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人豈不是應該是我們兩家中的人?!這樣才能進入這個通道不是嗎?”秋念慈說著捂住了自已的嘴。

雖然已經有所預料,但內鬼的存在被證實又是另一回事。

“是的,現在來看,外敵和內鬼,我們一樣也不少,不過……”白逸之皺眉。

他本來的猜想是這個通道四通八達,也就是相當於有人用了非常漫長的時間在這裡建立了一個地下的城市通道,也就是說只有外敵。

但現在的情況又不一樣了,這個通道只通往張秀娟家。

已知監控顯示張秀娟家只有張秀娟出入,這個人是獨身,那麼畸形兒是什麼時候進入通道另一端的?血神社那一地的屍體呢?看著血液的顏色那些很多都算是比較新鮮的屍體碎塊,在第七搜查未果之後,張秀娟家應該已經被第七重點監視了,要是有人運送屍體沒道理不被發現。

要麼就是這個協助者手眼通天,讓整個第七事務局秘而不宣,在他視角中能做到這件事情的人在他的眼中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哥哥的朋友裴路染。

如果是裴路染有問題,還可以解決另一個問題,就是他的乙類申請表,整件事情就是裴路染的自導自演,等著哥哥打電話讓解決他的問題。

可是他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呢,當他家知曉那一刻開始,這張乙類申請表已經沒有用了。

他哥一定會打電話找第七的負責人解決,而裴路染也沒有拒絕的權力,畢竟解決事情的是第七負責人,而不是某個人,如果裴路染沒辦法解決,那裴路染……

也沒有什麼還在那裡待著的必要了。

這麼一件一定會解決的事情發生到底有什麼意義?

乙類申請表,血神社,前者針對他家,後者針對他們兩家,這兩件事情和晴禾案件有關係的原因是玖南溪。

如果他是犯人要如何讓這兩件事情發揮最大的效用呢?

白逸之想著,總覺得似乎已經有所解答,但是又有些抓不住源頭。

“嘖”這樣的情況可能或多或少都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白逸之少見地看上去有些煩躁。

“在沒有什麼思路的時候,去找更多的證據可能會更好,當然,這是對於老事務員來說,年輕的事務員似乎反而更容易被證據弄得眼花繚亂,忽略了更重要的東西”。

秋念慈這樣說著,緊接著開口“我們現在情況就去找更多的證據吧,我相信我們兩個,也相信你”

“……”白逸之看著秋念慈的眼睛,白色的眼睛,那是機械的結果,他完全不能理解秋家執著於此的原因,坦白說他不太喜歡這樣的眼睛。

主動地將自已的身體的一部分變成機械,和被動的治療完全是兩碼事。

但是……

“真難得,你原來也會說這樣的話,我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你聲帶有問題”他扭過頭,不等回覆就再一次爬上梯子。

“走吧,木板應該已經開了,應該沒有什麼敵人”。

等到了頂點,眼前的景象讓秋念慈瞪大了眼睛。

“不,這……”她一時間甚至都想不到要用如何的言語來描述自已現在看見的一切。

只能說這和血神社對她來說是另一種意義的震驚。

只見,原本被木板遮擋地方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洞,邊緣有木板不規則的鋸齒,零星的碎石塊咕嚕嚕地往下掉。

“你把這裡炸掉了?”得出這樣的結論,秋念慈有些不知所措。

第一時間閃過腦子的,是第七事務局在發現案件時要第一時間保護現場的準則。

他們這絕對不是保護,這已經是另一種意義的犯罪了吧?!

“不然你有更好的方法嗎?”白逸之此時已經上去了,此時蹲在地面上看著她的眼神好像在看笨蛋一樣。

“我們這是破壞現場吧?”秋念慈身為一個優秀的員工[可能],對於眼前的一切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評價。

“哦,那你現在回去,我一個人搜?要順便報告把我抓起來嗎?說不定你今年的指標就合格了”白逸之冷眼看著還抓著梯子上的秋念慈。

聞言秋念慈二話不說手腳並用爬了上去,爬動作中被木板的鋸齒劃傷,白逸之在最後的時候還搭了把手。

到了地面,秋念慈環顧四周,是一個陳設異常簡單的屋子,要不是事先透過定位鎖定了地點,她真的要懷疑這裡到底是不是張秀娟家。

張秀娟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女性,雖然確實不是每個女孩子都喜歡可愛風,但是人至少不能喜歡水泥地風吧?

這個房間的牆壁甚至都沒有粉刷,椅子都是塑膠的四腳凳,餐桌就是一個鐵製支撐,加上一塊髒得不行的木板,沒看見任何電子裝置,簡陋的書櫃上倒是有著零散的幾本老舊的書。

看上去像是上世紀的古物。

沒有衣櫃,只有兩個鐵柱子上面橫著一根木棍,上面搭著少得可憐的私服,幾雙發白的鞋子,看上去洗過很多次了。

這個屋子沒有門,洗手間,臥室,廚房,一覽無餘,洗手間只有馬桶和垃圾桶,以及放在地上的一卷紙,臥室有一張一看就是二手貨的床,老舊歐式大床和整個屋子的風格都格格不入。

整個家裡有門的只有廚房,一個鐵門,看上去應該是住戶門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廚房了。

表面有各種透明膠帶和掛鉤的痕跡,一個掛鉤疑似被大力拽下,然而粘連太死帶下了表面的紅皮就放棄讓它脫離門板的行動了。

長時間待在這樣的地方心理真的不會有問題嗎?秋念慈想著,要是讓她待在這樣的房間裡,她肯定受不了。

“我算是知道為什麼第七當時的蒐證很快就結束了,這裡實在是看不出來有什麼蒐證的必要”秋念慈喃喃自語地說著。

她當時進入第七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懷疑第七和犯人有關,因為張秀娟的搜查據一些人說結束得特別快和第七的風格不符,現在來看,可能真的就是沒什麼好搜查的。

“然後就漏掉了一個通往秋白私有地的洞?你們的能力可真是讓人放心”白逸之這麼說著,已經在四周開始認真搜查起來。

“……這”秋念慈撇撇嘴,沒想到什麼可以回覆的,看著洞口周圍被炸的碎屑,這裡應該放了一個小型的冰箱。

她看過這個搜查的報告,有說在進門東南方向的角落裡,有一臺二手的小冰箱,事務員檢查了冰箱裡的東西,發現就只是一些普通的食物——大米飯和一些鹹菜。

其實這點也是很奇怪的,事務員的工資不算低,張秀娟沒理由過這麼拮据的生活,後來查詢並沒有發現張秀娟有什麼大額轉賬記錄。

但是每個月的工資她都會取出來,至於去哪裡了,就不知道了。

玖南溪當時懷疑應該是以現金的形式給了某人,但張秀娟的人際關係網中並沒有查到可以讓她有這樣付出的人。

雖然第七當時也很懷疑這點,但是張秀娟是自殺,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浪費人力去找一個尋找難度極大的人實在不合規矩。

她和玖南溪倒是有私下找過,但最後也沒有什麼線索。

想到這裡秋念慈不禁有點遺憾,冰箱下面的地方確實是事務局的失誤,但是那裡說不定還有些指紋之類的證據,現在讓白逸之一炸除了冰箱殘渣什麼都沒有了。

不過也真虧白逸之還能隨身攜帶這樣的東西。

她剛剛仔細觀察了一下,覺得應該還是白逸之那個手錶,只能說真不愧是白風合給的,這又是能催眠又是能爆破的功能實在是強大。

嘆了一口氣,她決定先去臥室看看,希望那裡也有一些事務員當時沒有發現的證據,這樣還能讓他們有些新的進度。

“張秀娟為什麼被判定成自殺?”

“因為鄰居的證詞還有監控和限制器,以及她並沒有反抗的痕跡”秋念慈一邊回應一邊看著眼前傢俱少得可憐的屋子默默無語。

這個地方要是能搜尋出什麼就有鬼了。

“監控嗎……”白逸之喃喃自語道。

現在這個時代,在這個監控和限制器都已經開始實時監視的時代,破案率可以達到99%,任何資訊只要出現就一定會留下相應的痕跡,透過這個鎖定嫌疑人的範圍。

根據痕跡開始追尋範圍中的真兇,加上DNA比對,指紋檢索,這樣的高科技要是沒辦法破案,那簡直就是白拿工資了。

有時間作案,有能力作案,有理由作案,符合三個條件,並且被目擊的人就是真正的兇手。

在如今的時代背景下,完美犯罪已經難上加難。

但或許……

“逸之,來幫幫我!”

秋念慈的聲音打斷了白逸之的思考,聞聲看去皺眉發問“你在幹什麼?”。

從他的方向可以很直接地看見臥室裡的樣子,水泥的牆壁,一個看上去非常老舊的床,床邊還有一個木質的矮櫃,左上角缺了一塊,斑駁的劃痕是它面板的老去的皺紋,靜靜訴說它的時間。

而秋念慈就站在床邊,床上那些花裡胡哨被洗得發舊的被單被掀起推擠在左側,露出有著一層浮灰的床板。

“蒐證啊”秋念慈回答的坦坦蕩蕩,手費力地扣著床板的一側。

“你把床板拿起來是想要搜尋什麼?和灰塵聯絡問問真相嗎?”這樣說著,但他還是向著秋念慈的方向走過去了。

“這可不是什麼高階貨,小心那些木屑扎進你的手裡”。

“我帶手套了”秋念慈小聲地回應著,換來對方冷哼一聲。

“你走遠點”白逸之在秋念慈身邊站定,手捏著粗糙的木板,隨著木頭摩擦的聲音床板掀開露出裡面的舊黃色的內裡。

灰塵隨之在空氣中翩翩起舞,無言地在空間裡奏響某種欲來的前奏。

秋念慈探頭,裡面的空間沒什麼特別的厚厚的灰塵堆積在裡面,除了髒就是髒。

“你看完了嗎?”白逸之乾脆閉上眼睛,眼不見心為淨,想著回家一定先洗澡,這又是沾了血,又是在底下走,現在還弄了一身的灰。

太離譜了。

嘆了一口氣,白逸之總覺得今天把自已一年份的氣都嘆完了。

“……”秋念慈沒說話,看著床板這一層厚厚的灰塵若有所思。

“我說,大小姐,你是開通超能力打算讀灰塵的心嗎?”白逸之不耐地說著,言語不饒人但手卻撐的穩。

“看完了”秋念慈點點頭。

得到首肯的白逸之,緩緩地把床板放下,他可不想再表演一次‘天女散灰’,從今天之後他都不想掀木板了。

“所以,你發現什麼了”白逸之挑眉。

“一堆灰”秋念慈誠實地說著。

“……”

“……”

沉默是不是今晚的康橋白逸之不知道,但是沉默一定是他無語的天梯。

閉上眼睛,他告訴自已要冷靜,扭頭,他放棄溝通的意味不要太明顯,徑直走向了廚房,沒有什麼做飯痕跡的灶臺,下面的一個櫃子櫃板甚至都是錯位的。

窗戶緊閉,並沒有任何可以被稱為‘證據’的東西可以引起他們的注意。

秋念慈也跟過來,臥室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在意的了,回去要好好地整理一下今天的發現。

不過搜查到現在,她至少有了一個自已的發現——張秀娟的案子確實有問題,而且很大,她現在還不打算和白逸之詳細說,因為她自已其實也不確定這個真的可以成為某種‘證據’。

洞口的風此時正從下往上吹出氣息和石壁的魔法,聽起來像是一個悲慘的人壓聲地嗚咽。

她打量了一下廚房,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因為第七的人已經搜尋過一遍,所以她重點想要發現那些常規思考所察覺不到的東西。

要不要把櫃子移開呢?這麼想著,秋念慈站在廚房裡,白逸之正在挨個地翻箱倒櫃。

一般來講,人類活著多少都要有一個目標:更好的生活、優秀的伴侶、自由的意志、某種理想的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