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識時務者為俊傑

灰濛濛的黑霧幻境中，每一片霧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魂抓來，時不時夾雜突襲的凌厲爪光，處處致命。

“所見皆虛幻，勿要浪費氣力，劍峰主，離位退十丈。許兄，坤位轉五丈。”

“惡天霸殺招將至！”

“您聽見了嗎，葉書的聲音？”許清揚瞳孔劇顫，一臉震驚地向劍唯一問道。

“此地名為葫蘆谷，惡天霸佈置妖異場域，非二流高手不能進入，如此極危之地，葉書怎可闖入。另說，聲音既至，為何不見其影。”

劍唯一冷然道：“分明是那惡天霸的詭計，在誘騙我等去往它設下埋伏之地，真以為我是蠢貨嗎。”

轟！

話未落，眼前世界驟然亮起，一團捲起風沙的颶風從天而降砸在兩人頭頂間，兩人抬劍作擋，激起璀璨的鐵花。

紙劍強度足夠給力，這般劇烈磨損下，竟然擋住了攻勢。

只是以兩人的力量，無法抵抗那蠻狠的衝撞力，咬著牙苦苦支撐不到三秒，便受慣性倒飛出去。

滋啦聲中，衣衫破碎，面板受刀刃般的風條切出無數道口子，握劍的虎口大裂，血涓涓往外流……

兩人神色微凜，不科學啊……和猜測的不一樣！

“劍峰主，乾位進三丈。許兄，坤位移五丈。方才是惡天霸的妖術嘗試進攻，這次它將近身肉搏。”

葉書的聲音再度快速響起，夾雜了一絲疑惑，他以為是自已聲音太小兩人沒聽見，這次脖頸青筋暴起幾乎是吼出來的。

掛滿傷痕的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裡的臥槽。

不撞南牆不回頭，說的就是兩人，他們現在信了，是葉書在和他們傳音。

並且，葉書好似比他們能更清晰看穿局面，在指引他們行動。

兩人默契的閉口不言，朝葉書所說方向快速移動……

腳下所踩之地亮起白光，好似有某種東西刻入他們體內。

眼前一片清明，如利刃斬破暗黑天穹，幕布碎裂，灰濛濛的景象全然消失。

驅幻甲刻入了他們體內！

恍惚中，視野變得真實，芳草萋萋，樹木蔥蔥，林間一隻巴掌大小的土狗，化作一道銀光向他們衝撞過來。

“之前的景象居然是假的？葉書是如何做到，讓我們破除虛妄？”

“萬幸，有他出手，否則我們恐怕要陷入幻境直至死去。”

他們眼中滿滿是迷茫、驚訝、慶幸、後怕的情緒交疊，立刻意識到，此前皆為幻象，所斬也為幻象。

可單是破除幻象遠遠不夠。

他們已領會到惡天霸利爪強勁，就算正面戰鬥也遠非對手。

劍光激射，兩人且戰且退，嘴角不斷有血液咳出……這時的惡天霸已裂變成為兩隻，分別對兩人發起攻伐。

“巽位進五，可增步伐移速。”

“坤位進五，可增抗性與力量。”

“葉師侄……”劍唯一眼中神采大亮，再晚些他就撐不住了，此刻對這道聲音所說深信不疑，直接踩地跑路，移動到兩處位置。

霎時，腳下所踩之處“嗡”一聲迸發強勁光芒，順勢從腳心沒入。

他衣袍翻動，只覺速度、力量、肉身強度直接翻了數倍，疲憊之勢也一掃而空，氣血沸騰，有用不完的氣力。

對面的許清揚同樣如此，面上喜悅之情不由言表。

“斬！”

兩人只覺自已現在強的可怕，與劍身共鳴，口中暴喝，帶起勁風，反而向惡天霸衝了過去。

“汪汪汪！~”惡天霸雙目渾圓，根本不明白兩人怎麼忽然又行了，甚至變得比巔峰時期還強盛兩倍。

它趕忙雙掌一拍，掌心出現了一節黃白色的玉枝，這節枝條迅速膨脹化作八尺長枝，與兩劍“叮”的一聲相交，居然穩穩擋下了！

“這是……”葉書的聲音有些顫抖。

“玉枝屬木，需以烈火焚燒，穿此甲，可將內力轉換為火，附著劍身，以焚之。”

旋即，葉書壓住那一絲顫抖，聲音平穩落下，兩套炎龍鎧甲憑空出現，竄入劍唯一二人身體之中。

二人手中劍身逐漸發燙發熱，傳遞的灼熱回饋肉身，好似將要焚燒。

“汪汪汪！”惡天霸叫聲都在發顫了，這tm什麼情況，咋都是克本汪的招數？

“汪！”

它雙眼發紅，盯上了拋過甲冑的拋物線起始點。

直接拋棄黃白色玉枝，利用玉枝擋下兩道通體發紅的劍體，渾然不顧玉枝破碎，徑直衝向了葉書。

沒有動靜，沒有身影，但氣息卻是無法掩蓋的……憑藉靈敏的狗鼻子已然察覺，劍唯一和許清揚的突然轉變，背後必有高人指點。

“汪！”

一咬中了葉書的胳膊，咬是咬中了……牙差點崩壞了，惡天霸疼得眼淚狂飆！

它靈敏往後跳，一臉不可置信，衣服下面塞鋼板了？

“桀桀桀……”

葉書單手捂臉，身體隨怪笑微微顫抖著，“如果只是這種程度，你是無法擊敗我的。”

無數符紙、與帝皇鎧甲威嚴的金光一同閃爍，將葉書的防禦推動到了極致。

“汪！”惡天霸不信邪，齜牙咧嘴，口部迅速擴大，鋒利的牙齒寒光漣漣，像一張巨網撲了過來。

“來的正好。”葉書的瞳孔猩紅，舉起一根打磨了十年的紙製打狗棒，猛地砸下！

“嗷嗚~”

“就你他媽叫惡天霸啊！”

“嗷嗚！！！！”

“老紙咬不屎你！”

“嗷嗚！！！！！！！”

“記住，這是你欠我的！”

葉書滿嘴狗毛，心情卻格外舒暢。

這惡天霸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可怕，或者說，黃金熟練度的摺紙，完全可以輕鬆蹂躪。

更別提涵蓋了巔峰摺紙技術的帝皇鎧甲。

他單手拎著惡天霸，俗話說斬草要除根，與從良的土匪不一樣，這玩意放虎歸山，是要繼續危害青雲門的。

點燃一團枯柴，葉書就要將惡天霸狗頭斬掉，然後挫骨揚灰！

“大俠，還請放過三大王啊。”

碧水村村長忽然出現在了葫蘆谷谷口，他顫顫巍巍拄著柺杖，隔著遠遠距離苦苦哀求，步履匆忙地走了過來。

跟在身後的，還有大量村民，他們手裡帶著大量肉食和點心，正一臉擔憂的看著被葉書抓住命運脖頸的土狗。

“你們為何會出現在此地？！難道與這惡天霸同流合汙？”

許清揚皺眉冷聲，他可是親身感受到痛苦的，被這狗妖折磨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將其擒拿，怎會輕易放過。

“此野妖作惡多端，你們不僅向其求情，反而帶著大量食物，要餵養這隻狗妖，目的究竟何在。”

另外，此前他欲求村長告知惡天霸所在之地，卻被一再推卻，現在要殺了惡天霸，反而速來阻止。

“這其中有難言之隱……”

村長猶豫了會，低聲說道：“惡天霸可曾取你性命？”

“嗯？”許清揚一怔，不由有些猶豫起來，誠然，這一天一夜中，狗妖真要取他們性命，他們早就死了。

他想到什麼，眼神微冷。

“有許多江湖高手葬身於狗腹之中，其家眷前來我青雲門求助，此刻正焦急等候，難道那些人命就不是命了？”

“汪汪汪！”

土狗卻瘋狂掙扎起來。

它大叫，聲音傳播範圍很遠，小前腿死死指著一個方向，在在那裡有一片果園和類似家畜圈養的區域。

一群人手持農活工具從裡面探出腦袋。

“吳紅，李三腿，張北華……全是那些失蹤的高手。”

許清揚木訥地看著這些人……他們除了打扮髒亂，精神狀態不好，生命氣息卻十分濃郁。

“汪汪汪汪汪！”土狗雙手叉腰，十分不服，意思就是這些人全是它收的人寵，必須服侍它滿一個月才能走。

村長解釋道：“狗蛋以前是我養的看家犬，後來有了靈智，不便和我們一起生活，方才外出流浪。”

“正是有它的存在，趕跑那些作亂的野妖，我們碧水村才能安逸生活！所以我之前並不歡迎你們……”

“可若是單純解釋，你們肯定不會相信。”

“它從未主動攻擊過人類，面對向它發起進攻的人，最多是趕跑，或者留下來讓他們幹活。”

“所以這就是你咬我的理由？我他娘當年就是湊熱鬧而已。”葉書根本不在乎惡天霸是否作亂，又或是守護一方的正義角色。

當年的事讓他耿耿於懷，問道：“你和牛山君、虎將軍廝混不給個理由？”

“汪汪！～”

狗蛋此時十分堅守自已的原則，表示葉書就是欠咬，並翻了個白眼，懂不懂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牛山君和虎將軍那是強行拉它入夥，是它這匹獨狗能對付的嗎？它可不想變成半拉柯基。

“就你個小畜生還敢嘲諷我。”葉書忍不了，當場朝狗蛋屁股來了一口，疼的狗蛋嗷嗷叫，四肢僵硬，白眼直翻。

要不這狗還是你來當吧。

“哼。”葉書將狗蛋丟到一邊，鼻子忽然微微聳動，看著地上一節破碎的黃白色玉枝條，而後心情有些激動地說道。

“這是月掛樹的枝條！而且是數百棵月掛樹的樹林群，才有可能凝結出一節的玉枝條。”

葉書看向狗蛋，“狗兒，給你一個機會，饒你一條狗命，帶我去找凝結出這玉枝條的樹。”

“汪！”

狗蛋不屑的汪了一聲，不服，但深知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最終還是搖著小步伐，沒入了身後的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