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曲曲繞繞,馬克經歷了好幾個日升月落才走出小鎮外的這個小樹林,中間他又再次嘗試入定了好幾次,只是除了給他指方向的光柱外,他依然沒有再次感受到那種小光點,似乎從那個礦洞中離開後再也沒有感受到過,這讓馬克差點就想要回去到礦洞去了,但他還是理智的把那個想法按了下去,這一路走來此刻回首望去,那個小鎮的存在彷彿是從這片森林裡硬拗出來一般,這周圍非但沒有大的有商隊往來的道路,甚至連通向外面的小路都短短續續的,而這個森林裡別說大型的野獸了,就連小的蛇蛇鼠鼠都未曾見到,不知道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如果一開始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這裡的居民到底是怎麼生存的?馬克心中充滿了疑惑,從斗篷人的話語中,這裡應該是有人生存過的,從不同方向的出來的不同的絕倫充滿了矛盾,化作一團陰雲籠罩在這片森林的上空。

而這森林的情況,使得馬克的原先想象的改變一下食譜的想法直接落空了,別說烤肉烤野兔了,曲曲繞繞這麼久,甚至連野果,野蘑菇這種森林中本該有的食物馬克都沒有看到過一個,這裡除了大樹就是灌木雜草,至於馬克為什麼覺得森林中應該有這些,那個夢裡,那個人看的那些書他也無數次的跟在旁邊觀看過,明明那些書裡的人一到森林這種地方就能打個小兔子什麼的烤著吃的。

這就直接導致了馬克這些天來都只能依靠苦澀的樹根和草根填肚子,至於其他的類似葉子什麼的,不是馬克不去吃,而是在一次次的付出了被麻痺了嘴唇的代價之後明智的選擇放棄了,“大人,就該有取有舍。”馬克對自己的行為如此定義。

不過有一點讓他還算滿意的是雖然還沒看到溪水河流,但是每日習慣早起的馬克,在樹葉上找到的露水凝聚而成的水珠倒是沒少喝,味道比礦道中用礦石換來的渾濁的水可要好的多了,有著一股清甜的涼意,當然,如果量再多一些就好了,馬克如是想著。

走出這片深林,走到了再也看不到那個小鎮的地方,馬克心中充滿了忐忑,這一路上走來,一個人都沒有看到,讓馬克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方向,走到了什麼更加偏僻的地方。

在夜間再次入定根據那個光柱確認方向後,馬克隱隱又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錯了那個斗篷人說的話,這光柱其實不是指方向用的,而斗篷人所說的指引其實另有所指。

馬克在懷疑之中不斷剋制自己依然按照那個方向走著,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看看,最後再堅持一下說不定就能看到了。

一次次的鼓勵暗示自己,他不敢鬆懈下來,一旦放棄馬克覺得自己此時的精神或許會崩潰。

不知過去了多少天,漫長的旅途已經讓馬克開始有些恍惚了,身體的無力,精神的疲憊,飢餓,陷入一次次的自我懷疑。讓馬克近乎只是在憑藉自己的一個執念在往前走了。方向並沒有走錯,而此時馬克腳上的草鞋早已不知去向,距離上次在那條小溪邊喝水也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四周卻依然一片荒蕪,毫無人煙。唯有口中一根樹根還在傳來苦澀的味道,讓馬克保持著些許的清醒,一步,一步,又一步,馬克近乎半拖半挪的不斷向著前方走著。

突然,馬克有些無神黯淡的眼睛看到前面空中似乎有一些煙霧,馬克瞪大了些眼睛,有一些方方塊塊的建築似乎在天邊盡頭冒出了尖尖,緩緩出現,隱隱間可以看到在這些方方快快的建築之間有一些移動的小黑點,“有人”馬克不禁挪快了些,抹了抹臉,想讓自己清醒些。

隨著離看到的那個地方越來越近。是了是了,那確實是人,馬克心中湧來一陣欣喜,也不想去思考那些人是好人還是壞人。至少,他看到了人煙,走到了有人的地方,至於之後會怎麼樣,已經不是馬克現在所能去考慮的了。

突然一股力氣從馬克內心深處湧起,馬克不禁向著那裡跑了幾步。跑步之間馬克突然感覺到身體一彎,只覺得身前有無數黃色泥土向他襲來,而他卻無力閃避。他想動,但是手腳卻一點都不聽他的話。隨著“碰”的一聲響起,馬克腦子閃過最後的一個念頭,這裡的地面,也不是特別硬嘛。

睡夢中的馬克,突然感覺到一陣清爽的涼意從喉嚨中流淌而下,淌過喉管一直往下直到胸口,一陣前所未有的清涼感從脊背升起,遊走到腦後,彷彿喚醒了渾身的飢渴細胞一般。讓馬克充滿了渴望,他不斷的吞嚥著,直到這股清流越來越小最後消失,馬克才幽幽的醒轉過來,雙眼無神,緩慢而又僵硬的動了動手腳,馬克的大腦才逐漸恢復清醒。他的第一個想法不是先看看四周什麼情況,而是,這次,竟然又沒有做那個夢!

“小子,醒了?”

一個聲音從馬克所在的前方傳來,聽到聲音馬克才把注意力移了過去,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身材魁梧且壯實的大漢正站在那裡,拿著一個有馬克半個頭大小的水壺,邊問著邊把這個似乎空了的水壺放到了旁邊,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語速飛快的,“你好呀小子,我是伊雷吉爾,你可以叫我吉爾大叔,這裡是我家,把你搬到這的就是我。那天看到你暈倒在鎮外可嚇了我一跳,我們這雖然以前也有商隊啊什麼的行人經過,但是你這樣狼狽的還是第一次見,你叫啥啊小子,怎麼會暈倒在我們鎮外,你家人呢,現在感覺怎麼樣,看你這一身破破爛爛的是不是走了很遠的路啊,你從哪裡來啊。。。”

在馬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吉爾已經叭叭的說了一大堆,一副快謝謝我又充滿好奇的樣子,連續不斷的發問說的馬克耳朵嗡嗡的,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我叫馬克,吉爾大叔,從一個挺遠的地方來的。我在找一個教堂,大叔,你知道這哪有教堂嗎?”在吉爾大叔一個喘息間隔還沒接著繼續往下問的時候馬克急忙介紹了下自己,簡單的說了下自己的情況。

“教堂?!”吉爾大叔聲音微微的大聲了一點,震的馬克坐著的床板都有些輕微顫動的錯覺,吉爾大叔似乎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異樣,語氣緩了下來,“小鎮裡確實有一座教堂,不過在裡面的神父離開後就一直鎖著門呢。你如果也是找的教堂,可以去那裡看看,鎮上的人在那位神父大人離開後可還糾結了好久呢,大家都沒法去那邊做禱告了,怪可惜的,”

馬克一聽,這裡還真的有一座教堂,看來自己沒走偏,說不定就是這一座,就算不是,在這已經看到人的地方,找下一座,比自己在空曠的不知盡頭的路上盲目的尋找,感覺心裡更加踏實了。

“咕~”這一鬆下來,馬克的肚子便發出了一聲聲音,在這個屋子裡此刻顯得特別明顯,哪怕以前一天吃一頓黑麵包的時候,馬克也從未有過的這麼尷尬的情況,因為那時馬克能很好的分配好自己一天的體力。而現在的這種情況,也只有他在剛被賣到礦中彷徨無措的時候才有過吧,馬克捂著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不敢抬頭,如果不是他這木訥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現在的他一定看著十分的尷尬。

“哈哈哈,餓了?稍等一下哈,也是,我咋忘了這個呢,哈哈哈。”伴著有些豪邁的笑聲,吉爾大叔消失在門口,不一會兒他便端著一個放著麵包的盤子走了過來,麵包雖然也是粗麵包,但是比起礦洞中那種如磚石一般的黑麵包卻是要好的太多了,只是聞著淡淡的麥香便讓馬克狠狠的吞了幾口口水,更別說旁邊還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水,“來~嚐嚐你吉爾叔最擅長的蘑菇湯,絕對不輸給酒館裡那個婆娘做的。”吉爾大叔把盤子放在了馬克前方的桌子上,示意馬克坐過去。

在吃過有生以來最美味的一頓飯後,馬克向吉爾大叔表示想去鎮上那座教堂看一看,吉爾大叔也不多說什麼,把馬克帶到門口,指了指鎮上的那條大道告訴馬克,只要沿著這條路走到最外面,在小鎮的另一邊的最裡面,靠著那邊那座山前就可以看到,教堂就建在那山前的一片平地上,走到那裡一眼就能看到,很好找,並表示馬克要是從那個方向過來,而不是從小鎮這一面的方向,說不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教堂。那尖聳的房頂,和那個顯眼的十字鍾和太陽紋章。

馬克沿著吉爾大叔指的方向離開了,看著馬克的背影,剛才還一臉高興興致勃勃的吉爾大叔此時卻不知為何嘆了口氣,有些落寞的轉身走了回去。

當馬克穿過人並不算多的小鎮,在小鎮居民看著他的異樣的目光中,馬克終於在那條路的最後,見到了那座他這些時間以來心心念唸的教堂,尖聳的屋頂,顯眼的十字鍾,和斷了幾個邊角的太陽紋章。

此刻那座教堂佔據了馬克的整個眼眶,他的眼中此刻再也看不到別的了,馬克一步一步的靠近著教堂,直到他的眼睛容不下教堂的全部,他看到了那扇有些老舊和褪色的大門,看著門上的孔洞,握緊了懷裡的鑰匙。

弟子。

教堂。

歸宿。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