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看孩子餓的,得給她買些奶粉啊!”桃花終究還是疼孩子,真擔心女嬰以後會捱餓。

“這……這……”木瓜尷尬地站著,不停地摸摸褲兜,一臉的窘樣。

桃花知道,此時父親手裡沒有錢。事情也巧了,木瓜養了一隻羊,接近年關了,想賣掉過年。而且他也盤算著桃花這樣肯定會用錢,可是那羊竟鬧了場病死掉了。羊是沒法賣了,父女倆倒吃了幾天羊肉,兜裡就空了。

桃花看著父親窘困的樣子,又看看自己那粉雕玉琢般的孩子,想想自己的遭遇,不由得暗暗抹眼淚。

圍觀的人看到桃花傷心的樣子,又看看這粉雕細嫩的女孩的確討人喜歡,很多人真不忍心看到她出生就捱餓,於是忍不住把隨身帶的錢,紛紛拿出一些。那時人還都不很有錢,拿出個五毛一塊的就很不錯了。

其中有個人,更是看著孩子可憐,想著還是到附近的門市部給孩子買點奶粉,先救救急吧。於是他便悄悄地離開了產房,去買奶粉了。

剛出醫院大門,那個人便碰到了同事方慶豐,他們都是距醫院不遠名為良源國營礦的職工。

良源礦是當地大型礦業,職工有上千人,繁華富足,突兀於附近窮困的村鎮。這裡成了周圍的村民嚮往的地方,誰家的姑娘能嫁到這裡就高升了,成為吃國庫糧的人,簡直是命運反轉。

方慶豐看到這個人走得很急,便喚住他說:“兄弟,你怎麼這麼急匆匆地從醫院出來,遇到事了嗎?”

那個人說:“唉!你說這年頭咋還有這事?我也是剛路過醫院門口,聽到眾人嚷嚷著一位未出閣的閨女竟生出孩子!都去看熱鬧,我有跟著去了,沒想到這個生出的孩子這麼惹人愛。偏偏這女人生了孩子還沒奶,也拿不出一分錢來給嬰兒買奶。唉!多可憐的孩子啊!大家本來都圍觀看熱鬧,但都看著母子可憐,紛紛把兜裡的錢掏出來給他們。我也挺可憐這孩子,就想著去給孩子先買包奶粉喝吧。”

“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你先去吧,我也去看看怎麼回事。”方慶豐說。

方慶豐聽了那個人的話竟然心裡升起了一股歡喜。他一直因一件事苦惱著,結婚這麼多年了,和妻子總是懷不上孩子。他們一直想從外面抱養個孩子,但總不太合適。也不知道為什麼,聽了那個人的話,方慶豐心裡竟升起了一絲希望,於是就想著去現場看看。

方慶豐向病房走去,看到那裡陸陸續續地走出一些人。原來醫生們看到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感到很是不耐煩,於是不準別人再踏入病房,病房裡人們也被陸陸續續趕出來。

方慶豐覺得自己貿然去病房不太合適,又想到在醫院有一位比較熟悉的同學,兩個人的關係一直還不錯,便直接去了同學那裡,問關於女嬰的事情。

畢竟兩個人的關係挺好,這位名為衛強的同學看到方慶豐對這個新生的嬰兒如此上心,知道他肯定有想法,於是勸他說:“咱們是同學,一直也是很好的朋友,可是這種來歷不明的私生孩子,最好不要,更何況聽說這孩子還生在茅廁裡,好不吉利啊!”

“我剛才碰到一位同事了,他說剛從產房看過孩子,那孩子長得非常周正,很讓人憐憫,還想去給孩子買奶粉呢。”方慶豐說。

衛強看到方慶豐很上心,知道他很想領養這個女嬰,於是對方慶豐說:“老同學,要不你先回家跟嫂子商量下,我也去到病房看看孩子,順便跟孩子的親人探談,如何?”

“還是老同學想得周到,我先回家跟你嫂子商量下,她要是願意,我們會快速來找你。”方慶豐感激地說。

“好吧,我這就去產房看看。”說著,兩人同時出了醫院的辦公室。

方慶豐走出辦公室,便快速回到家裡,剛一開門,就驚喜地喊著:“王華,你在哪裡,我有事跟你商量。”

正在洗衣服的王華聽了忙從裡屋走出來,驚奇地問:“你今天怎麼了,碰到什麼好事了。”

“是這樣,醫院裡今天剛出生了一個女孩,是大閨女沒有出閣就生的孩子,我想抱養,你看如何?”方慶豐商量著說。

“慶豐,這事可不是簡單的事啊,這孩子的生父母如何,身體是否健康,以後會不會有後患,咱們都得有所準備啊!”王華謹慎地說。

“這些我都知道,我碰到同事小李了,他在產房裡看過這個孩子,說這孩子太惹人喜歡了。我本來想去看看,又覺得不妥,便去找了我的同學衛強。他說他跟孩子親人商量下,如果孩子的親人許了,他會給孩子做個全面的檢查,咱們現在去找衛強問問情況吧。”方慶豐有些急切地說說。

“我正洗著衣服呢,你稍等,我收拾下,換身衣服就陪你去。”王華聽方太豐這麼一說,竟也有些心動了。

這麼多年來,夫妻倆一直想要個孩子,可是試遍了方法總不成功,王華一直對方慶豐充滿著歉意,也希望能早日有個孩子。她很快收拾完,就陪著方慶豐去了衛強的辦公室。

他們走進衛強的辦公室,看到在牆根中蹲著一個人,那個人看上去50多歲,木木怔怔的,低著頭,也不敢看人,滿臉的滄桑,正是木瓜。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看了看那個人,知道他肯定與孩子有關係,心裡各有所思,誰也沒有說話。

衛強看到方慶豐夫妻,忙熱情地同他們打招呼,給他們找坐。待他們坐定後,衛國有些輕蔑地對木瓜喊了一聲說:“唉!就是他們兩位相收養孩子,你看如何?”

木瓜聽了,似乎看到救星一般,撲過去給方慶豐夫妻跪下說:“你們真是我閨女的大救星,我謝謝你們了,真謝謝你們了,孩子總有希望了。”

方慶豐夫妻被這那個人猛不丁的舉動給弄懵了,忙把他們扶起來,王華說:“老伯,您放心吧,孩子跟著我不會受委屈的,您讓孩子的媽媽和姥姥都放心吧。”

“唉!閨女的娘死得早,我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她養大。孩子大了,都是我不稱職啊,怎麼就沒想到女孩子不擔事呢?那麼多提親的,哪個條件不好,她看不上,我也不想難為她。可誰知道,好端端的閨女竟被人糟蹋了,直到發現肚子大了,已經沒辦法了……”木瓜說著已經泣不成聲了。

王華聽著木瓜的哭訴已經眼裡滿是淚花,安慰他說:“老伯,您也別太難過了,您的閨女會好起來的,那個黑心殺的人肯定會得到報應的。”

“別人是否得到報應我不知道,可是如果有這麼一個孩子,我閨女以後如何嫁人啊!再說,就憑我們的條件,如何養活得了孩子啊!你們把孩子領養了,不僅是孩子的恩人,也是我閨女的恩人啊,我真要謝謝你們!”木瓜說著,又要給他們跪下。

王華和方慶豐忙把他扶住,王華說:“孩子的母親是什麼意思?”

“這事我替她做主了,看那樣子,她肯定捨不得孩子,所以這件事我沒有跟她說。但你們放心,我肯定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老漢說。

“這樣不太好吧,如果我們這樣抱走孩子,也會不安心的。”王華擔心地說。

“事情還是越簡單了越好,不要把事鬧得太大了,一些事,我剛才已經跟老漢擺明了,老漢還是比較明事理的人。”衛強插了一句說。

“是啊,為了孩子和我閨女,剛才衛醫生也跟我商量了,我們還是狠心一次吧。”老漢說。他說著還從兜裡掏出一些零錢說:“這是那些人給的錢,你們拿著給孩子買奶粉吧。”

“不,大伯,這些錢您收著。”方慶豐說著,並從兜裡掏出一些錢來說:“這是五百塊錢,拿著給孩子的母親養養身子吧。我跟我媳婦都有工作,經濟上不會有困難,就怕孩子以後有後患。”方慶豐把錢遞給老漢說。

老漢沒有接過錢來,而是堅決地對方太豐說:“這些錢我不能要。你們放心吧,只要孩子跟了你們,就當我閨女沒有生過這個孩子,以後的事,你們儘管安安生生地過日子。”

“老伯,你拿著錢吧,算我們給孩子母親的一點補償,否則我們心裡也過不去。”王華又把錢遞到了老漢的手裡。

衛強也勸著老漢說:“你收著吧,否則老方和老王心裡也挺過不去的。”

老漢看到夫妻兩個人非常真誠,於是就接過了錢,走出去了。方慶豐和王華一直在衛強的辦公室裡等著。過了有半小時的時間,老漢把嬰兒抱來了,深深地對嬰兒看了兩眼,放到了王華的懷裡。

王華接過嬰兒,頓時喜上眉稍,這個女嬰正在睡著,兩隻眼睛眯成一條錢,是那樣的安祥。粉嘟嘟的小臉如櫻花般燦爛,櫻桃般的小嘴不時地蠕動著,真是太討人喜歡了。她情不自禁地在女嬰臉上親了一口。

“你們快走吧,孩子的母親剛睡了,等她休息會,我就把她拉走……”老漢說著,又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淚,轉身快步走出了衛國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