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日常事務,張姐一早就做了分工。

英子負責打掃清潔,協同張姐採購物資,幫忙處理廚房雜事。

不過,我們特意做了交代,臥室和書房這兩個地方特殊,只能張姐來收拾。

英子沒有提出異議,畢竟她是新人。

可我卻發現,她的眼睛總喜歡盯著這兩個位置。

偶爾蘇錦承忘了關書房門,她就會抓著抹布有意無意地朝那裡走,一雙眼滴溜溜地往屋裡鑽。

不過,她也只是在門口窺視,並沒有進去過。

發現了她的這個情況,我立刻告訴了蘇錦承。

他笑得見牙不見眼,說我小題大做。

“你呀,就是太緊張了,人家是來這裡工作,又不是來坐牢,允許她保持一定的好奇心。”

蘇錦承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睜隻眼閉隻眼,裝作視而不見了。

這天,姜野來了。

我倆在後花園的涼棚裡坐著聊天。

蘇錦承原本待在書房,方傑過來找他,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蘇錦承就跟著方傑急匆匆離開了。

“你倆現在什麼情況啊?”姜野捧著果汁,眼裡全是八卦。

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成了蘇錦承的迷妹,每次在我這兒,都要說他的好話。

“沒情況。”我如實說道。

“朽木不可雕也。”姜野一聽,立刻衝我翻了白眼。

“近水樓臺先得月,你懂不懂?蘇錦承可是塊唐僧肉,你別不當回事,我可告訴你,追他的人多了去了。”

“可我就愛吃素,沒辦法。”

我油鹽不進,姜野氣得起身就要走。

突然,屋內傳來一聲尖厲的聲音。

“你出來,誰讓你進先生書房的?”

是張姐的聲音。

她很少這麼大聲說話。

我聽得出,她這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走,去看熱鬧。”

我拉著姜野就朝屋子裡走。

書房門口,張姐正生氣地訓斥英子。

“不是跟你說過很多遍了嗎?先生的書房不能進去,你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英子耷拉著腦袋,像個學生一樣受訓。

張姐兇她,她就聽著。

“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進來了。”她認錯的態度極好。

我跟姜野進來,英子一眼看到了我們,她替自己分辨了兩句。

“我就是看你一直在忙,想著幫你分擔一下,你一直說腰不好,我進去就拖一下地,也不礙事。”

她的話說得很得體,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張姐背對著我,她的態度很強硬,“規矩就是規矩,先生和太太信任我,讓我帶你過來,咱們就都得守這裡的規矩。”

張姐氣憤,我特能理解,但我怕她過於強硬,讓英子察覺到什麼。

於是,我開了口。

“怎麼呢?”

張姐回頭看向我,“太太。”她叫了我一聲,欲言又止。

英子倒是聰明,先發制人,“太太,是我的錯,我不該進先生的書房。”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不就是故意嘛。

我也不拆穿她,笑著說道:“沒多大的事兒,你們別放在心上,快去忙吧。”

“是,太太。”

英子提著拖把,就去了院門口。

她年輕,體力好,不一會兒就把院門口的空地拖乾淨了。

“太太,對不起,剛才是我疏忽了,不過幸虧發現及時,沒出亂子。”

張姐湊近我,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微微地點了點頭,“你進去的時候她在做什麼?”

“她正準備收拾先生的書桌,被我喝止了。”張姐如實說道。

蘇錦承有在書房辦公的習慣,不過他做事謹慎,重要的東西從不會放在桌面上。

我安撫了張姐幾句,讓她不要打草驚蛇。

晚上,蘇錦承回來。

我把這事兒告訴了他,結果他聽了,又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你們呀,總想扼殺她的好奇心。”

他淡定得出奇,讓我不由得生疑。

小魚已經進了池塘,讓她一直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這不是蘇錦承的風格。

我問,“你是不是有了什麼新安排?”

蘇錦承神秘一笑,“那得看這條魚怎麼遊。”

他現在說話,可喜歡賣關子了,美其名曰,我知道的越多,戲會演得越假。

“她都游到你書房了,難不成你還想她游到臥室?”

我本是無心的一句話,卻不想正中蘇錦承的下懷。

“對呀,當然要給她這個機會。”

自從搬進別墅那天起,我跟蘇錦承就一直住在同一間臥室,只是,我倆並未同床。

臥室裡有個很大的沙發,他一直都睡在那上面。

早上,他從房裡離開,我替他將沙發上的被褥塞進衣櫃裡。

這個秘密,英子是絕對不知道的。

可現在蘇錦承想要給她機會進入臥室,那我們這個秘密就守不住了。

“你不怕她發現我們是演戲嗎?”

我說得很含蓄。

蘇錦承認真地看著我,說道:“我覺得她可能早就發現了。”

他的話讓我大吃一驚,我自認演技不算差,也沒有出現任何紕漏。

“你為什麼這麼覺得?”

我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蘇錦承靠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

“我們離婚七年了,你懷了別人的孩子,我們倆卻復婚了,還恩愛有加,你覺得宋嘉禾不會懷疑?”

他這一問,就把我給問住了。

我一心只想把這出戏演好,還真的忘了換位思考。

“那現在怎麼辦?”

如果宋嘉禾知道我們是演戲,那他肯定更不會上鉤了。

“不要慌,他也只是懷疑,並不能肯定。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地試探、驗證,我演好那個冤大頭,你演好你自己,咱們走一步看一步。”

這晚,跟蘇錦承深聊之後,我淡定了許多。

跟宋嘉禾這隻老狐狸鬥,必須要比他更淡定、更沉穩、更謹慎。

書房那件事發生後,英子老實了許多。

她沒再打書房的主意。

張姐讓她做什麼,她就去做什麼,看著安分守己。

不過,她這個狀態沒維持多久。

這天,我睡完午覺起來,英子正提著拖把在走廊拖地。

見我開了房門,她立刻停下手裡的活兒,“太太,您醒了?想不想吃水果?我去給您切,今天買的哈密瓜可新鮮了。”

她跟我說話的時候,眼神又朝臥室瞟。

我想起蘇錦承的話,靈機一動,決定給她一個如願的機會。

“嗯,好,你切一點給我送來。”

英子放下拖把,立刻照做。

她動作麻利,很快就將切好的水果送了上來。

“太太,水果切好了。”

她在門口敲門。

我那會兒恰好在洗手間,隔著一扇門,我衝她說道:“你就放茶几上吧,我一會兒出來吃。”

“好的。”

她應了聲,就這樣進了臥室。

洗手間的門安了磨砂玻璃,是能從裡面看到外面,而從外面卻不能看到裡面的那種。

透過那扇玻璃,我看到她端著果盤朝茶几走去。

她走得很慢,眼睛在屋子裡瞟來瞟去。

“太太,那我先走了,您還需要什麼,就跟我說。”

她將果盤放下,扭頭沖洗手間的方向說道。

“好。”

我遠遠地應了一聲。

見我沒有馬上從洗手間出來,她迅速從兜裡掏出個什麼,環顧四周一眼,然後朝茶几底部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