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從懷中摸出了那個鑰匙,走到了門前,而此時,小鎮中不管是在廣場遛狗的,還是剛從家門出來的,本來只是有意無意的偶爾看馬克的人們,突然靜止了下來,目光一致的望向了教堂方向,停止了手裡的動作,安靜且詭異。
“卡卡,吱呀~”隨著馬克扭動插入鑰匙孔的鑰匙,然後推動那備受矚目的舊門上的鑰匙孔,小鎮中一直望著那邊的人們,又同時收回了目光,恢復了在那之前的動作,繼續前面在做的事情,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遛狗的遛狗,出門串門的繼續出門。
當然,這一切,馬克並不知道,當馬克推開那扇門,他的注意力第一眼便看到了前方那個巨大的十字架,和十字架中間刻畫著的太陽紋章。空曠的大廳中擺放著整齊的幾排長凳座椅,長凳上面已經佈滿了灰塵和蛛網。
將門完全推開,任由外面的陽光自由的照將進來,馬克亦步亦趨的向裡走去,走過一個個同樣佈滿蛛網的亭廊,臥室,書房,餐廳,一個個都那麼的老舊破敗房門緊閉,一眼望去,可以看到裡面的東西被整理的很整齊,可以看出這裡的主人走之前,很清楚自己會有段時間不會回來了。
馬克找了個地方,拍去上面的大部分的灰塵,就那樣坐了上去,心裡五味雜陳,看著這空蕩蕩的教堂,有點滿足,但也有些不知現在該做些什麼,有些恍惚。接下來,就是在這裡等待那個斗篷人回來了,馬克心中默默的想著。
小坐了一會兒,等心情逐漸平復,馬克看著這個灰塵和蛛網遍佈的教堂,再看了看天色,活動了下手腳,在教堂裡找了一會兒,找到了一個帶著鏽跡的鐵桶,一個掉了大半毛的刷子,,一塊也不知道原來是什麼用途的布塊,往回走去,他記得剛才四處逛的時候,有看到過一個水井。
果然,在教堂的後院,草叢之中,看到了那個出水井,馬克走過去,灌了一桶水,提到了最外面,他準備從外向內一點點的開始打掃。
時間慢慢過去,馬克卻沉浸在那種打掃的感覺中,忘記了時間的流逝,撣去角角落落的蜘蛛網,抹去四處的灰塵,踩著嘎吱嘎吱作響的從裡面找來的那個隨時都感覺要壞掉的高凳,擦拭著巨大的十字架,一切都那麼的充實和滿足。臉上雖然看不出笑容,但是眼中有著一抹光亮,閃閃發光。
“咚~咚~咚~”一個悠長的聲音把馬克從這沉浸的狀態中驚醒過來,馬克拿著手裡的布塊,靜靜的聽著,這個聲音輕柔且悠長,有種讓人不知不覺放鬆下來的魔力,馬克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傾聽著,這個聲音好像是從他的正上方傳來,他突然想起,初見這個教堂的時候,那尖聳的屋頂上,的確有一座十字鍾,這鐘盡然還在執行,也不知道拿什麼作為動力的,馬克有些好奇,他走出來繞到樓梯間,想上走去,試圖一看究竟,但是當他走到樓梯的盡頭的時候,卻依然還是看不見上面的情況,再往上的路被一堵石牆給封死了,石牆上畫著一個巨大的太陽紋章,栩栩如生。
眼看是上不去了,馬克也就放棄了,看不看得到也只是他一時的好奇,既然看不到,馬克也就直接就下樓了,而此時鐘聲已經停了下來,馬克剛才數了一下,前後一共是十三聲悠長的聲音,也不知為何是十三聲。
看著外面已經變黑的世界,太陽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淡紅色的半月高掛在天空,走到前面將門關起,馬克又去後面舀了幾碗水喝了個水飽,滿足的撥出一口氣,雖然還有很多事還沒著落,比如明天的食物什麼的,但是馬克依然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將從房子找出來的碗放在一邊,馬克走到前廳,那是他現在僅有的打掃過的地方。
看著前面那排排空著的座位,馬克背靠著那個聳立著的巨大的刻著太陽紋章的十字架坐了下去,靠在十字架上,開始了他每晚都在嘗試的入定,進入到那種飄忽的狀態。
這一次,他依然沒有感覺到那些奇妙的小光點,而且連那個懸浮的光柱也都消失不在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已經走到了這個教堂,那個光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才消失不見的。
自從從那個礦洞中離開,馬克就再也沒有感受到過那些奇異的光點,這不禁讓馬克認為是不是隻有在那個礦洞中才能感受到那種光點了,心中暗暗考慮著這邊如果安定下來,要不要回去看看。
第二天,馬克從沉睡中醒來,這晚竟然也沒有再次做那個奇怪的夢,昨晚在吉爾大叔那裡沒有做那個夢馬克可以認為是自己昏迷了的原因,但今天依然沒有,這讓馬克有些欣喜的同時也有些失落。欣喜他以後可以睡個好覺了,失落的是畢竟那個夢是在他那幾年毫無希望,無止境的挖礦生活中,唯一能感受到的生活的美好。雖然他很看不上夢裡那個人,但是那種很多次差點讓馬克沉迷其中不願意醒過來的美好卻是讓馬克印象深刻,是他一次次不曾放棄自己,努力堅持的力量源頭。如今,陪伴他度過那段枯燥無味的日子的兩個東西他都沒有再次感受到了,是不是得到些什麼就得失去些什麼呢,馬克看著屋頂默默的想著。
馬克開啟門,走向小鎮,雖然還有好多房間還未整理打掃,但有些事情還是要優先考慮的,比如吃的,教堂廚房裡的東西早已什麼都沒有,連刀具都已鏽跡斑斑,馬克準備找那個和藹的吉爾大叔,問問看,小鎮上有什麼他能做的事情,能讓他賺一點日常的食物,現在恢復精神的他,雖然個子還沒成年人那麼高大,但是體力也不一定比一般的成年人低,畢竟在礦洞中沒幾個人敢惹他,那可都是他打架打出來的。
而吉爾大叔在看到馬克的第一時間,也沒等馬克先開口,就率先招手讓馬克過去了,在瞭解到馬克找的教堂正是小鎮裡的教堂,而且知道教堂的原先的那位神父會回來,回來後還會收馬克做弟子後,臉上的笑意明顯的更明亮了些,彷彿知道了什麼特別開心的事一樣,在知道馬克表示自己有把子力氣,想在小鎮中找個活計之後,拍著胸脯表示自己的鐵匠鋪正好少個學徒,讓馬克可以來試試,保證餓不著馬克這個小個子。
就這樣兩人不知不覺的聊了許久,吉爾大叔還特地帶馬克去看了下他的鐵匠鋪,帶他認識了下那邊的鄰居,一個是裁縫鋪的莫爾大媽,一個則是麵包店的瘦高的大叔,聽吉爾大叔叫他老吉塔,是個手藝人,不僅會做麵包,做別的手工也是一絕,但是最好的依然是那一手烤麵包的手藝,那叫一個香,不輸於他的拿手絕學蘑菇湯。帶著馬克吃過午飯,從東聊到西,吉爾大叔依然興致勃勃,口水橫飛,偏偏馬克還是一臉認真的聽著,這讓吉爾更加的興奮和開心了,看得莫爾大媽和老吉塔連連搖頭。自從那天以後吉爾從沒這麼開心過,他們也就沒有去打斷吉爾的滔滔不絕,畢竟有這麼一個能認真的聽著他口水橫飛的說著小鎮的日常還連連點頭,偶爾還發出幾聲驚歎的聽眾實在是不好找,至少小鎮裡是沒有的。而馬克也因此知道了很多,比如小鎮每年一次的晚會可以肆意的在夜晚玩耍,比如鎮長很少出現在小鎮裡,比如偶爾從小鎮裡走過的商隊帶來的騎士和富家小姐還有吟遊詩人的故事,很多很多。
直到太陽漸漸西斜,莫爾大媽拍了拍吉爾大叔,止住了他的談興,示意了下他天色,而在莫爾大媽的提醒下,吉爾大叔才發現,他已經握著小馬克的手說了一下午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告訴馬克,時間不早了,讓馬克先回去,明天再聊,馬克自然也欣然同意,他太想知道外面世界的事了,任何的。
走之前,莫爾大媽塞了一套麻布衣給他,這是在他和吉爾大叔聊天時,莫爾大媽看著馬克那一身破爛的衣服回去找出來的,還拿著尺子對著馬克比劃了許久,說是這件衣服先穿著,可能不是很合適,這兩天給馬克做一套完全合身的,邊說著還一邊埋怨著吉爾大叔怎麼不早些告訴她,竟然還讓馬克這樣穿著在教堂過了一夜,說得吉爾大叔訕訕的笑著不敢搭話,當然,馬克並沒有立刻穿上莫爾大媽送的衣服,而是小心的疊了起來抱在懷裡,看得莫爾大媽又是數落了一番吉爾大叔,而老吉塔也在馬克走時塞了好幾個散發著麥香的黑麵包給馬克,那溫熱的感覺,明顯是剛烤出來不久的。但是自始至終,吉爾大叔三人都沒有提要馬克留下來過一夜,或者送馬克去教堂之類的話題。
一臉滿足的抱著衣服和麵包,馬克心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溫暖,不由的感慨,吉爾大叔幾人真的是太好了,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那麼的和藹可親,讓他感覺到這裡和在礦洞中是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如同做夢一般。
回去的路上,此時路邊的行人已經寥寥無幾了,這不禁讓馬克想起回去時吉爾大叔的囑託,那就是在鐘聲響起十三聲後不要出門,要把門關好,雖然他具體沒說為什麼,但是神情很鄭重嚴肅。
這讓馬克也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一回教堂就把門關了起來,因為按照昨天的時間,鐘聲也該響起了。
果然,在馬克把東西放在昨夜他坐的十字架下後,鐘聲如約響起。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