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下山之後,有件事交給你,只要你能做到,日後無論你想做什麼,為師都不會再阻攔。”

薛洋聞言身體微顫,強壓下內心的激動,點了點頭:

“師父請說”

“此去西方萬里之外,有一座天武山,裡面有個黑匣,上面刻畫了一個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面具,一見到你便會知曉,且將它取來。”

“徒兒有一事不明。”薛洋眉頭微皺道。

“說吧”

“以師傅的實力,取出黑匣,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等你取來之後,為師再告訴你。”

老者慈祥笑道,手中的針線活,也終於完成,看著自己的傑作,再次滿意地笑了笑:

“小洋,送你了”

“送我?”

薛洋驚疑的看著眼前一隻袖口大,一隻袖口小,一長一短的虎皮棉襖,眼皮一陣跳動,略帶嫌棄抬頭望向老者:

“師父,您還是自己留著吧。”

“唉……果然是年紀大了,徒弟開始嫌棄師父了,虧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

老者揉了揉眼睛,低沉的聲音略帶傷感,眼角邊一抹亮光,緩緩積攢凝聚,那模樣就好像薛洋犯了十惡不赦的大錯一般。

“行行行……師父,我收下,我收下還不成嗎?”

薛洋伸出手無奈打斷道,他這師傅什麼都好,就是毫無尊嚴和下限,明明有著一身的本事,卻總是幹著下三濫的事,就論抓自己,什麼下藥,打懵棍,扮女人求救什麼的,就沒有他沒幹過的,多大年紀了還跟個孩子一樣,這些年,他也摸透師父的性格,反正自己現在弄不過他,凡事聽著就行。

而老者聽到薛洋的話,頓時眉開眼笑,就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跟受到大人認可的孩子一般。

“快穿上讓為師看看。”老者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欣賞自己的傑作。

“唉……好。”

“不錯不錯,不愧是我做的,就是有格調。”

看著眼前穿上自己縫製衣服的薛洋,老者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感受到自己那伸不出去的左手,還有那裸露著半截在外的右手,以及那套上三個頭都還寬敞的領口,薛洋雖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卻也只能隨聲附和:

“啊對對對,不虧是師父做的,一般人還真沒實力把衣服做成這種奇葩。”

“奇葩?”

老者皺了皺眉頭,雖然他沒有聽過這個詞,卻感覺不像什麼好話。薛洋見狀連忙解釋:

“這個是我的家鄉話,常用來比喻珍貴奇特的盛貌或非常出眾的事物,簡而言之,就是誇你呢。”

“不錯,有品!”老者點了點頭,給薛洋豎了個大拇指接著道:“你也是朵奇葩。”

“我……”

薛洋一時氣結,卻又只能忍下來,不然說不定師父一生氣,就不讓走了,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怎麼不高興,難道……你是騙為師的不成。”

“怎麼可能?我們都是奇葩,都是奇葩。”

老者點了點頭,向屋外看去,雨聲漸止,天邊也露出一抹魚白,隨後看向薛洋:

“嗯……雨住了,既然如此,去做早餐吧,為師餓了。”

“好”

很快,另一間茅草屋便冒氣了白煙,不多時薛洋便端著兩碗麵走了回來,看著熱氣騰騰的美味,老者摟起衣袖,大快朵頤起來。

“嗝……”

兩分鐘後,看著還在慢吞吞吃麵的薛洋,老者打了個飽嗝,抿了抿嘴邊的油漬,有些意猶未盡,眼中閃過一絲不捨:

“說真的小洋,為師突然有不想放你下山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薛洋心頭一緊,連忙將嘴裡的面嚥下:

“師父,你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能騙小孩呢。”

“小孩?你都快十六了,還小孩,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孩子都打醬油了。”老者小拇指扣了扣鼻子,曲指一彈,不屑道。

“額……師父,按照大禹皇朝的律法,不瞞十四是犯法的。”

“啪……”

老者一巴掌拍在桌上,吹鬍子瞪眼的看向薛洋:

“犯法?犯什麼法,你叫他來抓我,哼……我倒要看看誰敢,老子就是王法,還抓我?看我不把他祖墳都給掀了。”

“行行行,師父咱就不糾結了這個問題了,你到底怎麼樣,才肯放我下山。”

“我什麼時候說不放你下山了”

“你剛剛不是說……”

“我只是說不想,又沒說是不讓。”

薛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呼……師父,你這樣有意思嗎?”

“有意思?哈哈……”老者輕笑一聲過後,語重心長的說道:“小洋,這是為師教你的最後一課。人言不可盡信,凡事……為自己留有餘地,這世間最不值得信任的就是承諾,連你最親近的人都會騙你,又何況是外人呢?”

“若你有一天走到把希望寄託於別人信守承諾的時候,那不僅僅是你的失敗,更是……為師的失敗。若你真的想要為你父母報仇,為師只能告誡你一句話。”

“信任……即是死亡”

聞言,薛洋放下手中的筷子,低下了頭,眉眼間露出一層傷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老者也沒有在說話,就這樣靜靜的望著他。

半晌之後,薛洋才抬起頭來,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酸楚的笑容:

“師父我知道的,可你明明知道實力對我很重要,卻將我的所有資源都收走,還把我困在這靈氣匱乏的地方,否則,哪怕我是天資再差,也不至於現在才練氣七層,若不將希望寄託於你信守承諾,我……又能如何?”

“我知道你會怪為師,不過這都是為了你好,等你回來之後,一切都會知曉。”

老者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走到床鋪邊上,坐了下去,扭過頭看向薛洋:“走吧……走吧。”

伴隨著老者的話音落下,一柄木劍落到了薛洋的手上,不過與其說是木劍,不認說是木棍,只是在劍柄處有些凸起罷了。

“師父,你這……就讓我下山?”

薛洋看了看手裡的劍,又看了看已經躺在床上的師父,他很想知道,給這玩意有什麼用,拿去燒嗎?不管怎麼說,你好歹把我的儲物戒給我吧。

“你要是不想要,可以放下,反正多的東西沒有。”

“行行行”

聽著師父有些不耐煩的聲音,薛洋搖了搖頭,也懶得再說什麼,反正他這個師父決定的事,就算他把嘴皮子磨破了,也不能改變,隨即找了個包袱將僅剩的一些物品打包好,便離開了蕩劍山。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時,有一抹藍光進入了他的身體,而他的師父也來到了門檻上,靜靜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向著蕩劍山最高處看了一眼,瞬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