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程最和程奶奶就是全世界對她最好的人

丁巧雲是遠近聞名的大嘴巴，凡是她知道的事，不出一下午就能傳遍整個陳家村。

晚飯後，沈春蘭送盛意回家。

盛興旺去了地裡幹活不在家，陳憶香的臉色不怎麼好看，遠沒有昨晚顯得那麼熱絡。

沈春蘭說：“盛意，明天還來程奶奶家和皮皮一起玩啊！”

“好的，程奶奶我明天還去你家玩。”盛意與她一唱一和，然後揮揮小手，轉身跑進屋裡。

陳憶香努力擠了小半天才擠出一點笑容，“沈老師，今天又麻煩你了。”

沈春蘭無所謂地擺擺手，故意靠攏她的身邊，壓低聲音道：“阿香啊，我下午去村頭聽說了一點事，好像和你們家有關啊！”

陳憶香的臉色頓時難看，“沈老師你可別聽那群嘴碎的人瞎說！”

沈春蘭佯裝認同地點點頭，“我就說你們做不出來這種混賬事！你們現在是這小丫頭最後的親人，要是真用了人家父母的賠償金，可真是缺了大德，要遭報應的！”

“是啊是啊，這根本就是沒有的事，我和興旺是看這小丫頭可憐才答應接過來照顧的。沈老師，你是文化人，說話有份量，你得替我們家多說說話的啊！”陳憶香越說越激動，唾沫橫飛。

沈春蘭不露聲色，等她說完，連聲安撫道：“家裡突然多出一個小丫頭確實哪哪都不容易，這小丫頭要吃、要穿，要上學，也不是咱們老一輩那會兒就添副碗筷的事。”

這話說到了陳憶香的心坎裡，點頭如搗蒜。

沈春蘭接著緩緩道：“等明天啊，我去給他們說道說道，讓大家給你們家做個見證，翻蓋樓房是大事，需要的錢也不是一點兩點，你們就保證不會用人家小丫頭父母的賠償金就行了。”

“你和興旺平時對小丫頭再好點，這日子一久時間一長，大家就都看明白了。”

陳憶香好在是聽勸的，“沈老師那就先謝謝你了，請一定要替我們說清楚啊！”

“行呀行呀，甭客氣了。”沈春蘭擺擺手，“那我就先回去了。”

這一次，陳憶香搶先一步來到門邊將插銷開啟，把老人家送到門外。

盛意衝完涼端著小盆回到屋裡時，陳可可和陳豆豆姐妹倆正盤腿坐在床上分牛奶糖。

她們見她回來，慌忙地用枕頭蓋住。

盛意嗤笑道：“你們不用藏，我又不想吃。”

陳豆豆衝她哼哼，“你是吃不到才說不想吃！”

盛意在床底上塞好自己的小盆，脫掉鞋子擺好，爬上床去。

她盤腿坐在那裡，小手一攤：“我今天在程最家吃過牛奶糖了，程奶奶說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的糖，對我們牙齒不好的。而且我今天中午還吃了紅燒排骨，可香了。”

那份可憐的虛榮心讓這對姐妹立刻氣個不輕。

陳可可有意提醒道：“我早就說過了，人家是看你願意和她家的瞎子玩才對你好的！”

盛意直接抬起小手捂住兩隻耳朵，飛快地念叨著：“聽不到，聽不到，就是聽不到！”

陳可可氣到臉都紅了，“你和瞎子做朋友長大沒出息！”

“聽不到啊聽不到！我就是聽不到！”盛意衝姐妹二人做出一個鬼臉，索性拉過被子蒙在頭上，往後躺下。

在她小小的心目中，程最和程奶奶就是全世界對她最好的人。

別人說什麼都不對，都不好使。

***

十五號，是沈春蘭發退休工資的日子。

程最起得比往常要更早一些，他自己坐在床上換好衣服，小手撐在床邊挪下床去。

他蹲在地上熟練地穿好鞋子，手扶著床沿再站起身。

蓋過的小抱被和換下的睡衣都要疊起來放整齊才行。

做完這一切，程最按照昨晚睡前的記憶摸索地找到豎立在牆邊的盲杖，敲著它往外走去。

廚房裡有鍋碗瓢盆的聲音，奶奶正在做飯。

他走過院子去到衛生間，盲杖靠放在角落，習慣地使用手背來觸碰牆壁做定位，從而找到洗漱臺。

程最洗漱也有程最的一套方式。

他先擰開牙膏蓋，再伸手摸索地開啟水龍頭清洗一下雙手，然後他將有牙刷毛的一頭捏在自己左手虎口的位置，最後用右手沿著虎口往外的方向擠出牙膏。

哎呀，好像有點多了。

程最低頭含一口水吐掉，拿起牙刷開始刷牙。

不一會兒，他滿嘴都是草莓味的泡沫。

沈春蘭再看到孫子的臉時，噗嗤笑出了聲。

程最不好意思地問：“奶奶，我是不是沒有洗乾淨牙膏？”

“是呀！”沈春蘭說，“下巴左邊還有一些，你快去再洗一洗。”

程最乖巧地點點頭，敲著手中的盲杖重新回去清洗一下。

這種情況一週總會發生兩到三次，他一般感覺到牙膏擠多了，就有可能會洗不乾淨。

今天的早飯是裹著火腿腸的雞蛋餅，外加一盒核桃味的早餐奶。

“奶奶，盛意的早飯你給她裝好了嗎？”程最關心地問。

沈春蘭笑道：“你就放心吧，都裝好了，還給她多拿了一個煮雞蛋。”

程最的眼睛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那她肯定會很高興的，謝謝奶奶。”

沈春蘭夾一點鹹菜配著白粥喝一口，說：“你快吃飯，別讓小丫頭等著急了。”

程最點點頭，拿著小勺子在小碗裡挖出一塊略大的雞蛋餅吃起來。

盛意早已等候在家門口。

她坐在壘起的石頭上，兩隻小手託著腮，眼巴巴地望著去往村尾的路。

程最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邀請她今天一起去鎮上玩。

因為程奶奶要去鎮上取錢，順便逛一逛買些東西。

她可期待壞了！

陳可可和陳豆豆要起早上學，兩人手裡拿著煮熟的雞蛋，一邊剝殼一邊走過盛意的身邊。

陳豆豆咬一口蛋白回頭衝她做鬼臉。

陳可可嘲諷道：“我們家可沒有多餘的雞蛋給可憐蟲吃，你就餓肚子吧！”

盛意偏頭到一側，抬起小手捂住耳朵，就是不聽不看她們。

程最說過，她才不是可憐蟲，她有爸爸媽媽很多很多的愛！

程最還說過，她不用羨慕，她也會吃到雞蛋不用餓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