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內憂外患（一）

夏人雄死後第八年。

是葉書來到青雲門第二十年整。

他也是第一次成為長生者，理所應當感到很漫長。

在這僅是人生微不足道的一個片段。

他已盡力讓自已捨棄部分人的情感。

前段時日，他做了一串辟邪符、一串醜劍手鍊。

皆採用了大師級手法，無論精美程度還是實際作用都異常驚人。

辟邪符送給了大虎兩歲的兒子，一個生得白白胖胖名為夏小虎的小胖子。

醜劍手鍊在夏瑤三十六歲生日這天送給了她。

她給了一個“醜”的評價，但還是喜滋滋收下了。

三年來，發生了不少事。

兩年前，大虎死了。

那是一個細雨綿綿的下午。

葉書去找已經裝好新的眼睛和手的大虎玩兒，老舊斑駁的藤椅上，大虎安安靜靜坐著，便沒了氣息。

牛山君帶來的暗傷在那一天徹底爆發，他沒能扛過那個雨天。

去年，虎將軍率軍遷入枯骨嶺。

半年前，傳出虎將軍已化為妖獸的訊息。

三個月前，經過八年休養，勉強恢復過來的青雲門，開始著手清除虎將軍的計劃。

然而，青雲門已不是八年前的青雲門。

總的來說，呈沒落趨勢方向走……因為善於煉製紙劍的掌門去世後，青雲門已不再產出紙劍。

老一輩大多已去世，門內高層已大換血，出現了一部分保守黨，認為與虎將軍和平相處實為上策。

好在，總體還算團結。

基於夏瑤的個人領導魅力，七座山峰，有六座山峰支援伐虎。

一個月前，她領著五位峰主深入枯骨嶺探查情報，留下一位峰主制衡唱反調的劍冢峰。

這是一個夕陽西下的下午。

葉書躺在自家小院裡……有點無聊！

夏瑤知道葉書的特殊。

也知道葉書不願在大眾視野出現，便將他所住的後山劃為門內禁地，平時只有大虎、許清揚等人會來看看。

狗蛋不知在哪廝混，兩年前出門說要找小母狗，打野至今未歸。

“嗯……就是此地了，給我刨坑，以後這裡就是我們劍冢峰第二座養劍池了！”

一位穿著親傳弟子專屬藍衣的弟子大手輕揮，泥土紛飛，十餘名弟子應聲便抄起鋤頭開始挖坑。

十分賣力。

他身邊跟著一位靚麗的女弟子，這個過程中上下其手，不一會便喘粗氣帶著萎靡，一看便是脾腎虛浮之輩。

葉書推開門，便見一棵棵藍楹花樹和銀杏樹如同佝僂的老人倒地，在吱呀聲中，在這平淡的一天突兀的結束了生命。

挖養劍池的人漸漸往葉書所住小屋靠近，這裡種著更珍貴的星辰樹、月掛樹、鳳凰木。

院前還有一片小笨瓜教大虎種的花園。

藍衣弟子至前來，眉頭一挑，隨意將一株鬱金香踩在腳底，然後摩擦。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禁地！現在這裡由我何飛接手，你可以離開了，不然休怪我替掌門代為處罰！”

“你是？”葉書抱拳問道。

“連我都不認識？你瞎眼啊，聽好了！我乃劍冢峰親傳弟子何飛，同時也是峰主何於修之子！”

“原來你是親傳弟子！”

“知道害怕了？你個穿灰衣的雜役還不快滾！”

葉書默默撿起地上的打狗棒，朝何飛勾了勾手。

“幹嘛？”

“何親傳，麻煩過來一下，我給你看個寶貝。”

何飛昂著頭，拽得跟二百五似的，倒也聽話地走了過去，“我告訴你，想要賄賂我，得看我的心情……”

“啊！！！！！！！！！！！！你~幹~嘛！！！！！！！！！！！”

“你敢打我？活夠了吧你！你知道我是誰嗎！家父何於修！！！！”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就是掌門呢。”

“家父何於修！！！”

“我知道，不用重複解釋。”

“家父何於修！！”

“給我的花道歉。”

“家父何於修！”

葉書看著眼前鼻青臉腫的何飛，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他讓何飛先在原地等一會，轉身從房裡找來一把鐵劍，扔火堆裡烤了一會消毒，然後走回來說道：“給我的花和樹道歉。”

“還有被你踩死的小強。”

“小強是誰？”

“我養的蟑螂。”

“家父……”

“嗯？”

感受著脖子上發燙的鐵劍，何飛嚥了口唾沫。

撲通！

何飛整個人都趴地上了，悶悶說道：“對不起！”

“我讓你給花和樹道歉，還有小強！”

“花花姐，大樹哥，小強前輩，我何飛知道錯了！”

“單獨給我的鬱金香磕頭。”

“啊？”

“磕。”

“鬱金香姐姐，十分抱歉！！”

何飛磕得砰砰響，眼淚汪汪，十分動情。

這他媽誰啊？

怎麼不講道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你給我等著！

葉書如果知道何飛心中所想，一定會建議一年就夠了。

明年葉書會去祭奠的。

他想吃席了。

樹和小強也就罷了，你為什麼偏偏要踩我的花？

那是大虎重獲光明和動手能力後，專門為他種的花。

何飛埋於地上臉的不知道的是，葉書正滿臉猙獰地看著他，手舉鐵劍，緩緩落下……

斬草要除根。

恩怨已結，懶得解。

除了這何飛，在葉書心裡那何於修也被判死刑了，能教出這樣的兒子，老爹能是什麼好東西？

主要是他現在有漠視一切的資本，在青雲門內，面對蹬鼻子上臉的，已經沒必要忍讓了。

大不了，做得隱蔽些。

“你這還挺熱鬧。”

不遠處，夏瑤高挑的倩影煢煢孑立。

花瓣紛飛下的那張俏臉美麗依舊，雖然已經三十六歲了，因保養得好，和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沒區別。

於是，葉書“不著痕跡”收回了劍。

在外人面前，還是要給夏女俠面子的，葉書露出驚訝表情，臉上狂冒冷汗，道：“掌……掌門，您怎麼在這兒。”

實際上，葉書還真有點驚訝，夏瑤此時應該在枯骨嶺！

“掌門？您要替弟子做主啊，此子公然殺害同門！”何飛像是找到了救星，騰地一下站起。

然後在夏瑤那有些冷的眸光中腳不由一軟。

“……”

怎麼情況有些不對勁？

想到什麼，何飛慌亂的神色逐漸冷靜，他決定先轉移話題，帶著一些冷意說道。

“何峰主鑄造養劍池，目的是為了蘊養劍器，如紙劍，多年征戰，已讓其鋒利受損，養劍池一旦建好，可將劍器蘊養回至巔峰，甚至威力提升一兩成，這是為整個青雲門之舉，難道掌門不支援？”

夏瑤平淡說道：“所以，這便是劍冢峰公然漠視本掌門之命令，到俠雲峰禁地挖養劍池？”

何飛絲毫不亂，“經觀測，此地非常適合做養劍池，弟子不覺有何不妥。難道掌門為一已私慾，放棄將青雲門建設得更好的機會？”

“當初在宗門規劃的會議上，您可是點頭同意擴大養劍池規模的，如今劍冢峰位置不夠用，借俠雲峰之地用用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事？”

葉書舉了舉手。

夏瑤嘴角微翹，“有話可直說。”

“謝掌門。”

葉書道謝，向何飛拱手道：“經觀測，此地非常適合做你的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