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晨光熹微,浮光掠影。
蒸騰在山谷裡的薄霧四處遊走,空氣中遍佈一種溼潤的氣息,陽光這會兒還照不到那些水霧,也就只能讓它們再放肆地張揚片刻。
山崖上,一個身穿長裙的女子正站在崖邊。
她臉上帶著悽苦,同時也帶著決絕。
沒人知道她在這裡站了多久,也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她那臉上仍然留著一點尚未風乾的淚痕,似乎在昭示著她的傷心與難過。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縷陽光輕輕穿過山頭,似乎是想要將那薄霧驅散的時候,她才慢慢從口袋裡取出兩封信,放在地上用石頭壓好。
她做完這一切,才緩緩站起身,長長地撥出一口氣,縱身躍下山崖。
群鳥驚飛,嘰嘰喳喳的聲音遍佈整個山谷。
飽經苦難的人啊!
你既然已經承受了那麼多,為何不再堅持片刻。
飽經苦難的人啊!
你為何不肯相信,縱然眼前黑雲籠罩,迷霧繁多,可黎明總會到來。
飽經苦難的人啊!
你看那陽光終究還是會驅散所有迷霧,只是堅持不到的人或許永遠也看不到了……
……
……
去一個小山村裡寫生採風,遭到當地村民的熱情款待。盡興而歸,走到山下時看到一塊新樹立不久的石碑。“靠山村遭遇百年難遇的泥石流,全村上下無一倖免,立碑以奠,逝者安息。”震驚回首,村中老幼,盡皆揮手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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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肖曉筱,是個實習醫生。
我是真倒黴,明明是個外科醫生,我偏偏暈傷口。
上次去白家灣,好不容易有個領導對我讚賞有加,結果還成了殺人兇手。
回到中心醫院,大家看我的眼神都變了,我成了大家眼中的江戶川柯南,金田一一,神探狄仁傑,少年包青天,不是說我斷案如神,而是說我走哪哪死人。
我冤枉啊,真不關我的事啊。
至於沈安,自從那次我把他趕下車以後,就再次銷聲匿跡了。
時間久了,我倒是真的也挺後悔的。蔡苗苗的事上,沈安比我做的成熟,也比我更懂得苗苗。
可是他也沒個手機,我想跟他道歉都不知道到哪裡去找他。
轉眼就是大半年過去了,我的實習生涯也快結束了,於是藉著五一的功夫回一趟學校遞交實習材料。
看著實習材料上的真實又中肯的評價,我真是欲哭無淚,我的實習慘不忍睹,看來我的醫生生涯真的要告一段落了。
正愁眉苦臉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我拿起手機一看,是我高中時候的好閨蜜,方雅茹。
說起方雅茹,那可真是一言難盡。
人家高中時是特長生,播音主持專業,人長得漂亮,聲音又好聽。
從高一到高三,她最大的煩惱就是每次情人節啊,生日啊,聖誕節啊,甚至清明節收到的巧克力,糖果亂七八糟的吃都吃不完。
就這麼跟你們說吧,自從我跟她做了閨蜜,我體重從95斤直線長到110,這還是我剋制的。要不然沒等高考中榜我肯定先高濃血糖。
後來她考上了一所不錯的表演大學,之後我們就很少聯絡。
其實主要是我不聯絡她,沒錯,因為我懶!
我好奇她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就接起放到耳邊。
“喂,曉筱是你嗎?”方雅茹的聲音簡直就像在聽電視裡的人說臺詞,這普通話說得也太標準了吧。
“怎麼了,親愛的。”我回了一句。
女孩嘛,見面不叫你親愛的,那說明咱倆肯定不夠親,不過這可不適用於我,我只對不夠親的人喊親愛的,對於方雅茹,呵呵吧。
“親,你五一有安排嗎?我們去旅遊吧。”方雅茹用那標準的普通話對我說,我真怕她下一句就是:登陸攜手APP,全國遊最低價。
“沒有啊,你想去哪玩啊?”我問,其實我真的只想宅在家裡,看看腦殘劇,刷刷朋友圈。
旅遊?開玩笑,我肖曉筱像是喜歡走路的人嗎?
“我跟你說啊,我不是進了一個叫‘尋靈異事’的攝製組嗎?他們在某音上特別火,都好幾百萬粉絲了,我現在是他們的女主播。”方雅茹開心的跟我說。
我這才想起來,之前刷某音的時候好像確實刷到過這個尋靈異事攝製組,好像是專門拍靈異影片的,出入各種謠傳鬧鬼的場所,拍一些一驚一乍的短影片。
其實就是鬧著玩的。
“嗯嗯,然後呢?”我心不在焉的問。
“然後他們五一要去網上一直流傳的那個百年鬼村,封卦村。我們攝製組人都齊了,不過那裡是山村,所以想找一個有醫學知識的人跟著,最好本身就是個醫生,好處理一些應急情況。我一想,你不就是個著名醫生嗎?我就找你跟我一起去啊。”
方雅茹那嘴嘚啵嘚個不停,把事情跟我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不得不說,這嘴皮子,真利索。
“你剛才說我是什麼?再說一遍。”我問。
“著名醫生啊?怎麼了?”方雅茹沒反應過來。
“再說一遍。”我又說。
“著名醫生,著名醫生,著名醫生。”方雅茹這才反應過來,連續叫了三遍,聽得我是心花怒放,實習報告的事頓時就拋到九霄雲外了。
“行了,本著名醫生就跟你們走一趟。”我興高采烈的說。
難得有人肯叫我醫生,那此時還不端著,更待何時?
“什麼時候走啊?”
“哦,你看這兩天就動身,我們人已經到市裡了,”方雅茹說,“這樣,你收拾收拾,買張高鐵票,明天我們在巴蜀市火車站等你,你到了我們就坐車過去。”
“也別明天了,”我看了看日子,五一給了七天假,我回學校就用了一天,去那兒再耽誤幾天,就不用休息了,我這五一假期也算白放了,“我剛實習回來,皮箱都沒拆,我這就稍微收拾一下,買張高鐵,下午就過去。”
要不說大國重工呢,以前有個李先生高喊的:哎呀媽呀,蜀道真是難走啊,難得就像要上天一樣。
現在我們坐著高鐵,聽著歌,看著電影,幾個時的功夫就到了。
李先生如果泉下有知,只怕也要再寫首詩來讚歎一下國家富強了。
巴蜀市是川蜀省的省會,有天府之國的美稱。
我之前暑假的時候去玩過一次,跟淮南市小家碧玉溫文爾雅的淑女風比起來,巴蜀市更像是御姐風,它被大自然濃妝豔抹,又被現代人錦衣華服,裝飾得如高不可攀的仙女。偏偏她又下落凡塵,給川蜀這片本就群山林立的地方增加了一種豔絕天下的美。
從淮南到巴蜀的高鐵只需要六小時,我在車上刷著圍脖,心卻一直不停地胡思亂想。
上次見鬼的經歷真的讓我內心掙扎了好久,要說我是絕對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可是我又實在無法解釋當時看到的身影,還有發生的事情。
後來也只能把它當成是我的幻覺,不然我就別生活了,做醫生的如果相信世界上有鬼,那夜裡值班的時候有點風吹草動不得嚇死?
這次又要深入一個以鬼村出名的地方,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只有在心裡默默地祈禱,千萬不要有什麼事情發生。
哪怕誰摔斷腿都沒事,可千萬不要再衝擊我的世界觀了。
看看,要不說我心越來越髒了呢。
要是沈安也在就好了,這事兒是他的特長啊。壞了,想到這兒我突然想起,他給我的那塊指南針讓我落在家裡了。
不知不覺,車就緩緩停在了巴蜀東站。
我一手皮箱一手藥箱,從出站口剛走出去,就看到一個打扮的跟二線女星一樣的大美女舉著寫著“小小小”的牌子四處張望。
你才小呢!
我忍不住看向方雅茹的胸部,嘖嘖嘖,這姑娘,肯定沒少吃木瓜,要不怎麼這麼宏偉?
以前上學的時候追她的人能從學校排到縣政府,就衝著胸前多出來的幾兩肉,現在估計能從淮南排到巴蜀,再繞一圈回去。
“曉筱,這邊這邊。”她注意到我,高聲喊著。
我走過去,這時一個男生主動過來提我手裡的東西。
他個子挺高,都快接近兩米了。濃眉大眼,頭髮梳了個時下流行的小辮兒,用皮筋扎著。穿的雖然是休閒裝,但是都是名牌,又合身又帥氣。
“這位是?”別管你多帥,想從我手裡接包,那也得知道你是誰。
“這是我男朋友,蔣程宇,外加尋靈異事的投資人兼導演。”方雅茹笑著挽起蔣程宇的胳膊,一臉自豪的介紹說,“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肖曉筱,肖大醫生,人家可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我笑了笑,不說話。
我太瞭解她了,先說是她男朋友,這是在告訴我這是有主的乾糧,又說投資人,說明這個人起碼有錢,再說導演,突出這個人還有才。
一句話從告誡到炫耀全部滿足,不愧是留了十來年大波浪的女人。
別說他講成語,他念古詩我都沒興趣,姐從來對高富帥無感。
要不還說是高富帥呢,蔣程宇把我的行李直接一路提著出了火車站,來到了一輛車的面前。
我一看,嚯!悍馬H3。
我雖然是個女孩,而且對車不感興趣,可巧的是我剛才翻火車上的雜誌時就剛好看到這輛車。上面寫的好像是八十多萬,嘖嘖嘖,我反正是買不起。
“車新買的,還沒過磨合期,開起來不太順手,一會你就多擔待。”蔣程宇笑著說。
“剛買的?”我大吃一驚,“你該不會是看到動車組上的雜誌買的吧?”
“不是啊,”蔣程宇說,“我上個月買的,因為是越野,就沒開幾天,本來就是專門為出門拍攝用的。”
得,這一聽家裡就絕對不止這一輛車。方雅茹這得是把自己都賣給他了吧?我不禁開始有些替她擔心了,付出了青春給高富帥,結果人家其實就是饞你身子的事太多了。
不過也好,有人好這口,就有人願意做。誰的人生誰做主,關我什麼事啊。
方雅茹說了,這次就當是外出任務,有錢賺,而且不少,那就行了。
至於她以後會不會被始亂終棄,那就不關我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