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點啊,”我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回頭看著慢吞吞從計程車上走下來的沈安,“馬上就過了探視的點了,你還磨磨嘰嘰。”
他這會臉色煞白,捂著心口,剛想說話就“嘔”一聲吐在手裡的袋子裡。
“我說什麼來著?非要把暈車貼放我包裡,這下好了吧?”我趕緊走上前拍著他的後背,順手把水和紙巾遞給他。
“你自已心裡沒點數嗎?……嘔……我說拿我的包你嫌它又破又舊……嘔……”
沈安一邊吐一邊吐槽說:“早上敲你門敲半個小時你才起床,化妝花了四十分鐘,糾結早飯吃包子還是油條花了二十分鐘,還把包忘在酒店。”
“你喝點水漱漱口,”我趕緊岔開話題,他忘了說我上廁所還用了十幾分鍾。
沈安吐了一會,開啟水漱了漱口,終於站起來說:“好了,走吧。”
蓮城女子看守所位於蓮城市市郊,出了市區那條路是真的歪歪扭扭,那個司機也是厲害,起步停車都靠一腳蹬,別說沈安,連我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看守所院牆高築,因為今天是探視的日子,而且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本來應該冷清的看守所這會竟然有些人流不息,每個人都大包小包的想往裡送東西。
我這時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壞了!”
沈安急忙問:“怎麼了?”
“給蔡苗苗生活費的那個信封還在我包裡裝著!”
我真想扇自已一耳光,這下好了,總不能來一次就指著沈安手裡那幾個蘋果吧?
“我帶著呢。”沈安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錢,那一小捆下來足足有七八千了。
“你出門帶那麼多錢幹什麼?”我莫名其妙的問。
“蔣程宇見我第一天就把佣金給我了啊,我們又沒回去,我就一直在身上放著啊。”沈安悠閒的說。
靠!我都沒拿到錢!白跑了一趟!轉念一想,也釋懷了,方雅茹比我還慘,LV包都讓沈安吐滿了。
登完記,進了探視處我真是大吃一驚,這也太擠了吧!
房間裡就四個視窗,每一個視窗後面都站著七八個正在排隊的人,二十多平米的房間裡摩肩接踵的站了快五十個人了。
“十四號劉小萍的家屬到三號視窗。”廣播裡傳出一個略帶口音的聲音叫著號,人群裡一個男人領著兩個孩子走到視窗那裡,跟裡面的人一見面兩個孩子就哭了出來。
我看了看手上的號碼牌,好嘛!三十二號,可得等了。
這裡面也沒有個坐的地方,大家都在站著,又不敢出去,生怕輪到我們的時候沒聽到。
“這裡怎麼沒有黃牛啊!”我忍不住跟沈安說。
“哪個黃牛吃飽了撐的來監獄倒票?說他自投羅網都是給他臉了。”沈安笑出了聲。
我白了他一眼,看著熙熙攘攘的人說:“這裡人那麼多,幹嘛非要定時定點安排探視啊,就不能多開點探視的時間嗎?”
沈安想了想,開口說:“也是為了警示的作用吧,服刑期間探視的困難更能讓人對於自已犯下的錯誤有更深刻的反省。
“那要是跟自已家一樣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想什麼時候說話就什麼時候說話那還改造個屁啊,直接關家裡算了。”
想想也是,很多事情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貴。
自由和親人的關懷這種本來就握在手中的東西,卻因為自已一時衝動釀成的錯誤變得難以企及的時候,犯錯的人才會更加後悔自已的所作所為吧。
等了大概快一個小時,直到快十一點的時候,終於聽到廣播裡傳來“三十二號蔡苗苗家屬請到一號視窗”的聲音。
我趕緊拉著沈安坐過去。沒一分鐘,身上穿著豆綠色服刑裝的蔡苗苗就走了出來,坐在玻璃的對面。
我一看到她不自覺的眼圈就紅了,拿著電話哽咽的喊了聲:“苗苗。”
蔡苗苗反倒是笑了出來說:“肖姐姐你還是那麼愛哭鼻子。”
我一聽就哭不出來了,急忙解釋說:“我不是激動的嗎,再說了我怎麼還是愛哭鼻子,我哭的次數很多嗎?”
“多啊,”蔡苗苗掰著手指頭說,“被二叔打了眼睛那天你哭了,見鬼那天你哭了,我被抓那天你也哭了,三天哭了三次呢。”
“你快打住吧,”我趕緊制止她,黑著臉說,“小嘴叭叭的,你怎麼不算算你沈大哥三天的時間走神了多少次?”
我總不能告訴她其實那天送沈安回去的時候我還哭了,我不要面子的嗎?
蔡苗苗笑笑說:“沈大哥那是在思考問題。”
“天天就知道給你沈大哥說好話,重色親友。”我白了她一眼說,“不過沈騙子確實厲害,你不知道,他這次又破了個大案子!”
蔡苗苗笑著聽我大概敘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跟我說:“你們又見到先生的人了?”
我點了點頭說:“可惜讓她跑了。”
蔡苗苗想了想說:“讓沈大哥接電話,我有點事跟他說。”
我推了推現在旁邊的沈安說:“苗苗要跟你說話。”
沈安接過電話,蔡苗苗的聲音從聽筒裡穿出來,聲音不大,只能聽到個大概:“他的人來找過我了。”
沈安一聽就來精神了,立刻正襟危坐說:“什麼時候?你撿能說的說。”說著瞟了瞟蔡苗苗身後的看守人員。
“嗯,”蔡苗苗想了想說,“上週探視的時候他來的。沒說什麼其他的東西,只是讓我好好改造,如果有需要的話就只管跟他說。還說,先生會有用到我的時候,但不是強制的,我同意幫先生做事他才會給我任務。”
“就這些?”沈安又問。
“就這些。”
我見沈安眉頭緊鎖,拿著話筒不再說話,從他手裡接過話筒說:“你們說的他是先生的人嗎?”
蔡苗苗點了點頭。
我納悶了,先生要蔡苗苗幫忙幹什麼?
正想著呢,蔡苗苗身後的看守人員拍了拍蔡苗苗的肩膀說:“還有一分鐘。”
我趕緊對著話筒說:“苗苗,你等下把飯卡給他,我跟你沈大哥給你充點錢進去。你在裡面好好的,爭取早點出來,我跟我媽說了,等你出來讓你去她醫院裡,福利超級好。”
蔡苗苗哭笑不得的點點頭,站起身離開了。
沈安還在那發呆,我拍了拍他說:“愣著幹什麼?借我一千塊錢。”
沈安機械的從口袋裡數出來十張遞給我,我又搶過來兩張。
走到充飯卡的地方,把錢遞過去報了蔡苗苗的飯卡號,工作人員查了一下氣樂了,笑著說:“蔡苗苗家屬?你給她充那麼多錢是想讓她在裡面享受嗎?”
我一聽愣住了,莫名其妙的說:“我還沒充呢啊?”
“你看看,上週探視剛衝了三千元,”工作人員指著電腦螢幕說,“我們這花錢有限額,你給服刑人員充那麼多錢她又沒地方花,有什麼用?這次不給衝了啊,等用完了再來吧。”
上週?那不就是先生的人來的那次嗎?
我拿回錢遞給沈安把情況告訴他,他反倒笑著說:“先生倒是真的懂苗苗,苗苗幫不幫他都還兩說,就讓人先給蔡苗苗把錢打上。
“以苗苗的性格,這錢只要一天不還回去,就一天心裡不舒服,等需要苗苗幫忙的時候,只怕她想拒絕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那怎麼辦?”我急了,拉著沈安說,“他們不會讓苗苗再做什麼違法的事吧?”
“放心,”沈安搖了搖頭,“就算他們讓,苗苗也不會肯的。”
“那我們就幹看著?”我有些在意,彷彿要眼睜睜看著蔡苗苗要為虎作倀一樣難受。
“當然不會光看著,”沈安笑了笑說,“他要不找苗苗幫忙還好,要真找了,苗苗反而成了我們的眼線。這就叫……”
“無間道!”我趕緊搶著說。
梁朝偉炒雞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