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思思戴著帷帽,祁若衡不讓摘,她自也依著他沒摘。

沒辦法,誰讓對方是自己大腿呢。

不過,這也方便了她暗中窺伺那榮念。

而且,雖隔著帷帽也能嗅到對方身上那芳香氣息中夾雜的異味。

這異味嗅著,比在青山寺更重了些。

但此異味與之前周氏那還有所不同,不是那般衝,也不像是腥臭味,嗅著也不那般難聞,尤其和香粉融合,尋常人根本嗅不出不同來。

這倒是讓她更加好奇,而且瞧著她,總是時不時微微挪動身子,樣子像是下體有不適。

又觀她那面頰,與魏曲然談話間,那臉逐漸通紅起來。

不過她瞧著,那紅並非羞赧的紅。

思及此,霎時靈光一閃,她依稀中記得,魂穿前自己在文獻中讀到過一種婦科病。

與她的症狀倒是很相似。

有異味,異味偏芳香,伴有刺癢,而在刺癢刺激下,面部會出現歡愉時才會有的潮紅。

這病症雖看起來怪異,但並不難治,藥浴幾日就可好。

她記得在青山寺時,撞見的母女二人,嗅著那異味很重,應該她們二人都有此病。

玉手捏著茶盞,送至唇瓣,茶水微涼,換回黛思思的思緒。

輕抿了一口,潤了潤唇,又放下,這時耳邊傳來魏曲然的聲音。

“祁兄也不怕讓嫂嫂憋壞了,都在屋內了,還讓她戴著帷帽。”

他言外之意很明顯,讓黛思思摘了帷帽,大家面對面也好聊天不是。

祁若衡斜了對方一眼,抬手,修長骨節上玉白得還能看到青筋,拎起茶壺,為身邊人續茶。

眼皮是抬也未抬,回懟:“我家夫人體弱,最怕見風,一落風就頭疼,自當要小心呵護著,戴著帷帽了。”

言罷,唇角又噙著溫和禮貌的笑,看向坐在對面與魏曲然並排坐著的榮念,道:“榮姑娘應當不介意吧?”

榮念忙不迭搖頭,“自是不介意,身為女子,身子最要緊的。”

她這後半句話說的是真心話,此時的她倒是比旁人更懂得一個健康身子的重要性了。

魏曲然那想讓黛思思摘了帷帽的小心思,被祁若衡一句話給壓了下去,幽怨地剜了對方一眼。

活脫跟個受氣小怨婦。

祁若衡才不管他幽怨不幽怨,反正,他的眼睛別想落到黛思思的臉上。

靜坐在一旁,淡淡飲茶的榮念,視線在二人面上來回掃了一眼,有些不明就裡。

但她也沒多想,只是有一瞬疑惑,她雖來盛京不久,但也聽聞了祁若衡小侯爺有個用情至深的青梅竹馬褚絲櫻。

可現在就又另娶她人,還對對方這般無微不至。

檀口微張,微微吐出一口氣來,暗暗感嘆,看來世上所言痴情男兒,大多是虛言罷了。

多是痴情女,少有痴情男。

之後視線又不自覺落在身旁的魏曲然面上,心中就更加惆悵了

眸光黯淡又似想到什麼,還泛出隱隱的擔憂。

而躲在帷帽裡的黛思思,隔著白紗她倒是看人看得肆無忌憚,那狐狸眸滴溜溜轉著。

落在那雙灰褐色鳳眸裡,一眼就瞧出他那傢伙這番作為的心理。

不就是怕魏曲然會盯著自己看喜歡上自己,他的面子掛不住麼。

切,還真是死傲嬌。

黛思思撇了撇嘴,暗暗罵了對方一句。

幾人又閒坐了一會兒,黛思思話不多,大多是坐在那裡安靜飲茶。

偶爾榮念搭話,回一句。

她本來目的就是知道對方是誰,有個大概的對方病症的方向就好。

餘下的,便是等回了侯府,她讓周氏去牽線。

許是榮念也不想多聊,也就待了半個時辰,幾人就從茶樓出來,魏曲然自詡紳士,自是送榮念回府。

黛思思則和祁若衡同乘馬車回侯府。

馬車內只坐著他們二人,黛思思此時才把帷帽摘了,雖說那帷帽只是兩層紗,但戴的時間久了到底也是有些憋悶。

這時候,她才感覺呼吸舒暢了。

跟著她的玉晴本想坐進來,卻被祁若衡一句話不需要她照顧黛思思趕去了馬車外。

黛思思沒去言什麼,是祁若衡不讓的,可不是她。

之後馬車緩緩駛向侯府,可剛行到半路,突然,馬車被攔截停住。

是青霧,她站在馬車外急促道了句。

“夫人,李蘊公子生病了!”

“生病了,怎麼回事?”黛思思一聽是李蘊,急忙鑽出馬車,焦急問道。

青霧搖頭,那木然的一張臉,微微浮現焦色,又言:“說是昨夜凍著了,今兒一早開始燒了起來。一直到現在還昏迷著。”

聽到青霧最後一句,黛思思徹底不淡定了,直接跳下了馬車,就要朝李宅去。

剛走一步頓住,又回頭看向馬車內,簾幕撩著正看到祁若衡那張稍冷的臉。

湊上前,皺著眉頭語氣有幾分歉意。

“前面不遠就是侯府了,小侯爺走幾步就到,還請小侯爺把馬車讓給我。”

祁若衡見對方回過身看向自己那眸子亮了一瞬,可聽了對方的話,就霎時又被黑氣籠罩,黯淡了下來。

臉上也冷得似冒著寒氣一般。

薄唇微微動了動,後槽牙都咬得在咯吱作響。

沉撥出一口氣,最後他還是沒說什麼,只是黑著臉彎腰下了馬車。

黛思思心裡擔心著李蘊,也顧不得祁若衡生不生氣了,見他下來,一個跨步上了馬車。

吩咐了一嘴讓玉晴陪著小侯爺回府,她則青霧和綠盈駕馬直接朝李宅駛去。

馬車急轉掉頭,揚長而去。

只餘一記灰塵,揚在空氣中,落了祁若衡一身的灰,還嗆得他猛咳了幾聲。

此時,他面色如土,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抬手在口鼻處左右揮了揮,散去那灰塵,才沉著臉轉身走了。

黛思思趕到李宅時,正見大夫從李蘊寢房出來。

先抓著對方問了情況,得知就是著涼引起的風寒,歇息幾日便好。

黛思思那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之後又聽大夫言:“李公子體質偏弱,眼下已經入了冬,那涼水更是碰不得的,沐浴就更不能用涼水了。還望多多囑咐李公子,老朽告辭。”

言罷,那大夫拱手作揖離開。

黛思思沒顧著細想他話中的意思,只是連忙應是,然後讓青霧送大夫離開。

這才拎著裙襬,邁著蓮步匆匆朝那屋內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