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陸驚駕透過了周宥安的好友新增請求,周宥安洗完澡拿起手機的時候,收到了這個意外的驚喜。
她第一時間點進了陸驚駕的朋友圈,但對方設定了僅三天可見。
她醞釀了半天,開門見山地編輯了一條訊息發給陸驚駕:「最近好嗎?週末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過了良久,對方才回:「不是剛和人吃完飯嗎?」
周宥安頓時對著手機螢幕怔住,有一種東窗事發的感覺,於是顫巍巍地回道:「你怎麼知道?」
看到周宥安的回覆,陸驚駕更加坐實了她的“罪行”,想來她也不是什麼安分守已之人,怎麼會不熱衷於結識新的異性?
陸驚駕再也沒有回覆。
此刻的他正和好兄弟陳瀝兩個人,坐在吧檯對酒當歌,聊著各自那點破事。
陳瀝是個不婚主義者,和物件談了快十年,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其實跟結了婚也沒什麼區別,就差領個證的事情。本來這日子過得挺和諧,但最近他物件不知道在哪受了刺激,開始跟他商量起結婚的事情,聊著聊著還總是鬧得不歡而散。
陳瀝一邊喝著金湯力,一邊垮著臉無奈地笑:“更誇張的是,她還在網上花錢請了個什麼玄學大師占卜,算那個什麼塔…對,塔羅牌,那大師給她說了,要是今年不把這婚給結了,往後這關係只會越來越不穩定,說我倆結婚就是加深感情連結的必要程式…你說是不是太扯了點啊……我跟她談了十年,他抽幾張牌就能預知未來了?”
陸驚駕默默聽完,拍了拍陳瀝的肩,除了陪他喝喝酒消解一下鬱悶情緒,好像也沒能幫上忙的了,既不會安慰人,更不懂分析感情上的事。
“更搞笑的是,我跟她說了我不信這些西方的什麼占卜塔羅的玩意兒,她還來勁了,說打算之後再找個有資歷的算命先生,用東方的視角給看看,雙重保險……”陳瀝無語地搖搖頭。
陸驚駕一時沒忍住笑,跟陳瀝碰杯:“東西結合了也算是,我倒要看看算命先生會怎麼說。”
“咋?看戲來啦?”陳瀝輕捶一記陸驚駕的胸口,“我看你最近也沒少受刺激,莫不是鐵樹開花有新人出現了?!”
陸驚駕搖搖頭,說不是。
陳瀝嘶了一聲,蹙眉分析道,“不是新人…那就是舊人,難不成是舊人迴歸?”
這次陸驚駕沒再搖頭,也沒否認。
陳瀝一拍大腿,知道自已猜中了。
“舊人迴歸…舊人…我靠!她回來了?!”陳瀝顯然很驚訝。
相比之下陸驚駕倒是顯得頗為平靜,喝著小酒點頭輕嗯一聲。
“那你這,在憋大招麼?”陳瀝也擺出了看戲的架勢,“這麼多年了,物件都能換好幾個了,你還在守身如玉,真不是我說你…早知道當初在學校那會兒,我就不該幫她……”
陸驚駕瞪他一眼,“什麼守身如玉,你當我是王寶釧啊?我自已想一個人的好不好!”
“呵,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死心眼一個。”陳瀝恨鐵不成鋼,他自認為了解陸驚駕的尿性,不會主動出擊的一類,等著別人來攻城掠地他,而且還得是那種足夠有魄力足夠坦誠足夠真實內心足夠強大的人才行,而周宥安不僅具備了以上這些條件,還沒臉沒皮的。
陸驚駕沒再和陳瀝唇槍舌戰,看了眼方才和周宥安的聊天記錄,一口悶下了杯中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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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半夜,小嘉終於回到了家,阿威在後海的路演順利結束,她是最忠實的氣氛組成員。
周宥安在客廳裡刷著手機等小嘉回來,一見面二人就談論起了今晚的相親,這是必要的流程,因為按照慣例,小嘉的媽媽必定會在每次相親後,前來試探她的想法,所以她需要提前準備好說辭。
“其實他條件不錯,長相也端正,就是感覺有點傲慢,還穿了件花花綠綠的襯衫,活像個男孔雀,哦對了,人還說這是他頭一次相親呢,我看倒像是海王收心的節奏,不過他倒是敞亮人,至少不裝什麼正人君子……”周宥安侃侃而談起來,“一開始我也以為只是單純吃個飯,吃完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就是,可是到最後人還非要加個微信,說是之後律所可能有團建的需求,我都沒法拒絕不是,希望日後不要帶來什麼隱患才好......”
可是隱患好像已經造成,不然陸驚駕怎麼知道她今天和宋子覺吃飯了?但她並不想在微信上作什麼自證,等下次有機會再當面解釋好了。
小嘉聽完,拍了拍她的肩,雲淡風輕地寬慰道:“沒事沒事,以不變應萬變。”
好一個“以不變應萬變”,要知道她才是本次事件的女主人公,怎麼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樣子呢?想必是還沉浸在演唱會帶來的歡愉之中吧......
第二天是週六,不用上班的日子,周宥安美美地睡了一個懶覺,真正是“太陽曬屁股了”才起床,簡單洗漱一番後,她出門去街上買吃的,然後打包了兩份炸醬麵和兩份驢肉火燒回來,順便將昨天弄髒的白襯衫送到了附近的乾洗店。
剛走到衚衕口的時候,正巧看到一個身穿露背小黑裙的女人從一輛黑色賓士車上下來,也正往衚衕裡面走去。
周宥安跟走在她的身後,只能看著她高挑勻稱的背影出神,一頭慵懶的法式小波浪卷垂及後背,肩上揹著Prada的皮革腋下包,腳踩Gucci的中跟樂福鞋,精緻中略帶一絲張揚,優雅中略帶一絲隨性,引得周圍視線不禁紛紛看向她。
一邊走路她還一邊打著電話,周宥安隱約聽到她同對面交流時說的是上海話,隨即感到一絲詫異與親切,於是朝她跟得更近了些。
似是感受到了身後的動靜,女人掛了電話,突然停步轉身,目光機警地看向身後的人,害得周宥安差點就迎面和她撞個正著。
周宥安這才看清楚女人的正臉,典型的南方美女長相,優越的臉型配上俊秀的五官,一對漂亮的落尾眉,閃著珠光的大紅唇,長長的睫毛上下忽閃,嫵媚且靈動,不可多得的尤物。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幾秒,彷彿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說話。
氣氛有些尷尬,周宥安靈機一動,展顏道:“儂亞是上海寧呀?”
一口蹩腳的上海話。
對方聞言,有些意外,表情詫異地回道:“儂亞是啊?”
“是額是額。”
“噶麼老鄉呀!”
“儂好儂好。”
“......”
老鄉的身份,瞬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熟絡了起來,原來對方也住在衚衕裡,還是幾步開外的隔壁鄰舍,名字叫莫知音。
很快,周宥安先到家,她熱情地想招呼新朋友到家裡面坐坐。
但是對方擺擺手:“下趟再來,我要回去睏覺了,儂有空到阿拉屋裡相來。”
“好額好額,噶儂慢慢去。”
二人道了別,莫知音也回了自已家。
小嘉聽到門口風吹草動,從裡屋走到院子,打趣道:“這麼快就交到新朋友啦?”
“是啊,還是老鄉嘞!”
“怪不得,平時我們都不見莫小姐跟人打交道嘞!”小嘉接過了周宥安手裡的一份炸醬麵和一份驢肉火燒,“都是聽衚衕裡的阿婆們喜歡談論她。”
“談論她什麼?”
小嘉壓低了嗓門:“說她沒有正經工作,三十歲了還沒有結婚,也不會過日子,每天出行都是不同的香車接送,她的房東阿婆最看不慣她,但我覺得她人還好,上次生日還來給我送了塊蛋糕。”
“我也覺得她蠻好的。”不僅是因為對老鄉的濾鏡在,還因為莫小姐身上那股特立獨行的氣質,像是很有故事的一個人。
周宥安和小嘉把午飯對付完後,一拍即合地決定晚點要去逛逛商場買點衣服,周宥安回北京的時候,行李箱裡只帶了零星幾件夏裝,因而導致衣櫃蕭條,急需往裡添磚加瓦。而小嘉為了每次約會都能美美地出現在心上人面前,自然也不甘落後,女孩子的衣櫃裡永遠少一件衣服。
利用午後時間,她們將屋子稍作收拾了一番,然後化上簡單的妝、換上乾淨的衣服便出門了。
最近的商場可以直接步行前往,只需走過三個紅綠燈就能抵達。下午三點的街道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許是週六的緣故,人群都從寫字樓裡分散到了人行道上,以至於周宥安都沒有發現,馬路對面停著一輛她曾開過的黑色奧迪車。
車裡的陸驚駕正手持一杯冰美式,目光如炬地看著周宥安和身邊的人有說有笑,今天的她又換上了休閒的黑色印花T恤和匡威帆布鞋,倒是比昨晚穿白色襯衫的假正經模樣來得更加順眼。
陸驚駕目送周宥安的身影消失在第一個十字路口,而後才搖起車窗準備驅車前往師父家,今天是師父的生日。
可這裡並非去往師父家的必經之路,但他還是鬼使神差地在此地稍作停留,他摸了摸鼻子,就當是為了特地來喝一杯喜歡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