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白色的天花板和地面的米白色相對應,咕嚕嚕的輪子在地上拽著兩張病床飛速地前進,醫生和周圍的護士慌做一團,圍繞在病床周圍奔跑著往前,喊著‘借過,借過一下’,醫院所有最頂尖的醫護力量已然就位,隨時準備搶救。

病床上病人明明沒有離世卻遮擋住了面容,藉著被風不小心吹開的一角,可以看見兩個病床上的物件都不像普通人。

玖南溪合著雜亂的腳步聲緊隨著進入搶救室,最終在鐵門中脫力地跪下。

‘別出事啊’他在心裡面瘋狂地說著,‘你要是出事了,我怎麼對小禾交代啊……’。

痛苦,懊悔,這樣情緒再一次浮現在心中,熟悉又不熟悉,他恍惚間甚至看見了金髮少女像著從前一樣對著自已發脾氣,而這樣的景象不過就是他幻想而已。

秋白的大宅裡,明明解決了輿論風波的兩家卻並沒有在此時愉快地品茶聚會,雖然外面還是一派祥和的樣子,但是兩家的家主卻同時聚集在一起,臉上不約而同透露著凝重。

一向大方得體的白婉柔臉上更是浮現出焦躁的痕跡,而一旁的秋家的主母魏芸更是如此,兩位夫人的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眼角微紅看上去是剛剛哭過。

“醫院那邊還沒有訊息嗎?”秋望風一拍大腿,臉上寫滿懊惱。

白風合搖搖頭,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接著睜開的眼睛裡出現了一絲狠戾,最好不要讓他知道是誰做的這一切,否則……

“我們就在這裡乾坐著?!”這是秋念寧,她一向注重儀表,但是今天連頭髮都是亂糟糟的。

“我們現在去醫院反而是害了他們,現在還不清楚犯人的目的,至少從逸之和念慈的狀況來說對方還沒有下死手,說不定就是引我們前去一網打盡”秋季禾看上去還算冷靜。

但恐怕只有他自已知道,知道女兒出事那一刻他是怎樣驚恐。

“我們難道怕他們不成?!父親,姐姐現在生死不明,我們身為親人,不更應該保護她嗎!”秋念寧猛地站起來,目光帶著憤怒直視著秋季禾。

“我們當然不怕他們,但如果對方打算魚死網破,要是傷害到念慈和逸之,我們要如何?念寧,你在此時更要冷靜”秋季禾說著,用目光無聲地安撫著秋念寧。

而醫院這邊秋念慈和白逸之的搶救總算結束了。

黑色。無止境的黑色,

秋念慈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身上好像沒有一點是屬於自已的,總覺得腦袋非常的沉重,恍惚間她朝著光的地方走遠,耳邊傳來了異常嘈雜的聲音。

難受,哪裡都不舒服,意識正在緩慢地回籠,還有知覺也是如此這樣的感覺讓秋念慈痛苦地皺眉。

等到真的有所意識,已經是深夜了。

費力地睜開雙眼,視線中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和異常明亮的燈。

這裡是……?秋念慈皺眉,想要費力地抬起手臂只是一下就被旁邊的人阻止。

“欸,你先不要動”。

循聲而去是一個讓秋念慈非常眼熟的女性。

“你是……”聲音脫口而出沙啞得不行,從腦子裡快速地搜尋一下得到一個清晰的身影,“上次的醫生?”路……月清?

“你還記得我?對,是我,上次你和朋友遭遇劫持也是我給你看的,你那天不是輕微的腦震盪嗎?”路月清非常驚喜,似乎沒有想到秋念慈竟然還記得自已。

“哦哦,路醫生,我這是……?”秋念慈嚥了一口口水覺得嗓子乾澀異常,記憶重新接軌,她上一次視線中景象應該是他和白逸之在張秀娟的家裡。

後面她感覺到昏昏沉沉又有點噁心,再之後就沒有任何印象了。

“你一氧化碳中毒了,我聽送你來的人說是自已在家做飯沒有開窗,也真是的,太不小心了,自已一個人出門在外更要照顧好自已呀”

路月清點點頭,起身幫秋念慈掖好被子,“下次不要這樣了,你的家人都會很擔心的”。

“啊?”突然接收到資訊的秋念慈有些茫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已突然就變成了做飯發生意外的冒失鬼。

“是誰送我過來的?對了!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男孩,我……”白逸之的身影猛然出現在秋念慈的腦子裡,要是自已在醫院,那他呢?

“欸欸欸,你別激動,你現在還比較虛弱呢,本來身體就不好,現在更是不行了”。

路月清嘆了一口無奈一樣地說著,“和你一起來的男孩就在你隔壁呢,邀請別人來自已家做客最後雙雙一氧化碳中毒,你啊……”

“對了,是上次那個警官來給我們說的,他是你的?”。

路月清回憶了一下玖南溪的樣子,小臉丹鳳眼看著也是一個小帥哥,不過……想起剛剛隔壁床那個一看就是貴公子的小少爺,嗯,那還是那個更好看。

不過她記得那個警官不應該是他們病房裡一位植物人病人的男朋友嗎?平日裡總能看見他來換花。

然而這次這個小姑娘出事他看上去也很傷心,這個小姑娘還是和另一個小少爺一起被送過來的……嘖嘖嘖,貴圈真亂啊,這就是顏值高的人的愛情故事嗎?

“他是我朋友的男朋友”秋念慈誠實地回答了這一切。

警官的話,那應該說的就是玖南溪了,真沒有想到竟然是他先一步趕過來。

她和白逸之正在張秀娟家,門窗緊閉後面自已和白逸之都出了問題……看來在張秀娟家發生了不少的事情,是玖南溪救了她和白逸之嗎?

如果是的話是不是能證明玖南溪並不是兇手,至少不是傷害她和白逸之的人,這樣的玖南溪能信任嗎?秋念慈不知道。

“和我一起送過來的男生現在醒過來了嗎?”。

秋念慈問起了白逸之的事情,對她來說此時最重要的無疑就是白逸之的安危。

“嗯,你們兩個被發現得非常及時,沒有造成特別大的問題,不過!下次還是要記得通風,煤氣是非常危險的!!!”

路月清輕輕地點了點秋念慈的額頭。

“嗚……”秋念慈點點頭,眨了眨眼睛,看起來有些可憐巴巴的,這一下就讓路月清軟了心思。

“好像……”路月清喃喃自語地說著。

“像什麼?”秋念慈有些疑惑地說著,突然想起來上一次路月清似乎也說過自已很像她認識的一個人,“像你認識的人嗎?”。

“嗯,對”路月清點點頭,“特別像,尤其是眼睛,簡直一模一樣,白色的義眼還是蠻少見的不是嘛?”

“白色的義眼?你說的究竟是……”秋念慈皺眉。

“月清,我進來了”,一個對她們兩個而言都非常熟悉的男聲在此時此刻隨著病房門的開啟傳進來。

一時間同時吸引了秋念慈和路月清的視線。

來人短髮黑風衣,臉部稜角分明,眼睛生的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眸色雪白膚色亦然,鼻樑高挺,眉毛是柳葉眉,這本是一副柔弱形象,但是幸好輪廓較深,多了幾分凌厲之感,頗有幾分俠義之氣。

“望風哥哥”

“望風你怎麼來了?”

秋念慈和路月清同時開口,話音落地又同時對視。

“您認識他?”

“你是望風的親戚?”

又是同時開口,秋念慈和路月清的臉上都帶著一串十足的疑問,可能是眼前的景象有些好笑,秋望風有些無奈地開口:“還是我先說吧”。

而後正色道:“月清,這是我的妹妹秋念慈”,隨後又看向病床上躺著的秋念慈“念慈,這是我的……朋友,路醫生,我們是在藝術展上認識的,路醫生對於藝術有著自已獨到的見解”。

“原來如此!”路月清恍然大悟地看著秋望風,“我就說這位小姐,和望風你也太像了,還是一個姓的,是兄妹就不意外了,你對我說過,你家裡有兩個妹妹”。

秋望風點點頭,開玩笑地說了一句“這是大的那個,不過看來還是有點馬虎了”。

“這可太馬虎了!”路月清站起來啊。

知道了秋念慈和秋望風的關係,她更是生出了一種姐姐的感覺。

“下次可不能這樣了,這是要命的事情”。

“對不起……”,秋念慈小聲地說著,雖然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哥哥都來,那自已只要順著說就準沒有錯。

抱著那樣的想法,秋念慈把自已臉的大半縮在被子裡,輕聲細語地道歉。

“對不起,姐姐”,這是她向秋季禾或者秋望風認錯的時候總會用的表情,可能是路月清和自已的哥哥熟悉這個事情讓秋念慈不知不覺中也把路月清看成了‘長輩’吧。

一旁的秋望風半是沒辦法半是由她去的樣子看著秋念慈。

“望風也是!”路月清看著秋念慈這樣實在不忍心多說,小的不行那就說大的。

“你這個哥哥未免有些太不稱職了吧,我看念慈也才十七歲呢,怎麼就放心讓小姑娘一個人住了?”

“額……”一旁的秋望風也是無妄之災,不過仔細一想確實也是自已思慮太淺,如果秋念慈在主宅那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了,這確實是自已的失職。

“對不起……”。

被路月清一時間用氣勢壓倒,也正愧疚的秋望風也隨著低頭道歉。

“呼……這還差不多,保護妹妹可是哥哥職責”路月清滿意地點點頭,這麼說著,也算是‘放過’了秋念慈和秋望風。

[43床呼叫,43床呼叫]

路月清身上的鈴聲在室內響起來,秋望風適時地開口:“月清你先去忙吧,這裡有我沒有問題的”。

路月清點點頭,“嗯,好,那就交給你這個哥哥了,不過……”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路月清俯下身在秋念慈的耳邊悄悄說著,“要是上洗手間什麼的事情,你呼叫我就好,就在你床邊”。

秋念慈感恩於路月清的細心,感激地點點頭,路月清臨走摸了摸秋念慈的額頭,安撫地笑了笑,之後就消失在門後。

一時間諾達的單人VIP 病房就剩下了秋念慈和秋望風兄妹倆。

秋望風鬆了一口氣,雖然自已和路月清是舊識,而且……但是現在畢竟還不是太親密的關係,而且很多事情知道越少越安全。

自幼生活在秋家的秋望風對此深知,對路月清而言最好什麼都不知道,視線轉向病床上躺著秋念慈,眼神閃過一絲心疼。

“你這次真的太不小心了,就算白逸之在你身邊也太危險了,要是犯人闖進屋子裡面補刀你們根本就活不下來你們知道嗎?到時候你讓我們如何?”。

秋望風這樣說著,後怕和責備參半,對於這件事情他其實對於白風合還有秋季禾的決定都有些不認同。

他回來比較晚,所以不知道白逸之和秋念慈私下行動的事情,不然必然是攔下的,現在敵人不明,說不定就是他們兩家的中的人,讓對家族如此重要的孩子去調查……

這樣的風險豈止是一句‘讓他們歷練’就可以說過去的,他和白風合是礙於所謂正統繼承人的身份沒有辦法,但是秋念慈和白逸之並沒有這樣的責任。

應該說他們願意承擔家族的重擔,或者他自已願意接手,本意上就是希望秋念慈和秋念寧可以做自已喜歡的事情,不會被家族的事情牽絆住手腳。

他希望秋家對於她們姐妹來說是晚禮服上璀璨的寶石而不是鎖住她們自由的金鐐銬。

如果秋念慈或者秋念寧二人中有人願意繼承秋家,或者說想要擁有這個權力,那他身為哥哥自然是二人最得力的助手,百分百支援著他的妹妹。

想到這裡,秋望風眉頭微皺,最早知道秋念慈是和白逸之一起出事,而白風合對此事先知情的時候,他甚至懷疑過這一切都是白風合搞的鬼。

目的就是殺死白逸之。

白家的情況和秋家其實稍微有點不同,家族中覺得白逸之更適合掌權的人不算少的,只是白逸之的性情太過冷淡才讓這些聲音暫時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