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裴家,瑞王府,還有那謝家均沒有傳出任何訊息,金陵城的流言漸漸止息。
裴家書房,父女兩人對坐著喝茶,書房窗戶大開,外頭和煦的微風吹進來,讓人好不愜意。
裴絮瞥了一眼女兒,見她神色淡然,他放下手中的茶碗,小心道。
“你表姑母一家今日搬走,現在只剩下了瑞王和謝家,謝家自是不必說,餘下的便是瑞王 為父想知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瀾初正低頭擺弄著面前小桌子上的茶水,她呷了口茶水悠悠的問了句裴絮。
“若女兒選了瑞王來嫁,朝中的官員私下可會說爹爹攀附?若說了,爹爹可會生氣?”
裴絮摸著下巴的鬍鬚,語重心長道。
“你選了瑞王來嫁,那就是王妃,朝中官員自會眼熱,不過看著瑞王的面,他們也不敢多說太多,也就在家中說幾句酸話罷了。”
“不過,“裴絮沉吟一下,“但你不想嫁,為父就去找王爺說清楚。”
說這話時,裴絮語氣不免透露出可惜,瑞王也就比自家女兒年長几歲,但相貌和為人卻是極為出眾的,以往他不敢多想,是覺得自家這品級是配不上瑞王的,真要進王府也只能是個側妃的身份,她不甘願女兒為妾,再別人手下小心討生活。
現在瑞王主動求聖上賜婚,要說不心動是假的。
“父親不用找王爺了,女兒嫁!”裴絮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家女兒。
瀾初哼了哼不屑道。
“就許旁人攀附權貴,怎麼,就不許咱們家這樣了嗎,這陣子女兒沒少聽金陵城的官宦人家罵我狐媚子,就是出門坐在馬車裡也能聽到街道上的百姓議論咱們裴家,可那是我願意的?如今要嫁就嫁個身份尊貴的,好堵住他們的嘴。”
瀾初氣鼓鼓的說完,這陣子心裡的鬱氣一掃而空。
在家的這幾日,她想通了,柳家為何敢明目張膽與自家搶親不就是仰仗著在宮裡當皇后的柳月舟。
而柳月舟若想欺負自已,那簡直就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自已成了王妃那就是宗室命婦。
以後京中任何權貴想欺辱自家也得看看背後的瑞王。
自家女兒這樣想,裴絮不意外。當今最尊貴的,除了景元帝就屬瑞王了。
儘管瀾初這樣說,裴絮還是怕她為了整個裴自家嫁給瑞王,再三詢問了好幾遍,確認了瀾初心意已決,才安了心。
又過了幾日,景元帝下了旨意賜婚,裴家小姐,裴瀾初入瑞王府為王妃。
旨意一下,三家皆鬆了口氣。
柳老夫人笑對著萍媽媽“怎麼著,我說的可如何,這新科進士最終還不是花落了我鎮國公府。”
萍媽媽揚著臉笑。
“那是,裴家算什麼怎麼能和咱們柳家搶女婿,不過也算便宜了那姑娘,嫁入了王府。”
柳老夫人“哼”了一聲,眯著眼道。
“王妃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天家規矩繁多,她一個小官家的女兒應付下來也是累的。”
低眉思忖半刻,她從軟榻旁的木格里拿出一件東西來,那東西用絲帕包著,開啟後是一對兒光彩奪目的寶石手釧,還有一個上好羊脂玉項圈兒。
寶石手釧太過招搖,柳老夫人把那項圈兒給了萍媽媽“偷偷拿去典當了,別讓人知道了。”
萍媽媽嘆了口氣,接過後忍不住插了句嘴,“老夫人,何不規勸規勸公爺,這樣子就算是有座金山銀山也不夠花的,何況又是那種掉腦袋的事情,這府中上下如今就只靠您典當首飾來過,剩下的銀錢全被公爺拿走了,不是長久之計啊。”
柳老夫人幽幽靠在軟枕上,:“所以啊,這才看上了方家,不然他一個商戶出身的進士,怎入得了咱們鎮國公府的眼。”
萍媽媽收好玉項圈兒,換了身樸素的衣裳,坐著車去了金陵城南街一個當鋪換了五百兩銀子。
南街偏僻,金陵城的貴人們不大愛來這裡,是以萍媽媽才選了這個地方來。
從當鋪出來,萍媽媽四下看了看街道就趕緊鑽進了馬車,催促車伕離開。
馬車一走,瀾初便從巷子裡探出頭來。
萍媽媽以為在這南街沒人認出她來。殊不知,瀾初目睹了全程。
賜婚的聖旨一下,瀾初打算婚前去找瑞王說一些事情,她常走的那條路,今日堵的厲害,等了一刻才知道前頭有人鬧事,眼瞅著人越來越多,把街道堵的水洩不通,瀾初只好選了另一條路去走。
經過南街時,聞到街上有陣香甜的棗泥香氣,讓碧玉下車買些點心給姨娘帶回去嚐嚐鮮,不料卻瞧見了萍媽媽一身素衣進了當鋪。
好奇心促使瀾初走進了當鋪。
南街不比金陵其他地方熱鬧,生意自然也冷清。不到一個時辰,店中進了兩名客人,當鋪掌櫃眉開眼笑的迎上去,看著瀾初就像是看到了銀子。
“姑娘要來當東西?”
瀾初掃了一眼當鋪的環境,櫃檯和桌椅看起來都有些年頭了,泛著陳年光澤,桌腿處甚至還有些破損,看來當鋪生意一般。
萍媽媽是國公府老夫人的心腹,說出去派頭極大,怎會來這麼一個不起眼的當鋪。
瀾初笑眯眯道。
“我不是來當東西的,而是想與掌櫃的打聽些事情。”
不當東西?當鋪掌櫃一聽就垮下了臉,轉身回到了櫃檯後方,撥起了算盤,不搭理瀾初。
碧玉上前兩步要和當鋪掌櫃爭論一番,被瀾初攔下。
她走到櫃前,徐徐開口:“掌櫃的,我不是來當東西,是想有些事情想問您。”
當鋪掌櫃擺手,:“去,去,去,別來煩我,我這是當鋪,要麼您來當東西,要麼您來贖東西,就是別站在這裡妨礙我做生意。”
瀾初不惱,只等他發完牢騷。
碧玉不忍自家姑娘讓一個小掌櫃奚落,在一旁摩拳擦掌要上去爭論,只見瀾初不慌不忙拿出一錠銀子放在當鋪的木櫃上,眼神看著當鋪掌櫃。
“掌櫃的,這世上除了財物自然也有訊息可當,不知掌櫃的做不做這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