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阿淵，等我一下好不好？

林夫人心中是有一種猜測的，大概是喜歡上了身份不顯的小戶丫頭，怕他們不同意，才沒有說的。

林夫人心中準備著，早就不在乎他娶的誰了，斷袖都容得，身份算什麼？也就沒怎麼在意，由著他去了，這眼見著就到眼前了，總不該再瞞著了。

林淵半靠在床邊，緩緩坐起，聽到這樣問，心裡也是一蒙，對啊，娶的誰呢？

他們古代不都講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不該是他們早早就幫他準備著呢嗎？一條龍服務，他出個面拜個堂就行了嗎？

四目相對，目光一個比一個懵然。

最終林淵一拍腦瓜，靠了，沒人告訴他，媳婦要自己找啊？

現在的情況是，他要成親了，府裡的人得不可開交，迎親的事宜都張羅得差不多了，連洞房都佈置好了，一些請帖也已下出去了，而與他成親的媳婦還在待定。

這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林夫人的臉色不比他好看多少，也有些沒明白過來，或是不是很想明白，“阿淵你也不知道娶誰？還沒定好姑娘呢？”

這時有下人往這邊趕，林淵趕忙給自己的母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噓，會有的，會有的。”

到大街上現拉一個來行不行啊？

小廝見夫人也在，敲了兩聲門才進來，“見過夫人，公子。”

林淵坐直身體，故作鎮定，“什麼事啊？”

小廝表現出一點為難，“那個，太子又來了。”

林淵皺了皺眉，“不是說病了不見嗎？”

敢在太子面前那腔調他是第一個，也不得不拿。

“太子殿下說今日一定要見到公子，得知公子即將大喜，太子說必要親自拜賀。”

“他還拜賀？確定不是來砸場子的？”

話音剛落，就被身邊的林夫人用手臂捅了捅，“兒啊，那是太子，儲君，你嘴裡何時這樣沒分寸了？”

這可不是有沒有分寸的事，是有沒有命的事，林淵心裡暗道。

在母親的催促下，林淵不情不願地下了床，草草披了件外衣，頂著一臉白麵，就在陌雲的攙扶下往府門趕著去見這位太子爺。

他快半個月沒出屋了，頂著這張死人臉在人前招搖，下人見了他心中惋惜，既可憐自己公子一副憔悴將死的模樣，年紀輕輕怎麼就要不行了呢？又同情這位尚不知是何人的未來的少夫人，年紀輕輕就要嫁給來給這個將死之人沖喜。

下人們也都懂事，面上也都假裝無事，興高采烈地跟他打招呼，“恭喜公子，馬上就要成親了！”

餵養照顧他的嬤嬤第一個上來賀喜，笑得那叫一個滿面春風，其他下人見了也都紛紛道賀。

“恭喜公子了，馬上就要當相公了！”

林淵從蒼白的臉上扯起蒼白的笑容，“多謝，你們忙。”

說完埋頭往門口走，一路上道賀聲連連，林淵都揮手示意，他倒是真的能有個媳婦可以娶，可惜氣氛到了，人沒到，這會兒還要去見太子，他這個心情理所當然地沉重。

“草民見過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今日造訪所為何事？”

徑直走來的時候，他刻意看了一眼，幸好李盛凌沒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會想到這個人，分明他們除了床榻之外並沒有再發展別的關係，而這個時候竟莫名有點心虛。

今日太子面色比往日嚴肅，林淵以為他是想開了，賀喜倒不用，把兩人之間的關係掰扯清楚了，他就滿足了。

李明德今日沒有往日那麼多客氣的態度，帶著一點質問的語氣，面無表情地問：“阿淵為何要突然娶親？”

“怎會突然呢？草民也到了該娶親的年紀了，殿下也是啊，該早些娶太子妃了。”

林淵穩住心神，雲淡風輕地開口。

“可阿淵不是曾向我承諾過在我娶妃納妾之前不會成親的嗎？”

林淵怔了怔，還有這回事呢？

“實不相瞞殿下，我近日突然大病一場，險些活不過來了，家中人便想了沖喜這個法子，甚至愧對殿下的承諾，可也是沒有辦法了啊，咳咳咳！”

說著猛咳了一陣，配上此時這副表情，可真是有了將死之人的模樣，太子眉心斂了斂，似乎是有些信了，但又不完全信。

“阿淵前些時日身體不還很好嗎，怎會突然大病，讓宮中的太醫來瞧瞧吧，興許可以醫治。”

“啊……不用，殿下，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就不勞煩宮中的太醫了。”

說著往後退了半步，掩著面躲避李明德的視線和觸碰。

李明德態度立時軟了下來，眼底只剩下關切，“怎會勞煩，你是我的摯友，是我的……阿淵明白我的心意的對吧。若是要衝喜，又何必和別人。”

這個時候林淵沒法在揣著明白裝糊塗，算是正面回答了李明德，“殿下，你我都是男子，莫要想那些虛妄之事了。”

“虛妄之事？阿淵可是認真的？”

李明德眉峰往下壓了壓，顯出幾分嚴肅的神色。

真的不能在真了，比珍珠還真！

他想開口，可面對李明德此番神情，他不得不猶豫一下，接著用盡量委婉的語言，壓低了聲音道，“殿下可知你我之事若是被陛下知道會如何？殿下，我還年輕，你也還年輕，您有遠大前程，我也想繼續活下去。”

太子比他想的要聰明，本以為還要再多費些口舌，不曾想，話畢，太子就若有所思地轉過身，“原來是這樣嗎？”

聽著太子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聲音，林淵忙不迭地點頭，“是的，所以殿下還是……”

“阿淵！你等我一下好不好？”

太子突然轉身說道。

林淵被他突然走上來嚇得後退了半步，“什…什麼？”

“是二哥嗎？是他嗎？是他要害我們嗎？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會解決好的。”

“等？”

林淵看著李明德一臉急迫的真誠，一時竟說不出拒絕的話，而且他也無權拒絕儲君，思量著，反正他現在也還沒找到媳婦，不如就聽他說所說的順勢等他一下。

“好……”

李明德微微一笑，隨後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連往常一貫會有的招呼都不打。

林淵看著馬車迅速離開自己的視線，只感覺一陣莫名其妙，除此之外腦海裡就只剩下李明德離開前那個有些詭異的微笑。

不由得懷疑，難道這傢伙開竅了，開始專注朝野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