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畫舫已經可以開動了,舞姬、琴師也已就位,我帶您登船吧。”

鹿婉晴想要儘可能維持自己的莊重和專業,但激動的心情怎麼也剋制不住。

孫磯一次小小的消費,業績提成已然達到了鹿婉晴不敢想的地步,足夠她大手大腳的花到畢業!

這樣的豪客,如此伺候好了,鹿婉晴沒準能在畢業前就實現財富自由!

“有勞了。”

孫磯跟著鹿婉晴緩步來到畫舫前,正要上船時,遭遇了意外。

一名年輕修士踏著飛劍,迅速落在鹿婉晴身前,捧起一束由靈石雕刻成的玫瑰,深情告白道:“晴兒!我愛你,你能答應和我交往嗎?”

這朵靈石玫瑰光彩熠熠,流露出迷人的淡粉色光澤,隨著修士注入一絲真氣,玫瑰的光芒愈發強烈,勾勒出的光影竟漸漸化作一幅水墨畫!

畫中人正是鹿婉晴。

“看來鹿小姐很受歡迎啊,沒事,你忙你的,我就先上船了。”

孫磯並沒有因為修士求愛的打擾而生氣,反而很大度,準備自己上船。

鹿婉晴這樣的美女,對孫磯而言可能沒什麼吸引力,但對於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來說,則像是迷藥一般。

“公子且慢,我不會因為私事耽誤工作的。”

鹿婉晴可不覺得孫磯是大度,還以為對方是在點她,遂毫不留情道:“陳飛羽,我多次表示過,我和你是不可能的,如果你繼續影響我的工作,我會向學工處和修仙部舉報你的行為。”

“即便被學院開除,我對你的愛也不可能改變!”

陳飛羽也是鹿婉晴引進春之區的客人,儘管鹿婉晴不喜歡他,但也都是客客氣氣的,拒絕的措辭也十分得體,以至於陳飛羽總是不肯死心。

“你!麻煩你先離開,好嗎?等我下班以後,咱們再談。”

鹿婉晴見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心裡則是恨得牙癢。

她現在正忙著服務孫磯呢,如果因為陳飛羽把事情攪黃了,丟了這位豪客,她肯定要死不瞑目!

“除非你現在就答應我,否則我絕不離開!”

陳飛羽鐵了心要死纏爛打,決計不走。

“晴兒姑娘,你就答應了飛羽吧,他對你多深啊!”

“是啊,飛羽可是修仙部的優等生,你倆相配得很啊。”

“多少修仙部的美女想和飛羽結為道侶而不可得,他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呀!”

同陳飛羽一道而來的幾個同學也開始起鬨,引得越來越多客人投來目光,想要藉著群眾的壓力,逼鹿婉晴就範。

鹿婉晴已然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知所措,她既不能違反服務規定、嚴詞斥責陳飛羽,更不願委曲求全,再加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往這邊聚集。

她的內心已然糾結得要命。

孫磯看出了鹿婉晴的不情願,便出面說道:“你用這樣的方法追求別人,不覺得太卑鄙了嗎?”

“與你無關的事情,最好別插手,哪涼快哪待著去。”

陳飛羽對待別人,可就沒有翩翩公子的風範了,傲慢狂縱的本性暴露無疑。

“鹿小姐在為我服務,你不顧她的意願,蠻橫求愛,自然妨礙到了我。”

孫磯不徐不疾地說著,姿態平穩、舉止有禮。

在鹿婉晴的心裡,孫磯的形象瞬間又被拔高了一層,比陳飛羽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陳飛羽眉頭一皺,面露不快,正要發作時,莫文昌來了。

“哎呀!陳公子,別來無恙啊!”

莫文昌及時趕來,準備為鹿婉晴解圍。

“莫經理,你來的正好!”

陳飛羽取出一隻小玉瓶,斜眼瞥向孫磯,並對莫文昌道:“這是一瓶上品蘊神丹,讓晴兒立刻離開這個小子,為我服務!”

“陳公子,老闆們有規定的,無論客大客小,必須要一視同仁,不能區別對待。”

莫文昌表面笑呵呵,心裡則是鄙夷至極。

蘊神丹雖然是初階丹藥中的極品,但和孫磯的符籙一比,屁都不是。

“別跟我講什麼規矩!”

陳飛羽當然不敢挑戰永珍酒吧的規則,於是準備挑軟柿子捏,目光投向了孫磯,“你!別躲在晴兒後面,是男人就過來,咱們決鬥定高下!”

“你沒有資格和我決鬥。”

孫磯如實說道,只是他的實話往往令人惱怒。

“你敢藐視我?找死!”

陳飛羽求愛不得,又被孫磯蔑視,惱羞成怒,竟不顧學院制度和酒吧規矩,忽然驅動飛劍,兇悍地殺去。

區區飛劍非但不能傷及孫磯,甚至連他的衣角也觸碰不得,劍鋒被卡在孫磯胸前三寸左右的位置,進退不得。

孫磯往前走一步,陳飛羽的飛劍便折斷一尺,三步之後,當孫磯走到陳飛羽身前時,他的飛劍已然盡數破裂,只剩下一把孤零零的劍柄。

“這是護體罡氣?”

“不對,這不是護體罡氣,是更加神秘的力量!”

“這也不是魔法盾,看不見能量的色彩,難道是空氣元素護罩?”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但都無法確定孫磯這一手防禦採用的是何種力量手段。

唯一確實是,孫磯的實力相當可怕、深不可測!

“很久沒人敢偷襲我了,你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呀。”

孫磯的氣息陡然變換,語氣陰冷得彷彿像是深淵中傳出的魔鬼低語。

“你……你別過來!我哥哥是……啊!”

陳飛羽哀嚎著,忽然倒下,驚了眾人一跳,以為他被孫磯殺了。

但事實是,陳飛羽的靈魂被抽離到了一片更加可怕的地方——枯界!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哪?有人嗎?人呢!”

混沌不清的界域中,凌厲的實體黑風呼嘯不停,古怪駭人的嚎叫隨著大風飄揚,勾勒出一幅詭異不明的圖景。

而陳飛羽置身其中,沒有任何感知,只有濃烈的不安,和深邃的恐懼。

“這裡是枯界,隕滅者的國度。”

陳飛羽的視界中忽然有了一絲光亮,是孫磯。

他身著一副鐵甲,威武霸道,猶如戰神,端坐在石頭鑄造的王座上,高高在上,猶如君主,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只能看到他的正面。

“枯界……只有魂師才能進入枯界,你是魂師!”

陳飛羽驚恐不已,他聽過傳聞,高階魂師能夠將人的靈魂拉扯到枯界,遭受可怕的折磨。

“魂師?呵……你面前的可是枯界的主宰!”

孫磯抬起手,界域瞬間挪移,將陳飛羽的靈魂轉移到他的手掌之中,露出了罕見的獰笑:“枯界的靈魂都被我折磨乾淨了,他倒是沒忘了我,又送了新玩具過來。”

“不!前輩,求你放過我!我不想死!”

陳飛羽驚恐不已,他的靈魂暴露無遺,任何情緒和思想都會毫無保留地展露出來。

“你應該求他,他心思好,可能會放過你,但我可不會饒恕你。”

孫磯看著掌中的陳飛羽,表情中的笑意變得愈發可怕和滲人。

“他……他是誰?”

“他就是我!”

孫磯五指一合,陳飛羽的靈魂被揉成一種詭異的姿態,變得極度扭曲。

各種折磨和痛楚被孫磯隨意的、輕佻的施加在扭曲的靈魂上,彷彿一個麵點師傅信手拈來地給麵糰上粉。

“才體驗到油烹這個等級的折磨就崩潰了嗎?崩潰了就沒有痛苦,那可不行。”

“醒來!繼續用你的痛楚來愉悅我!”

一百年……

兩百年……

三百萬年……

枯界對陳飛羽而言沒有時間概念,只有漫長的折磨過程,他的靈魂崩潰了一次又一次,可每次又被孫磯恢復,然後繼續玩弄。

甚至,孫磯還會清除掉陳飛羽遭受折磨的記憶,然後再施加同樣的折磨,確保陳飛羽在無盡重複的折磨中,始終有初遇的感覺。

“差不多了,把他的靈魂送回去。”

一道聲音降臨枯界,剎那間呼嘯的枯界黑風和詭異嚎叫都停止了,整個界域變得絕對的乾淨。

聲音的主人顯現出來——孫磯,主世界的孫磯。

“不!我好不容易才有一個玩具,你不能帶走它!”

石座上的孫磯斷然拒絕,或者說,枯界之主孫磯。

孫磯看著石座上的另一個自己,懷著笑意,道:“你應該知道,我不需要徵求你的意見也能把他送回去,對吧?”

“對對對,誰讓我只是你的一道投影呢……拿去吧!”

枯界之主孫磯也沒奈何,只得不甘地將陳飛羽的靈魂歸還到他現實世界的軀體中。

孫磯轉身就要離開,枯界之主孫磯攔住了他,問道:“奇術的研究,有進展了嗎?”

“沒有。”

“你有沒有想過,你所謂‘奇術’根本就不存在呢?”

枯界之主孫磯說出了孫磯,也就是他自己,最害怕的真相——奇術根本就不存在。

孫磯神形一滯,不得不說,這句話算是戳到他心窩子裡去了。

任何人都需要意義才能夠存活,失去了意義,就活不下去,孫磯也不例外。

但更可怕的一點在於,孫磯如果失去了存活的意義,他連自殺的選擇都沒有,因為沒人能殺死他,包括他自己。

“哈哈,抱歉,我不是要故意傷害你的……你讓我頂替你成為枯界之主,還把自己的殘忍人格都施加在我身上,我發點牢騷也是應該的吧。”

枯界之主孫磯開懷不已,折磨自己,才是他最大的快樂。

“呵。”

孫磯冷笑一聲,沒有繼續和另一個自己較勁,退出了枯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