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章 他要出國了嗎？

高飛被楊成玉“追殺”，幸好林宗耀出來了救場，才讓他得以逃脫，到外面晃盪了一圈後，又悄咪咪的回來了。

他先是貼著院牆，聽了聽院裡的動靜。裡面靜悄悄的，他便一個跳躍爬上院牆，牆邊剛好放著一把晴天補漏的梯子，他順著梯子爬上了自已房間的屋頂，儘管輕手輕腳，還是弄出來了動靜。

弄出動靜他不怕，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他就想等著家人出來看看是怎麼回事時，發現他在屋頂，然後懇求他下來。

他可以想見父母看見他在屋頂時焦急的樣子，這樣，他可以趁機要求母親跟他道個歉。想到這裡，他覺得自已跟母親的“前仇舊怨”都可以一笑泯之。

但他很快失望了，院裡依舊靜悄悄，並沒有誰出來看看，大概大家都覺得是一隻野貓經過弄出來的動靜吧。

“看來，我就是一隻野貓。”失望的情緒再度襲來，他索性在屋頂躺下了。

夏夜的晚風似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卻不能撫平他心中的委屈，耳邊響著的此起彼伏的蟲叫蛙鳴，就像是一場沒有指揮官的交響樂，嘈雜得令他更加覺得沮喪。

他在他的這個家裡，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他每次生氣，氣沖沖地跑出去，都得自已再灰溜溜的跑回來。

父母的關注點永遠都在哥哥的身上，考試掉一分，就像掉了他們身上的肉，關心他是不是沒有休息好？是不是沒有吃好？

而他呢，即便是考試退步十分二十分，他們也不在意，只一句，能保持及格，還不錯！

豈有此理，他就是一個才及格的人嗎？

有時候，他故意潑皮一下，想引得他們注意，但每每都是失望透頂，結果顯示，他們是真不把他放在眼裡。

就好像，他是撿來的孩子一樣。

哼，他們就是看我每次都會自已乖乖回來，所以才不在乎。這一次，打死也不回去了。

高飛打定主意，決定家人不來找他，他就賴在屋頂上了。

而此時的楊成玉，正挽著高衛東的手，笑吟吟的走進一家粵菜館。

坐定後，楊成玉打量這飯館的環境，她看到飯館的佈局又煥然一新，才發覺自已已經很久沒有到這裡來了。以往，她經常光顧這家飯館。

她掃了一遍大堂的陳設，目光落在一個服務員的身上，旁邊的桌子有個服務員正在收拾碗碟，瞧著有點眼熟，像是林曉雲。

她正想仔細看看，那女孩就端著碗碟朝後廚房走去，她看著她的背影，告訴自已肯定是看錯了，這女孩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和一條牛仔褲。

這麼時髦的打扮，怎麼可能是林曉雲呢？楊成玉想到林曉雲身上那一套破舊的衣服，心裡就隱隱不得勁起來。

剛剛她因為反對高楊給林曉雲建屋子的事情負氣出走，高衛東追了過來，好話說盡，保證回家一定管管高楊，她的氣才消下去。

不過，她不打算就此放過他，說，“被你們氣得晚飯都沒吃。”

高衛東大手一揮，“想吃豉油蒸魚了吧？走，帶你下館子去。”

於是，兩個人和好如初，坐在了這家遠近有名的粵菜館裡。

她搖搖頭，嘆了口氣。心裡安慰自已，反對高楊建屋子這事兒是沒錯的。

林宗耀說林曉雲過幾天就要回去了，那她明天去一趟商場，給林曉雲買兩套衣服，再給她拿一些錢。

如果以後她生活困難，她也可以資助她上學，直到她有工作能力。這樣就算報答當初鄧如雪對他們的幫助之情了。

這樣想後，她的笑容又重新回到臉上。

點菜時，她只要了一個豉油蒸魚。

高衛東指著選單說，“多久才來一次，怎麼就吃一個菜呢，再點一個。”

“不要了，一個就夠了。”

“沒事，我出錢，我前幾天不是發工資了嗎？你儘管吃，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但楊成玉堅持只要一個菜，說，“嚐嚐想吃的就夠了，有錢也不能亂花的，等高楊出國留學，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

“你還真打算讓他出國啊？”

“那當然了，就算以後不能留在國外發展，等以後留洋回來，身份就不同了，就是鍍了層金的人了。”楊成玉興奮地說著，“我同事的一個親戚就在國外，聽說一個月的工資頂我們好幾年呢！”

“我看也未必，你們就是覺得國外的月亮比國內的圓。真的去了，也未必真有這麼好。”高衛東不以為然，“你看現在咱們國家也越來越好了，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越快越好了……”

“你就嘴硬吧，你們醫院的醫療裝置能比得過國外的，醫療技術能比得過國外的技術？”

被楊成玉如此一反問，高衛東嘴上只好沉默了，心暗想道，說不定以後能超過國外呢？

“我看高楊以後就學金融……”

高衛東打斷他，“還是學醫吧……”

楊成玉眉頭一皺，“家裡有你一個醫生還不夠嗎？一天到晚忙得不著家……啥也顧不上。”

“但我覺得……”

“以後再說吧！”楊成玉不想跟他爭論下去，好不容易出來吃個飯，她不想掃了興致。

她扭頭去看窗外的霓虹閃爍，行色匆匆的路人，小商販推著三輪車的叫賣聲，流入如織的人群裡，構成一幅生動的世間影象。

她想到自已的生活辛苦是辛苦，但不用像別人那樣吃了上頓愁下頓，日夜為了一口吃的在奔波，她的心就開始滿足起來。

尤其是想到以後高楊去留學，她們家就有了一個留學生了，這種驕傲感，如雨後的春筍，在她的身上蓬蓬勃勃的滋長起來。

上一刻還在煩惱生活裡的一地雞毛，甚至不惜離家出走，此刻就消失殆盡。

愛人在側，美食當前，她骨子裡殘存的那點浪漫情懷又冒了出來，頓感今夜難得，不能虛度。

她回過頭對高衛東說，“哎，老公，我們喝杯酒怎麼樣？”

“喝酒？你不是不喝酒嗎？”高衛東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喝，多久沒有出來吃飯了，今天我們就不醉不歸。”她笑著，揚手讓服務員加了個下酒菜。

高衛東想，剛剛還說省錢呢，這麼往窗外瞥一眼就改變主意了，窗外是有什麼魔力嗎？

不由得，他也往窗外看去。只見一個身穿白襯衣牛仔褲的女孩提著一桶垃圾桶往垃圾站走去，個子不高，背影瘦弱……他感覺有點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這時，豉油蒸魚端上來了，酒杯也滿上了，楊成玉舉著酒杯，笑吟吟的對他說，“來，為了咱們兒子順利出國留學，我們乾杯！”

“乾杯！”高衛東點點頭，他對孩子的要求沒有這麼高，只要他們能健康成長，畢業後順順利利參加工作，然後娶妻生子，安安穩穩過日子就行。

但楊成玉願意折騰，他也不反對。家裡的事情一向都是她拿主意。

“我跟你說，現階段對高楊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不能出一點差錯，尤其要學好英語，不然出國去怎麼跟人交流？怎麼聽課……”

林曉雲倒完垃圾進門來，隱隱聽到有人提到高楊的名字，她現在對這個名字特別敏感，於是尋著聲音看到高楊父母坐在飯館大堂左側靠近門邊的位置。

她趕緊低下頭，匆匆走到後廚去了。

她走到水槽邊，面對滿滿一水槽的碗碟，擰開水龍頭，準備開始洗碗。

腦海裡卻不斷重複她剛剛聽到高楊媽媽說的話，“高楊出國以後……”

高楊，他是要出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