覺得自已的確有必要買輛車了,不然連這種時候都還要與人周旋,她只覺得煩躁。
幾乎是話音剛落,一輛黑色奧迪S7在酒店門口緩緩停下,車上的人熄了火,從駕駛室裡走出來,繞過車頭,眾人才看清了他的臉。
周宥安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讓她出現了看到陸驚駕的幻覺,但如果這不是幻覺,那陸驚駕簡直是一道救贖她的光。
“周宥安——”他喚她的名字,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可以確定這不是幻覺了。
她迷離又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具高大的身影,恨不得倒進他的懷裡直接睡去。
“陸機長吧?你沒在外地飛啊?”王少軒問,大家對他的出現都感到頗為意外。
陸驚駕也是被問得不明就裡,順勢回道:“沒有。”
本以為要不攻自破的周宥安,也突然有了逢場作戲的底氣,自顧自地攬過了陸驚駕的胳膊,嬌嗔道:“哎呀!都說了我可以自已回去的,你還非要來接我……”
“那是人陸機長疼你,喝了那麼多酒,哪能讓你一個人回去。”王少軒笑說。
杜遼也說起了場面話:“陸機長果然是城北徐公,你們倆看上去真是登對啊!”
喬雅君終於收起了看戲的得逞表情,上下打量著他們:“宥安,什麼時候有喜事了,可別忘記通知我們大家啊!”
“那是當然。”她笑著一一點頭應承,把戲做足,然後在眾人的目送下,協同陸驚駕一起驅車離開了。
這些人的目光中,還包括站在酒店大堂裡原本尋找周宥安的宋子覺。
周宥安終於得以鬆懈,如釋重負地閉眼癱坐在副駕上,酒的後勁越來越大,頭也越來越沉,感覺隨時有可能吐出來。
她打破沉默:“陸驚駕,你怎麼來了?”卻發覺自已連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
“我沒記錯的話,是你打電話給我。”陸驚駕的語氣依舊是聽不出任何情緒。
周宥安有些心虛,喃喃道:“是麼,應該是我打錯人了......”不過現在看來,反而要慶幸自已打錯了人,事實證明,有時候男人要比朋友來得靠譜。
“酒量不好還喝這麼多?”
周宥安有些神志不清,滔滔不絕了起來:“來參加大學同學的訂婚宴,老同學看到我,非要敬我酒,我總不能掃興呀.....可我是真的喝不下去...這白酒別提有多難喝了...嘔......”話沒說完,她就開啟車窗吐了起來,車裡頓時被一股難聞的酒精味裹挾。
陸驚駕將一瓶礦泉水遞到周宥安的面前,見她表情猙獰,稍稍加快了車速。
可週宥安還在不受控制地一直說話:“陸驚駕…你真好…謝謝你來救場…好人一生平安…怎麼會有人喜歡喝酒呢…這麼難喝的東西…不好意思啊…今天讓你見笑了…改天我請你吃飯好不好…我們去吃……”
陸驚駕生無可戀地聽她說了一路,然後將車靠邊停在了衚衕口。周宥安給自已解開安全帶,重心不穩地下了車,陸驚駕見狀上前攙扶她走路。
“不…不好意思啊!”她指著車門上的嘔吐物對陸驚駕說,“多少錢我賠你……”
陸驚駕不語,扶著她的肩膀跟她往衚衕裡走,“你還認識自已家的吧?”
“那當然認識!”她嚷,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已說話的分貝有可能影響到衚衕裡已經休息的人。
兩個人摸黑走了一段路後,周宥安指著自已家的院子說:“到了,就是這裡。”
陸驚駕扶著她進了院子,結果家裡比外面更黑,房門緊閉,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樣子。
“你帶鑰匙了吧?”陸驚駕問她,一邊把院子裡的燈開啟。
周宥安忙不迭點頭:“帶了帶了帶了......肯定帶了......”她伸手往包裡面掏,結果掏了半天也沒掏出鑰匙來,乾脆把包裡的東西全部倒在了石桌上,開始翻找,陸驚駕也過來幫她一起找。
她的包裡基本具備了女生外出時需要的所有東西,應有盡有,唯獨沒看到那鑰匙,她又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每一個都空空如也。
陸驚駕抬眸:“你確定帶了?”
她突然不太確定了,晃晃腦袋,又去敲門,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陸驚駕在一旁雙手抱胸看著她。
最後,她似乎靈機一動,用殘存的理智說道:“沒事,我...我給小嘉打電話,讓她...回來開門......”於是一邊扶著門,一邊拿手機撥通了小嘉的電話。
過了很久電話才被接通,她口齒不清地朝對面說著:“喂,小嘉,是我…你…你快回來...我沒...沒帶鑰匙...沒喝醉……什麼?你…你在旅遊?啊…好吧…我知道了……”
她剛掛了電話,想把這個不妙的訊息告訴陸驚駕時,就見陸驚駕已經幫她把桌上的東西都收進了包裡,而包被他掛在了肩上,顯然,他已經預判了她進不去家門。
“走吧!”陸驚駕波瀾不驚地說。
周宥安晃晃悠悠走到他面前,無辜地眨著一雙眼睛:“去…去哪?”
“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