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內個,聊著吶?”外公似乎有點被抓包的表情,一點點尷尬,一點點無措,一點點好奇。

炎子珩不語,聶欣瑜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阿姨說房間打掃好了,小聶啊,外婆領你上前看看。”說著,外婆上前,招招手,示意聶欣瑜一同過去。

“阿珩好久沒住這裡了,每次說起讓他過來,總是推三推四,我索性後來就不搭理他了,房間也一同沒再打理。”

“今天比較匆忙,阿姨打掃得也沒那麼細緻,不過用品都是新的,你放心。”

祖孫二人,手拉著手,說著說著就上了二樓。

留在樓下的炎子珩和外公,依舊靜默著。

老爺子睨了一眼外孫道:“挺好,挺好~~~”然後悠哉遊哉得獨自回房了。

只是炎子珩聽著,無奈得扯了扯嘴角。外公的弦外之音再明顯不過,只是事實上,好像,並非如此。

他扭頭重新望向窗外,雪,還是那麼悠揚,又那麼猛烈。只一會會功夫,院裡的草地上,幾乎見不到草地原本的顏色,鋪上了薄薄一層銀白。

嗯,挺好!

聶欣瑜隨著外婆來到二樓,炎子珩的房間在最東邊,她都不用想,就知道進去一定又是白白黑黑的色調,然後一張大床,其餘可能就不剩什麼了。

可當外婆開啟他房間的燈,聶欣瑜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了解炎子珩的。

房間很大,整體是藍白配色,雖然這個藍很深,如果燈光沒有那麼強烈,肯定和黑色沒多大差別了。

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腳感很紮實。一張皮質大床,真絲床品,用眼睛看著就能感到那絲滑的品質。窗邊是躺椅和沙發,角落有一排書櫃,接著是一張並不算大的書桌。視角轉換,另一邊有一排衣櫃。

再過來是一扇門,聶欣瑜猜測可能是浴室吧。

“小聶啊,外婆去找找適合你的睡衣,一會給你送過來,你先休息下吧。”

老太太一臉和藹,看著自己的外孫媳婦,眼睛裡全是光,真是越看越滿意,說完就退了出去。

獨留你聶欣瑜一人,她的目光四處流轉,怎麼還有一扇門?

衣帽間?可衣櫃不是就在那嗎?有錢人家,除了會把浴室放進房間,還會放什麼?

她做設計這麼久,這好像觸及到了她知識的盲區,好想此刻就上網,查一查,以滿足自己的求知慾。

真是好學。

覃知禮回到家中,天色已晚,父母今天有應酬,他是知曉的,但覃知儀也沒見人。

“覃知儀呢?”覃知禮脫去外套,順手遞給張阿姨,問道。

張阿姨接過,拍了拍外套上的雪片,略帶擔憂道:“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沒去工作室,把自己關房間一整天了,什麼都沒吃。”

覃知禮聽聞,望向二樓方向,“知道了。”

“你上去看看?你的話,她總還是能聽進去一些的。”張阿姨離開之前,還是囑咐了幾句。

覃知禮和覃知儀是龍鳳胎,女兒早出生十幾分鍾,但覃家母親總覺得男孩當哥哥比較好,有擔當又有責任感。所以一直以來,都把覃知儀當妹妹養。

對哥哥的要求極高,什麼都得是最好的,但對妹妹的一些行為,則視若無睹,以至於這些年下來,她越發乖張蠻橫,飛揚跋扈。

因為喜好穿搭,大學專門挑了設計專業,畢業後自己開了服裝設計工作室,專門負責將自己的東西賣給身邊的人,當然也就賺不到什麼錢。

但人父母樂意養著,旁人也就沒什麼意見。

覃知禮大步上樓,停在了覃知儀門前,伸手敲門。可裡面,一點響動都沒有。

“覃知儀,在嗎,我進來了。”他知道人一定在裡面。

門被開啟,裡面昏昏暗暗,有一股濃重的酒精味,透過窗簾縫隙漏進來的路燈光,能依稀分辨床上躺著一條人,起伏的胸腔,證明她還活著。

覃知禮深鎖著眉頭,伸手將屋裡所有的燈都開啟。

強烈刺眼的光,讓床上如“屍體”般無覺的人有了動靜,她邊拿手遮擋著光線給眼睛帶來的強烈的刺激,一邊謾罵道:“覃知禮,你是不是有病,管人管到我頭上來了?”

覃知禮看著眼前這個毫無形象又暴跳如雷的女人,有些許無奈。他定定地站床邊,淡淡開口道:“即便他現在不結婚,你們也沒有可能。”

這句沒可能,好像深深刺痛了覃知儀的感知神經,她一把抄起一旁的枕頭,狠狠向弟弟砸了過去,站在床上嘶吼著:“我是你姐,不用你在這裡教育我,出去!”

覃知禮原本想用最露骨最明瞭的話,讓姐姐明白,可顯然對方,毫不領情,反而更加刺激了她。

“覃知儀,想發洩還是想發瘋,關上門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但是……”覃知禮定了定,繼續道:“你不是向來不可一世、目空一切嗎?現在為何?就因為一個男人?”

“好好想想吧。”

說完,覃知禮默然轉身,輕輕帶上門。他想留給覃知儀一點時間,一點獨處的時間,一點能自我思考的時間。衝動過去,所有都會迴歸平靜,覃知儀當然也能。

不知道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漸漸發覺,姐姐對阿珩,好像格外的不同。

他和阿珩是發小,經常在一起,不管是學習還是玩樂。

姐弟十六歲生日那天,覃家父母為姐弟二人辦了一場生日宴,請了好多人,其中也包括十六歲的炎子珩。

那天,是週五,炎子珩原本推了說不去了,可覃知禮卻說自己的生日只有一次,作為好兄弟必須得去,拗不過,最後他還是去了,還是穿著校服去的。

炎子珩從小就是性格外放的孩子,爭強好勝、心高氣傲。後來因為家裡的一些事,逐漸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那天,他獨自一個人,待在角落,一聲不吭,直到宴會結束,然後被家裡的司機接走,全程沒有和旁人有過多的交流。

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覃知儀認識了這般清冷的炎子珩,就此抓住了她的眼睛和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