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正,月亮還懸在天上,瀾初院子一側的小廚房裡飄出陣陣青煙,可夜色漆黑,那一縷縷青煙
小廚房裡正點著燈,瀾初挽好袖子站在爐子旁,指揮著碧玉往爐子裡再添一把柴。
添好了柴,瞧著爐子升起了火苗,碧玉才道。
“姑娘,現在天色暗著,你才睡了兩個時辰來廚房油膩膩的地方做什麼,當心受了涼。”
瀾初把手中的油燈放下,搬來一張小凳子坐下道。
“靠著爐火我不冷。”
隨後轉頭望了眼外頭的天色,看著爐子的火苗悠悠說:“再有半個時辰爹爹就該起了,昨日他酒吃的多了些,我做碗醒酒湯,待會兒你送去交給見青,爹爹醒後就讓他服下,不然渾身都是酒味該怎麼上朝。”
碧玉笑眯眯的拍手誇讚。
“姑娘果真是蕙質蘭心。”
這話讓瀾初心中發虛不自然的對著碧玉笑了笑,她這樣做只是覺得自己昨日忘了裴夫人的生辰,怕裴絮醒來心中繼續難過,還有方才睡下後,又夢見了裴夫人對著自己笑。
這讓她心裡十分不自在,想著佔了人家的身子兩世,卻沒有好好對人家親孃,冥旦之日也不曾去上一炷香。
雖說自己上一世穿來時裴夫人已經去世,但好歹她名義上還是自己母親,這事兒說出去怎麼著也是自己不對。
於是瀾初想了想,等裴絮上朝後,自己還是去祠堂跪一跪為好。
醒酒湯做好後,就讓碧玉送去了裴絮的院子,交給了他的隨從”見青”。
見青瞧著面前梳著雙髻的丫頭,手中還提著食盒,又抬頭望了望那輪明月,驚訝道。
“碧玉,你可知現在是什麼時辰?”
碧玉眨巴著眼睛點頭,把食盒塞進見青手中。
“盒子裡是醒酒湯,是姑娘剛剛做好的,姑娘還交待了等老爺起了還勞煩見青哥送進屋子,讓老爺服下。”
話音剛落,屋裡亮起了一抹柔色。
見青知自家老爺已經醒了,匆匆與碧玉道了別,抱著食盒在屋外高聲詢問:“老爺,熱水一直備著,您可要洗漱?”
方才碧玉來這個院子時裴絮已經轉醒,只是宿醉過後頭痛不已,聽著屋外的對話,知道是自家小女讓人送來的醒酒湯,心裡這才暖了幾分。
他低頭嗅了身上衣物的味道,不禁皺了皺眉,才起身點了燈。
見青的問候從屋外傳來,裴絮便順勢讓送水進來。
碧玉瞧著院中忙碌起來,就抬腳回瀾初的院子了。
裴絮洗漱完畢,喝下了瀾初做的醒酒湯,頭疼也緩解了幾分,一身清爽的乘馬車上朝去了。
瀾初從小廚房出來後又去小睡了一會兒,等到天光大亮,她洗漱乾淨,對鏡整理好衣衫,便去祠堂裴夫人的牌位前跪下了。
蘇姨娘和白姨娘知道後兩人結伴偷偷去祠堂門口瞧了一眼,她們對此也沒有任何說辭,人家女兒跪自己親孃的牌位,天經地義。
午飯前,裴絮回來了,得知瀾初正跪在祠堂裡,昨日心中那股怨氣被早起的那碗醒酒湯再加上現在祠堂的這一跪,衝散的乾乾淨淨,他“哼”了一聲板著面孔放了話。
“若有下次決不輕饒。”
見青把話帶到祠堂後,瀾初知道,這件事算是過去了。
回到房中,盯著自己膝蓋上的一片烏青,以往她瞧書中寫的女主肌膚吹彈可破,經不得一點兒擦碰,一碰就一片烏青,那時她還嗤之以鼻,人哪有那麼嬌貴,如今她見識了,自己才不過跪了一個半時辰,就成這樣了。這副身子還是弱,以後需得好好養著。
過了幾日,瀾初估摸著裴絮心裡的氣應該消的差不多了,下廚做了一道點心提著食盒去了書房。
棗泥山藥糕是裴夫人愛吃的,瀾初知道裴絮對裴夫人的情誼,也是特意選了這道點心,她有自己的盤算。
裴夫人陪嫁的那間鋪子,她想要一間過來,瞧瞧看有什麼法子能盤活那間鋪子,多掙一些銀錢,若是將來避免不了裴絮被貶官,這些銀錢就拿來四處打點。
點心被瀾初從食盒裡拿出來放在小桌上,那香味一下子就四散開來,頭埋在書裡的裴絮瞧了一眼盤子,想到亡妻生前最愛的就是這道棗泥山藥糕,臉色不自覺柔和起來。
瞧著裴絮臉上掛著笑進了兩塊兒糕點,瀾初裂開嘴道。
“爹爹覺得我手藝如何?”
裴絮唇齒留香:“嗯~許久不吃這道糕點了,甚好。”
瀾初趁熱打鐵。
“女兒有一事相求,還望爹爹答應。”
回憶著亡妻的裴絮自然不設防,滿口答應,放下大話。
“初兒求的何事,爹爹一定應允。”
“我想要母親留下的其中一間鋪子。”
裴絮拿著糕點的手停在了半空,隨後他道。
“將來那鋪子也是添在你的陪嫁裡,只是你年紀尚小,要那鋪子有何用?”
父女兩人分別許久,裴絮還以為瀾初不會說出緣由,可卻聽她緩緩道。
“那日我問過蘇姨娘家中的情況,才知家裡的銀錢緊張,母親留下的兩間鋪子我想著反正經營不善,女兒心裡有一法子想試試,若是成了家裡也能添一些進項。”
裴絮來了一絲興致。
“什麼法子,可否說給為父聽聽?”
“自然是能的,只等女兒這幾日在紙張上寫仔細,再交給父親看。”
反正那間鋪子一年到頭掙得銀兩也不多,如今女兒開口了,不能拂了她的興致,索性就讓她歷練歷練。
裴絮一邊想著,一邊就去書房裡間的櫃子裡把那鋪子的地契拿了出來,交與了瀾初手上。
瀾初眉開眼笑的接下。
“爹爹放心,女兒不會胡來的,鋪子要做什麼生意都會事先與爹爹和兩位姨娘商量。”
回到自己院子,瀾初喚來碧玉。她是個愛湊熱鬧的,如今街上時興什麼,碧玉一定能打聽到。
碧玉不禁帶來了如今的金陵城都時興什麼,還帶回來一個訊息。
“那位城陽侯府的玉面郎君謝瑾世子已經昏迷許多日了,急壞了侯爺和侯夫人,今日才轉醒。”
碧玉誇張說著,言語中透露著擔心,畢竟能擔的起“”玉面郎君”,這個稱號的,生的肯定不錯。
原本心情還不錯的瀾初,一聽到謝瑾的名字,嘴角就耷拉了下來,表情不耐,讓碧玉只說城中時興什麼,不讓她再繼續提謝瑾名字。
碧玉訕訕,只好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