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若衡的心浮浮沉沉的,此時瞧見那紅粉嫩白的指肚,沉下的心又被吊了起來。

他心尖猛顫了一下,又別開眼,伸手拿了那果子,丟進了嘴裡。

一咬,小果子爆汁,酸甜的味道就溢滿口腔,末了還有一分苦澀。

他不喜甜食,酸甜的也不甚喜,更何況還微微發澀。

當即緊皺眉頭,難吃得直想吐出來。

但那小果子小,咬破後,那汁水早就順著口水嚥了下去,吐也吐不出什麼。

只能硬生生吃下了這小果子。

黛思思瞧著他那滿臉痛苦的樣子,像是吃了多麼難吃的東西一般。

她又自己摘了一顆吃,還好啊,酸酸甜甜的,有微微苦澀但也能接受的,哪有像他表現得這麼難吃。

她那狐狸眸微轉,心想不過這也正好。

她依舊靠著木桌,只是膝蓋微曲,雙手撐在膝頭上,身子微微前傾,探過頭去,抬眸仰面。

那姣好動人的面容,直直懟在對方面前。

問:“你不喜歡這個味道?那你平時都喜歡吃什麼水果?”

祁若衡狂咽口水,好不容易壓下去了嘴裡那酸澀的味道,抬眸,入眼的就是那雙靈動清澈的狐狸眸。

再觀,便是那張櫻粉瓷白的芙蓉面。

在火照映下,朱唇玉膚,眉目靈動,就宛如一隻火光下千嬌百媚的小狐狸。

如此這般想著,那視線便又滑落她身上,她這般動作便是更像了。

祁若衡冷不丁在心裡暗想,若是她有尾巴,這般動作那得多麼撩人。

狐狸眸浮現疑惑,那如蒲扇的睫羽,忽閃了幾下。

嬌柔聲再次傳來。

“不喜歡吃水果?那你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

黛思思只瞅著對方目光呆呆的,那雙灰褐色鳳眸倒映著一旁閃爍的火光,看不分明裡面的情緒,只感覺他似是被自己的話問住了。

繼而,思緒微轉,便以為他許是沒什麼特別喜歡吃的水果,所以才一直怔愣著看著她不說話。

話鋒再一轉,就很順其自然地開口問了她想問的。

祁若衡那思緒被拉回,視線也匆忙收回,微微錯開了一點兒頭,儘可能不與她對視。

這才心緒稍稍平緩了下來,繼而才意識到她這好像在套自己話。

想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

她問這個做什麼?

思及此,便又瞟了一眼此時正滿眼期待看著他的黛思思。

那雙狐狸眸此時明亮狡黠的,就宛如那狡猾狐狸想壞主意的時候。

她不會又憋著什麼壞了吧?

第一次,他瞅著她這雙狐狸眸,看不透她在打什麼主意,心中不免有些慌。

挑眉,道:“你問這個幹嗎?”

黛思思勾了勾唇,眸光閃爍,收回身子,重新站直靠著那木桌,雙手抱胸,佯裝很自然的樣子。

語氣輕鬆,漫不經心道:“不幹嗎啊,就話趕話問到了。”

“你不會這麼小氣,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也不想說吧?”黛思思露出嫌棄表情,故意說此激他。

激將法,落在什麼時候什麼人身上那都是管用的。

這不,祁若衡一聽,當即否認了。

不過,他也留了個心眼。

“沒什麼特別喜歡的,也沒特別不喜歡的。”

黛思思扶額吐氣,他這說的,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算了,打探他喜好這事,還是日後讓綠盈去問那何方吧。

就祁若衡這心眼子多的,自己問個喜好他都得懷疑一下自己要幹什麼,從他嘴裡,怕是一句實話都問不出。

“那你呢?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祁若衡反客為主反問了起來。

黛思思自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也是啊,和你一樣。”

祁若衡聽此,神色闃然,暗暗罵了句小狐狸。

視線滑落,不經意間瞥見她身後木桌上的藥草。

生了好奇,“你上山就是為了採這些藥草?”他瞅著那藥草也沒什麼特別,也不是名藥,值當的她冒著生命安全來採,還困在山上。

黛思思順著他目光回看身後,隨後拿了一株戚仙草在手裡把玩,點頭嗯了一聲。

祁若衡更加疑惑,心想她又不是大夫,怎麼還喜歡採藥,思及此這才忽地想起,那次他從何方口中聽到的母親頭疾是她治好的。

瞪著那雙鳳眸有疑惑有探究,問,“你還真懂醫?”

黛思思懂醫術之事,本就沒打算瞞著他,現在他問了,自當如實相告。

“是啊,不過,我只精通婦科。就是女子那方面的隱疾。”怕他不懂,她又詳細解釋了一句。

“而且這藥材是戚仙草,對治療月事不調等一些疾病很有用處的。”

見祁若衡露出驚詫之色,她似意料之中,神色未動,一臉素然,手中繼續把玩那藥草,笑著科普著。

祁若衡還真沒想到,她把女子那隱疾這些事,這麼坦然自若地說出來。

還面部紅耳不赤的。

她這臉皮果然是厚。

他腹誹了一句,便也收斂了面上神色,但那好奇,此時更如雨後春筍,冒出許多來。

“你一個鄉村寡婦,如何習得這醫術的?況且,東盛國女子行醫是被看不起的,你為何行醫?”

翠綠戚仙草,在玉指間來回纏繞把玩,黛思思眸光微晃,輕抿唇角,面對他的好奇疑問,她那神色倒顯得格外慵懶又隨意,慢悠悠回著。

“就意外遇到一個江湖遊醫,他剛好是一手婦科醫術無人繼承,見我有天賦,且願意學就教我了。而且,就因為女子行醫被看不起,東盛國才沒有女大夫,東盛國女子患了隱疾才只能忍著,醫無可醫。”

“世人怕被看不起,我黛思思可不怕。你們男子那方面不行出了問題,有男大夫可看,我們女子也得有女大夫不是?我就要當這女大夫。”

黛思思說到這兒,面色肅穆起來,表面上說得那也是格局之大,眼界之寬,做人深度之深。

但其實,她說這麼多也能用簡單一句話概括。

便是,一切向“錢”看。

東盛國沒有女大夫,她的出現,就相當於壟斷市場了啊,等名聲打出去,那錢不得嘩嘩來啊。

祁若衡倒還真被她這番話意外到了,一個鄉野村婦還有這般覺悟,確實少見。

只是他不知黛思思那心中所想,若知,那心裡升起的欽佩,肯定瞬間變成鄙視。

不過,便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那心中欽佩,也沒維持多久,就被她接下來的話,給成功打散了。

“對了還有一點,我雖說精通婦科,但對男子那方面的事也是通曉一二的,日後小侯爺若有那方面隱疾,可以和我說道說道,保準讓你喝我一副藥,強勁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