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時被喚醒了不好的記憶,但是羅清沒放在心上,畢竟只是一個插曲。

但是他們沒想到會再次遇見。

羅清就像夏天的冰棒一樣讓他瞬間精神了,羅清看到石振邦,表情沒發生什麼變化,但對方看上去有著吊兒郎當又成熟穩重的複雜氣質,她產生了一點好奇心。

再次見到是在學校門口,羅清來見她的高中同學,看到了門口的石振邦,還有他流血的手,眉毛下意識地皺了起來。

石振邦的腳下都是碎玻璃碴子,路人用眼神偷窺他。

羅清有職業病,對他說傷口不能拖,會發炎,會留疤,石振邦滿不在乎地說留就留唄,大老爺們留點疤算什麼大不了的。

石振邦看見羅清越皺越深的眉毛不知怎麼怯了兩分,吶吶地說小姑娘怎麼管這麼多,沒事小傷不用擔心,而且我可沒有醫藥費給你啊。

羅清吸了兩口氣,正準備發火,卻看見她的高中同學,芊芊的英語老師王茜領著一個小女孩從校門口走了出來,石振邦下意識地用腳在地上沾有血跡的地方蹭了蹭,將手塞進衣兜裡,向芊芊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

羅清看的又好氣又好笑,卻也看出他是這孩子的家長,不想讓孩子擔心。他這人挺有意思的,羅清心想,然後朝王茜揮了揮手。

\"茜茜,想我了沒?\"

芊芊的英語老師、羅清的高中同學王茜正在和芊芊交代怎麼適應學校環境,讓她安心學習,把握九年教育機會,抬頭就看見羅清,十分驚喜。

\"清清,你回來了,這太好了,我們好久沒見了,在電話中可想你了…這,這不是芊芊的家長嗎?\"王茜猝不及防看到旁邊的石振邦。

石振邦連忙上前準備伸手和老師握手,但是右手受傷了,只能伸左手,反應又有些遲鈍,顯得奇奇怪怪的,王茜一頭霧水地把芊芊地手放在石振邦的手心。

羅清看著石振邦笨拙地藏著他受傷的右手,在心中笑了一下,又輕微地搖了搖頭,覺得他像一隻刺蝟一樣亮出所有的尖刺,保護著柔軟的身體,雖然外表是有皺紋的,但內心是柔軟而笨拙的。

老四五和他的新婚妻子結婚的那天,他們在舞臺上跳舞,芊芊也旋轉著柔軟的腰肢。石振邦笑的很開心,露出了他的一口有些發黃的白牙,眼角露出一些皺紋,但眼中是明亮的少年氣,像一隻柔軟的小貓,可是又藏不住他的孤獨。

笑容一直沒從他臉上卸下去,像面具一樣隱藏著底下的孤獨,潛藏在底下的寂寞越來越明顯,最終他拿起一瓶酒喝了兩口又放了回去,拿著外套披在身上離開。

走出拐角的時候,猝不及防撞到了一個人,羅清穿著一起白裙子整理了她的頭髮,聽著對方忙不迭的給她道歉,抬頭看見是那張熟悉的面孔,露出了一個笑容。

\"是你呀。\"帶刺的小刺蝟。

兩人坐在臺階上喝酒,羅清聽對方給他講之前的故事,講他前妻和他離婚,講他去找謝大勇卻跑了,講他找到了芊芊那個二爺…講他想收養芊芊卻沒有戶口。

他沒有講芊芊在酒吧的經歷,但是羅清再後來與老四五相處的過程中猜到了一二,所以後來在那個人想去找芊芊麻煩的時候,羅清一棍子把那個老流氓來敲暈了,沒打死,然後報了警,那個人是逃獄,再次被關了回去。

現在她只是靜靜的聽著石振邦說話,對方明顯有些醉了,眼含淚光又閃閃發亮,中年人的皮囊,少年人的靈魂。

羅清不知道石振邦說了一些後心情有些放鬆,又有些羞愧,於是對方掩飾性的搓了搓臉,裝作不在意的微笑,呲著牙對羅清說要給她跳舞。

那是一隻踢踏舞,非常好玩,有節奏,有意思,透著生命力和活力,腳板濺起的泥水打溼了兩人的衣服,最開始石振邦有些拘謹,但是羅清對他說自已並不在乎。

於是兩個人開始一起跳舞,相互追逐著彼此的舞步,不在意地將衣服打溼,從樓底追逐到天台,石振邦的眼中漸漸擁有了一種生命力。

起碼在這一刻,他不再孤獨。

旋轉,跳躍,追逐,石振邦追趕著他的紅氣球,最後在天台邊緣被一雙手拉了回去。

他看見羅清站在他的身後,手裡拿著氣球,衝他微笑著。

2007年

王曼麗回來了,她得了癌症,治不好了,臨走前就想見一眼自已的女兒。

老四五瞥了一眼正在用筷子夾菜的老四:\"你這是咋想的啊?這麼多年人羅醫生等著你,你不會是心另有所屬吧,我聽說有不少人給羅醫生介紹物件呢。\"

石振邦手微不可見地抖了抖:\"介紹就介紹唄。\"

老四五嗤之以鼻:\"裝吧你就,人家對你真不錯,對芊芊也好,要是失去人家,哭你都沒地方哭去。\"

石振邦確實喜歡羅清,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才不敢觸碰,愛是想觸碰又剋制的手。

可是當他去安慰后王曼麗看見等在樓下臉色晦暗的羅清時,心猛地咯噔一下,感覺要是失去她的恐慌湧上了心頭,看見對方頭也不回的背影時才發現自已自以為是的為對方好大錯特錯,他其實早已離不開她了。

然後兩個人就在一起了。

事後,羅清才說出真相,她心眼兒才沒那麼小呢,她就是故意刺激他的。

不然要等他糾結過來,那得等多久啊?

石振邦小時候經常捱打,所以他也習慣用拳頭解決問題,只是後來發現拳頭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就學會了剋制。

但是在他遇到羅清的事情時往往會衝動,那一次他去醫院找羅清,發現對方遇到了醫鬧,他就沒忍住打了對方,正確來說是事發生的醫院中可能會讓羅清工作受到影響,但是他也學聰明瞭,將那人按在沒人的小衚衕裡打了一頓,沒時間去找羅清麻煩了。

這事本來都沒露出什麼馬腳,只是羅清看著他眼睛亮亮,就像小狗的樣子就感覺不對勁。

\"你又幹了什麼事?″

\"沒,沒有。\"石振邦扭頭,努力創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惜扯到了傷口瞬間暴露。

事後羅清拿著棉籤沾著碘伏替他擦拭傷口,對他說下次不要衝動,遇到這種事情可以報警。

石振邦表面上點頭如搗蒜,實際上心裡在想要下次一定要做隱蔽一點。

反正欺負我媳婦兒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