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內

眾人不解地望向公孫膺,他們之前便對為何要抓這群賊人回來頗為不解,若是要成軍,遼東那邊便有良家子無數,哪裡需要這群滿身匪氣之人。

典韋伸了個懶腰,粗壯的筋骨發出一陣陣“咔咔”的聲響。

“這群小賊個個面目可憎,老子看了就想殺之而後快!小膺兒!你倒是比在遼東時心軟了!全殺了出氣多好!”

公孫膺不置可否,只是掰著手指不知在計算著什麼。

郭嘉跪坐在側,仰頭飲下一口美酒,這兩日公孫膺掃蕩鉅鹿一線的賊窩除了擄人還給他帶回了不少酒水,這酒卻是比大鬍子賊頭的存貨要強上不少。

他醉意上頭,搖頭呵呵一笑。

“怎能全殺!小賊他這是在練兵呢!”

典韋的粗眉一皺,“一群鼠輩而已,指望這群油滑成性的山寇又能練出什麼強軍來!”

郭嘉喝著美酒繼續搖頭。

“非也!昔日孫武練婦人軍時,在殺掉了兩位闔閭的寵妃後放言:唯王所欲用之,雖赴水火猶可也!婦人尚且能成軍,這群人又有何不能?小賊他今日殺人立威便是在效仿孫武的練兵之法吧!”

典韋對這御軍之術不甚精通,他用大手拍了拍身側正垂目沉思的太史慈。

“子義!你又如何說?”

太史慈虎目一睜,轉頭看向公孫膺。

“我也納悶小弟你為何要擄了這群人來?只是強弩一指便抖若篩糠之人會有何用處?”

他這一問,眾人的目光都向公孫膺投了來。

公孫膺眨了下眼睛,舔著嘴唇嘿嘿一笑。

“你們覺得這群傢伙無用?那倒是未必!”

他看向守在門前的左髭丈八,“大鬍子!你去外面那群人中隨意挑一人來見!”

左髭丈八甕聲稱諾,轉身就出了門,繼而在那群蹲著的武運之徒中隨便選了個乾瘦的漢子就領了回來。

那乾瘦漢子還未進門腿就已是軟得不行,他雙手護腰,一臉忐忑地蹭到了門前,一下拜倒在地。

“公子饒命!”

公孫膺呵呵一笑。

“不知如何稱呼?”

乾瘦漢子把頭埋在地上,聲音顫抖,他是真怕了這個動不動就掏人腰子的小鬼。

“不敢……汙了公子的耳朵!小人……沒有大名,只因我家老屋門前有兩顆槐樹,他們便都喚我做陳二槐!”

公孫膺起身把太史慈的硬弓取了來,走到陳二槐身旁面色和藹地開口。

“二槐啊!你莫害怕!來!把這弓給開了,本公子重重有賞……”

陳二槐依舊驚懼不已,腦袋頂在地上說什麼也不抬起來。

“公子……我……不敢……”

公孫膺聽著身後眾人的鬨笑聲心內尷尬,不覺小臉一繃。

“陳二槐!趁著本公子心情不錯你便要聽話,不然你那一對腰子也別指望保下了!”

“不要啊!公子,我拉這弓便是了!你莫動怒……”,陳二槐猛然抬頭,跪著緊挪幾步,上前如抓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了那大弓的弓角。

太史慈見此不由啞然失笑,搖頭開口。

“小弟你就莫要胡鬧了!我這把大弓重逾五石,我開此弓倒是輕鬆,可讓這般的人來開不是笑談嗎?”

公孫膺轉著眼珠,“兄長不信?”

太史慈搖手,“絕無可能!”

典韋拍著太史慈的肩膀高聲附和。

“這次我站在子義這邊,就憑這個傢伙怎麼可能!”

麴義本在給他的佩刀掛油,聽著大家的議論,也面色堅定地摻和進來。

“我覺得此弓可開!”

他已是正式對公孫膺表示效忠,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便是內心中也是猶疑,可這立場卻絕不能出錯。

趙雲一身銀甲站在郭嘉的身後不言不語,他在此地身份尷尬倒是不好發表意見,不過他還是對公孫膺投去了關注的目光,就憑這童子對他兄長的幫助,他也不願看到這胖小子出醜。

公孫膺把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咯咯一笑。

“好吧!見證奇蹟的時刻到了!”

他把手中的弓遞給陳二槐。

“二槐啊!現在用上你吃奶的力氣給小爺我開弓!不然……”

他舉起小手有意無意地衝著陳二槐的腰眼遙遙一抓。

陳二槐見此哪裡還敢怠慢,他抓住弓身,用他另外一支枯瘦的大手拽住弓弦瘋狂用力。

“啊……”

弓弦未動。

他面色一急嚎叫起來,不為別的,便是為了自己的腰子也要拼了。

“咯吱吱!”

隨著一陣牙磣的雜聲響起,屋內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聲。

“什麼?”“這他孃的……”“居然真的開了!”

憋得滿面醬紫色的陳二槐竟真的把那把大弓半開了。

“啊……”

陳二槐仰天大吼,露出他那一嘴的大黃牙。

“我的腰子啊!”

巨吼聲中,那弓已是被徹底拉開。

“嘣!”

弓弦彈回,巨大的聲響震得門框上的煙塵滾滾落下。

……

“這……”,太史慈驚愕地長大了嘴,他自己的硬弓他如何會不知,尋常人莫說是開弓,便是想扯動那弓弦都是千難萬難。

“這人的氣力怎麼如此之大?怕不是有千斤了!”

典韋也傻了眼,“子義!你這弓是不是受了潮氣,怎的就開了呢?”

……

公孫膺興奮揮拳。

“二槐你好樣的,你不用回去蹲著了!去!尋一處熱乎地方,我讓他們給你搞些肉食來吃!”

陳二槐面色通紅,他都沒想到自己能開得成這把硬弓。

“公子仁義啊……多謝公子!小人惶恐啊!公子……”

……

打發走了千恩萬謝的陳二槐,公孫膺回頭看向眾人。

“嚇到了吧!這弓可非這陳二槐一人可開,外面蹲著的有一個算一個皆能開得成!”

眾人色變。

“絕不可能!”“定是僥倖尋了一力士!”

公孫膺小臉一笑。

“那你們每人便去隨便挑選一人出來看看便是!”

“轟隆隆!”

屋內人好奇心大起,紛紛亂哄哄起身跑出了門去。

……

“咯吱吱!”“咯吱吱!”……

隨著太史慈的硬弓在一片鬼哭狼嚎聲中一次次的被拉開,公孫膺看著掉了下巴的眾人心滿意足地踱回屋內。

待眾人重又回屋坐好,典韋先是嘖嘖出聲,接著就選擇性地忘了自己方才所言,一臉可惜地埋怨起公孫膺來。

“小膺兒!不是我說你,如此力士怎可說殺便殺!他們若是放到軍伍中可皆是能以一當十的猛士啊!!”

公孫膺翻起了白眼,心說殺了又如何,那些丟了腰子的可是為自己在“惡”字下增了近三十人力,不過這事卻是沒法拿到明面上來說。

太史慈難掩心中激動,一拍大腿。

“小弟!這些人若是成軍,那天下何處去不得?只是……”

他虎目露出思索之色。

“只是小弟你怎會知曉這群人的能耐?這冷眼看去他們和混在各路山寨中的普通賊人也無甚分別啊?”

公孫膺小臉淡然,他早就想好了說辭。

“張角那老鬼留下的帛書很是神奇,我得了那書後不知怎的就會相人了!”

眾人紛紛頷首,這般解釋看似荒謬實則卻是合理,道法這等玄奧之事誰又能說的清呢!

左髭丈八最是認同,他晃著大腦袋甕聲開口。

“對啊!仙師最是不凡了,當年他座下便有許多黃巾力士,那個個可都是能扛鼎舞旗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