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與利用慣性將自已甩到最近的樹枝上,儘量讓樹枝給自已緩衝,她的下落壓斷了層層疊疊的樹枝,驚起了一樹的飛鳥嘰嘰喳喳罵罵咧咧的飛離樹幹。

折斷的樹杈子不斷在她身上割出一絲絲血線。她一個胳膊橫在臉上,避免劃傷眼睛,這種情況下還是覺得面上一熱,斷裂的樹枝劃過她的左側臉頰。

這點疼痛在她眼裡並不算什麼,她在半空中舒展身體,瞅準時機用腿窩鉤住較為粗壯的樹枝,晃了半晌,才得以到懸在半空樹上。

倒掛的沈南與只覺得有液體流進了眼睛,有點刺眼睛。她伸手揉了一下,抬頭看才發現是血,估計是臉上的傷滲出來的。她想也沒想隨手擦在衣服上,快速的倒轉身體,順著樹枝爬下了樹。

上天保佑,也可能是她跳下來動靜太大,這棵茂密的樹上似乎只有她一個活的生物,下來的十分順利。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苦辣和血腥氣混合的怪味,順著微弱的呼吸聲走去,就看到兩個在一起,下邊身著青色官服,身中數箭的男人充當肉墊,他基本時候被中間,又直接從高空甩向地面,箭直接貫穿胸膛,氣絕身亡。

男人之上,一個少年的情況則好多了,顯然是被人護了一路,除兩處箭傷外並未少多嚴重的傷,不過此時也是氣若游絲,已經昏迷。

沈南與覺得他面熟,卻不記得在哪裡見過。

大周自開國便有一套完備的官服制度,青色為五到七品,正好對應著司正的官職,可讓一個朝廷官員如此護著的人,又會是誰呢?

沈南與想起下來前最後一刻,聽到他大哥說的話,單單一個司正不足以引起這麼專業的人刺殺,一個讓朝廷命官如此捨命相護的孩子,身份只能說高不可言。事出蹊蹺必有妖,凡事多留意。

“不想了,先上去再說。”

沈南與連忙檢查,腿、肩膀兩處箭傷,都被簡單處理,撒上了藥粉,這也是怪味的來源。沈南與猜測這味道也有掩蓋血腥味,驅趕野獸的作用,不然這麼大的血腥味早就吸引林中猛獸過來分食。

沈南與吹響哨子,一段特定音律的聲音傳響山谷,這是她和大哥約定好的,如果找到司正並且他還活著,就透過哨音將資訊傳遞出去。

感謝阿司,教了她很多吹哨子的方法和暗語。

再次,發現確實早就沒有生機,只能將司正傷口用帶來的乾淨紗布包好,背在自已背上,快速撤離這片區域。

懸崖之上,沈君清感覺手裡的繩子一陣晃悠之後,重量減輕,又聽到山底下鳥雀受驚飛起鳴叫,心中是又驚又急,此刻聽到哨音才有點底。

但他們知道可能更危險的事情剛要發生。

按理說山匪劫財之後,如果把人逼的跳下懸崖,不會在大費周章去置於死地,但現在說不好山匪的真實目的,他們可能也下了崖在山林中尋找司正,這時這聲哨音就會將他們的位置暴露,現在只能報希望於他們的人快一步和小小匯合。

“大人,這是當地最有名的獵戶,他說他知道有一條相對和緩的路可以通往崖下”沈君屹等人帶著人拿火把跟著獵戶從小路下山,他們這次舉著火把,聲勢浩大、也是希望吸引假若存在的山匪的注意。

沈南與揹著司正,手拿紅色小原盒,只有一拳頭大的盒子中,通體紅亮的小蟲子緊緊貼在盒子東北方向的盒壁上,這是阿司走之前送他和二哥的,兩個蟲子相互吸引,只要看蟲子的方向就可以知道對方在自已的那個位置。

沈南與小心翼翼地向著那邊前行,還沒等走出多遠,就聽到耳邊呼嘯的風聲不對,中間雜夾著凌亂又快速的腳步聲。

訓練有素的將士在最危急的時候也不會有這聲音,答案只能向最不願意發生的地方靠攏。

山匪比他哥要先一步遇見她了。

沈南與知道這時候不能跑,山林太安靜,她一跑就等於自已暴露行蹤,她快速爬上離自已最近的樹,還好起身之時就撕了是為的衣服,把司正牢牢和自已捆在一起,不然揹著他上樹一定是個難題。

上樹第一件事便是將司正和樹幹綁好,沈南與也緊緊扒住樹幹,將自已存在感降低,夜色是最好的保護,如果不出意外,他們二人應該能躲過搜查。

可惜,一聲犬吠打消了沈南與躲藏的念頭。

他們有狗!沈南與心頭一緊,牙都要咬碎了,她萬萬沒想到這群人想得這麼周全。

萬般周折也要殺了他以絕後患。

沈南與目光發沉,眼看聲音越來越近,她迅速將司正沾了血的外袍披在身上,又從他身上摸出那個辛辣苦澀的藥粉灑滿司正的全身,然後最後時刻跳下樹向遠處跑去。

腳步聲加上血腥味,成功的吸引了那些賊人,深南與和他們拉開了一段距離後,沒有繼續跑,她從懸崖下來,又是爬樹又是揹人,不能再跟他們拼體力。她幾步爬到樹上,握住手中橫刀,嚴陣以待。

說不清什麼感覺,只覺得這一刻,世界是如此清明,心臟的快速起伏如戰鼓的節點,天地之間只有她和手裡的劍,以及身後的敵人。時間似乎都停止了。

一幫拿著兵器的綠林好漢牽著狗逼近,獵狗低頭嗅著空氣中的味道,沈南與瞅準時機,如閃電跳下樹,揮劍直斬狗頭,狗頭飛了兩米軲轆進草叢。

她的橫刀是三年前沈雍特意為她帶來的生辰禮,取材於天外之星,它比普通刀更重,通體炭黑,在陽光最刺眼的時候也不會反光。

先機不易得,沈南與並沒有停頓,行雲流水般有先後斬殺最前面得兩人,鮮血溫熱從刀身滑落未留下不留痕跡,只剩下空氣中蔓延厚重的血腥氣味,和身後兩個沉重的身軀倒在地上的砰砰聲。

其餘山匪看前面兩人身死也回過神來,一窩蜂地撲了上來.

這六年,無論狂風烈日亦或大雨傾盆,沈南與沒有一天停歇練武,那些刻在腦海深處與肌肉中的記憶,讓她在第一次孤身作戰中,有了勇氣和實力。山匪大多半路出家,落草為寇,憑藉著是一身莽氣和實戰鍛煉出來的身手,走的是野路子。沈南與依仗自身的力量和凌厲的身法,於人群中直取要害,抽刀斷水般乾脆利落,佔據上風。

山匪被這股氣勢嚇得推嚥了一口口水,他們直覺這男子力比項羽,身如鬼魅,身法大開大合乾脆利落,將快準狠刻在骨子裡。

除卻被沈南與殺死的,這一行人還剩11個,此時也分成兩派,一半人還在不要命的糾纏,剩下的人心中已生退意。

沈南與打鬥中也在觀察,這些人雖然一起上前,但還是會無意識地向同一個人看去,那個人也會隱秘的打一些手勢。

她的體力畢竟有限,現在也有些力不從心,消耗戰不適合她。在寺裡她看過很多兵書野史話本子,總結出來一對多的打野架的要點就是人多先打主子。

她故意暴露出一個破綻,果然幾人上當,長劍刺破右臂,她將刀換至左手,錯身一腳踢向最近人的腹部,這一腳的力度足夠他內臟出血。那人被踢開數米,還帶著旁邊兩人閃開兩步,就這這個空檔,沈南與敏捷如豹子直逼領頭人而來。

領頭人只覺得殺意逼近,一陣刺痛從胸腔蔓延開來,昏死過去。

沈南與踢開卡在長刀上的身體,寒眸橫掃在場所有敵人,厲呵一聲“還有誰!”

眾人都被這聲音唬住,顧忌此人武力和膽魄,一時之間竟畏畏縮縮誰都不敢上前,氣勢上便是沈南與贏了。

也在這時,一大批人舉著火把快速靠近。

“奉知府命捉拿山賊,誰敢造次。”

剩下的人這回才慌了神,想借著夜色趕緊逃離,卻依然沒有機會,被身後跑過來計程車兵摁住。

與此同時,沈君屹快步向中心的人兒跑去,“小小,你哪裡受傷了?軍醫呢快來,這有人受傷。”

軍醫早就跟在他身後,看著滿地的屍體,還有中間站著的,沈君屹的妹妹,眼底的震驚掩蓋讚賞,他難以想象一個未及笄的女孩,能以輕傷換來這麼多人的性命。

沈南與讓她簡單止血,順腳踢了踢她腳下躺著的人,“大夫,這個是這些人裡的頭頭,我並未直接刺入心臟,你看看還能救嗎?”

她當初刺得時候想要留活口,偏離了心臟兩指捅了進去。

“稟告大人,此人雖未及要害,但受驚過度,已經身亡了。”

沈南與抿了抿嘴,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無語。“嚇死了就算了。”

她上前一步身形有些搖晃,這一夜救人,逃亡,打殺,沈南與著實有些脫力,如果不是剩下的山匪人心不齊,其實沒有沈南與的強硬,加上沈君屹及時帶人前來,可能勝負尚未可知。

沈君屹和她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她眼底的強撐,二話沒說將人背起來繼續向前。

在哥哥背上的沈南與似乎又回到了小姑娘的樣子,手臂上傳來的疼痛不斷牽扯她困得想閉上的眼睛,忽然想到什麼,沈南與整個人一戰慄,清醒了過來。

“哥,哥,還有個人在那邊樹上。”

此時的天已經矇矇亮了,沈君屹揹著沈南與向她指著的方向前進,又走了一刻鐘,終於聽到那個少年的聲音。

不怪先聽到聲音後看到人,少年面色發青,嘴唇乾裂,緊緊抱著樹幹,沈南與怕有人發現他,給他捆的老高了,以至於這會醒了,身上的傷加上對高度的恐懼,讓他下不來,這能撕心裂肺的哭。

沈君屹到底比沈南與大上不少,對盛京的記憶更為清晰,樹上男孩雖然灰頭土臉,面若菜色,還是瞧出來是沈家最尊貴的堂弟,完全繼承皇帝皇后美貌的大周第一美兒郎,當今太子,周嬴臻。

上回見他還是一個三四歲剛長牙的小孩,如今倒,倒也算得上嗓音洪亮。

不知道這尊大菩薩為何會趟這趟渾水,也可能是這片水因他而渾濁,沈君屹想到這些只覺得一腦門子官司。

他面上不顯,只是派人將樹上上被困著的人解救下來,讓軍醫仔細檢查。

好在樹上的男孩也有些理智,或者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當今太子有如此丟人的樣子,也沒有對自已的身份宣告什麼

“二少爺,小少爺的傷口後期處理的倒是很細緻,只是後期需要靜養,才能保證腿骨能恢復正常。”

還好他們帶的東西全,全是為了營救做準備,有現成的擔架,能將少年平穩的抬出山谷。

沈南與在自已哥哥寬闊的後背上,終於能安心的眯上一覺。

沈肅搜山中,也和一堆山匪交戰,因著他早有準備,倒是隻傷了他們自已三人就將山匪全部擊垮。將這些人提取審問,到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情,這不是一個山寨的人,卻是聯合作戰,這在他們靖江府內的匪患中倒是很少見。

靖江府內群山環繞,大片大片的無人密林,又和南疆接壤,之前有很多雙方戰敗的逃兵逃離到山林中,歷史和地理的原因,靖江府內匪患嚴重,甚至很多地方白天種地,晚上殺人,地裡的村民和山裡的土匪聯絡密切,導致這麼多年,靖江王雖然屢屢剿匪,卻並未能徹底。

但是因為山匪中人群錯雜,不同民族,甚至國家的人躲藏山林中,他們大多各自為政,劃片搶劫,還沒有像這樣有組織,有安排的合作。

沈肅捉拿的那群人比較團結,審到現在還沒有人招供,倒是和沈南與交戰的人裡,活著被捕的多數是軟骨頭,刑法沒換幾樣,便都招了。

他們是雙水寨的,他們當家的被勢力最大的黑風寨扣下了,他們只接到命令說在山底下等待,然後又讓他們去補刀。還將黑風寨地址說得一清二楚、

順著他們的線索,沈肅和沈君清已經摸清山匪的大本營的根據地,正式準備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