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魂之人

“師父，殺死我吧。”

漫天的血色中，沈寧爻眼前只有一身黑袍的褚玉。

她身量修長，面容已然完全長開，乃是一副天人之姿。

可惜透露著濃濃的魔氣。

沈寧爻想要張口說話，卻發現根本無法控制夢中的身體。

褚玉嘴角浮現出悽慘一笑，握住她持月耀劍的手，將劍尖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阿玉！——”

夢中人悲痛地大喊著。

與此同時，褚玉一手緊緊握住劍刃，猛地上前一步。

鋒利的劍身沒入了她的身體。

而她卻感受不到痛苦一般，步步逼近，任由月耀一寸一寸刺穿自己。

直到，與夢中人緊緊相擁。

沈寧爻感受到她胸口汩汩流出的鮮血，和夢中人顫抖著的雙手。

悲痛欲絕的情緒鋪天蓋地襲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褚玉微弱的聲音伴著清脆的鈴響，在自己耳畔響起：

“別傷心……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沈寧爻猛地睜開眼睛，胸口劇烈起伏，呼吸急促。

“師父，你做噩夢啦？”

下一刻，年少女主如花苞般稚嫩的面龐出現在自己眼前，無聲地宣告著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無事。”

沈寧爻不禁想起了原書的結局——

“……天和三十九年。

魔族聖女褚玉作惡多端，罪大惡極。她的昔日恩師沈寧爻率領一眾正道修士，聯手將她圍剿。褚玉至死不知悔改，無奈之下，沈寧爻大義滅親，親手將曾經的徒弟斬滅劍下。

就此，禍亂人間的大魔頭身死魂消，沈寧爻的美名得後世代代傳頌……

——《鈴之緣》”

原主一劍刺死了女主。

這是原書之中，那個憑實力喜提滔天罵名的結局。

自己方才莫非夢到了原書中的大結局？

但是夢中的細節，實在令人揣摩。

沒人說過女主是主動被殺的啊！

“師父，你出了好多汗。”

褚玉從懷中掏出了自己貼身的手帕，湊近過去，細細地幫她擦拭著額頭的汗珠。

沈寧爻按下褚玉為她擦汗的手。

她看著女主懵懂疑問的眼神，暫時壓下了心中的疑慮。

無論女主身上發生過什麼事，自己的首要目的都是完成任務。

如果女主和原主之間真的存在什麼隱情的話，也與她無關。

沈寧爻快速梳洗一番，先行一步出了門：

“不必擔心我，走吧，去調查村中異常之事。”

褚玉面色凝重地看著沈寧爻出了門。

“師父，你究竟夢見了什麼？”

二人離開阿婆家，行至村中，遠遠地便聽見有老婦呼喊尋人的聲音。

“嬌嬌——嬌嬌快回家吧——”

沈寧爻與褚玉對視一眼，決定上前詢問，一探究竟。

褚玉輕快幾步走到老婦面前，歪頭問道：“大姨，你在找誰呀？”

女主幼時長得乖巧喜人，眼前這個冒牌貨性格又十分活潑伶俐，最能博得陌生人的信任。

果然，老婦並未多疑。

“嬌嬌是我唯一的女兒，素日裡最是聽話。可惜自打與村東頭的那個閒漢好上後，便開始日日不回家。”

褚玉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思考道：“那你女兒行為舉止可有什麼異常之處？”

老婦答道：“還能怎麼樣，自然是天天魂不守舍，叫她好幾聲也不應。”

褚玉繼續問道：“那這段姻緣是她自己尋得，還是你找媒人說成的呀？”

老婦聽到這個問題，卻露出了一絲尷尬與侷促。

結巴道：“兒……兒大不由娘，自然是她自己尋了個閒漢，才被他鉤了魂兒去。”

褚玉伸手拍了拍老婦的肩膀，安慰道：“大姨您放心，我和姐姐尋人的本領最是厲害了，保證幫您把女兒尋回來。”

詢問完畢後，褚玉回到了沈寧爻身邊。

“師父，這位嬌嬌多半已經被害，我們要去找她嗎？”

沈寧爻點頭答應，“那位婦人神色異樣，必定有所隱瞞，我們還需先找到嬌嬌看看情況。”

她雖然知道原書的劇情，但是村中詢問的細節都是一言帶過。

因此這位嬌嬌姑娘身上究竟有什麼故事，她並不知情。

褚玉答應老婦幫她尋找女兒後，便十分篤定地朝一個方向走去，令沈寧爻十分好奇。

“阿玉，你知道嬌嬌姑娘在哪？”

聽到沈寧爻的疑問，褚玉只是俏皮地回頭吐舌笑笑。

“憑直覺啦。”

二人一直走到村外的一片樹林中，果然看到了一個原地踱步的身影。

沈寧爻再次將打量的目光投向褚玉。

褚玉被逼得沒法，臉紅道：“揹著父母相戀的年輕人不都喜歡這種地方嗎，樹林，溪邊，草地……”

沈寧爻沒想到褚玉年紀尚小，卻對情愛之事已初有了解，一時不知應作何反應。

只得故作鎮定道：“走吧，那位應當就是嬌嬌姑娘了。”

在小溪邊踱步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她衣著樸素，卻十分乾淨講究，容貌清秀，身形窈窕。

“嬌嬌姐姐？”

褚玉再次率先上前詢問。

那位女子聽到自己名字，緩慢回頭看向來者。

二人立刻便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眼中無神，三魂七魄受損，是失魂之症。”

沈寧爻皺眉檢查完女子的狀況，斷言道：

察覺到褚玉好奇的目光，沈寧爻便回憶著原書中的設定，繼續解釋：

“魔族修行邪法萬千，有的食人血肉，有的吸人精魂。我們此次遇到的，應當就是喜食魂魄的魔族。”

褚玉問道：“那她還有救嗎？”

“失魂日久，肉身便會逐漸失去活力，直至腐朽。

但是這位嬌嬌姑娘失魂時間並不長，魂魄受損也不算嚴重，我可以施法喚她暫時回魂。”

沈寧爻決心借這位嬌嬌姑娘之手，來揭穿魔族的陰謀偽裝。

只見她一掌貼於女子靈臺，另一手於虛空中掐訣結陣。

一聲喝道：“醒！”

女子的雙眼逐漸恢復清明。

褚玉上前詢問：“嬌嬌姐姐，你感覺怎樣？”

嬌嬌恍惚了幾日，剛一回神，便看到了眼前的兩個陌生的女子。

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你……你們是？”

褚玉扭頭，用眼神詢問沈寧爻的意見後，坦白道：

“我和師父是來自崑崙虛的修道之人，探查到你們村中有魔族作祟，此番前來是為了除魔。”

尋常百姓究其一生，也難以見到傳說中的修道仙人，因此對於他們都是異常崇拜。

嬌嬌聞言，也多了幾分敬畏：“小女子見過二位仙長。”

褚玉體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緊張。

“嬌嬌姐姐無須多禮，你還記得失去意識之前發生過什麼嗎？”

嬌嬌皺眉冥思苦想，似乎十分痛苦。

“我正和儒郎在一起，然後……”

褚玉敏銳地把握住嬌嬌話中另一個人名。

“儒郎？是你的戀人嗎？”

她耳尖發紅，害羞道：“嗯。”

“你可以帶我們去見他嗎？”

察覺到嬌嬌的猶豫，褚玉立刻補充道：“你已經遭遇了怪事，難道就不擔心他的安危嗎？”

嬌嬌聽到這句話後，終於答應下來，帶二人向儒郎家中走去。

【階段任務二：查明芥芥村中入侵的魔族，並逼其現身 31:28:02】

沈寧爻時刻關注著任務的倒計時。

距離階段任務二結束還有一天半的時間，希望嬌嬌口中的儒郎能給二人帶來更多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