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膺見他如此強硬也是一愣,連忙揮手止下了他身後已經殺紅了眼正躍躍欲試的百屠精騎們。

這先登死士還真是名不虛傳啊,他們眼睜睜看著公孫軍被自己覆滅,要問這心內怕不怕?肯定是怕啊!可戰不戰?他們依舊選擇戰!就憑這股子“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的勁兒,他們不是強軍誰還敢稱得上是強軍?

他望在眼裡,心內更是滿意。

“嘿嘿!麴將軍想來是誤會了我,不妨借一步說話如何?”

公孫膺小臉上笑意燦爛,他扔掉了手中的巨大石柱,向著麴義招起手來。

麴義狐疑,這小胖子年紀雖小,可處處透著古怪,他甩了甩頭後,還是邁步走了過來。

公孫膺見此心中又是一讚,這麴義膽氣很足啊!他自然也不會託大,邁著小短腿也迎了過去。

二人剛剛站定,公孫膺便脆聲開口。

“我年紀雖小,可也久聞麴將軍的大名了!方才所言雖是唐突了些,可那也是我的一番好意,存的便是想保全下你……”

他又探頭看向了麴義後方那群橫盾持弩,嚴陣以待的先登軍士們。

“……以及他們!你辛苦建立起來的先登營的心思!”

麴義面色變幻,剛欲開口。

公孫膺嘿嘿笑著打斷了他。

“將軍!先別急著說話,讓我來猜猜你現在的處境如何?當日你與韓馥反目,那袁紹究竟是揣著什麼心思助你,相信不用我說你也明瞭,可如今韓馥棄州而去!你在袁紹那裡便沒了利用價值,以他的性情會以真心待你?嘿嘿,反正我是完全不信的!最近你的境況怕是不好過吧!”

麴義一愣,這小胖子怎會知曉這麼多的事,他心下雖然已經認同公孫膺所說,可面上卻依然裝出一副憤怒之色來。

“三公子切莫胡言!袁公以誠待我,我自然要還之以忠!”

公孫膺吐了吐舌頭,小臉假裝驚愕。

“麴將軍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事實如何你應是最為清楚!你本為客軍,這冀州大戰一觸即發,以那袁紹的秉性,若不把你和你的先登營送去死地,我都敢把頭賠給你!”

事實上公孫膺剛才所說還真不是什麼恫嚇之言,歷史上袁紹在界橋之戰中的佈置完全印證了這一點,在這場戰役中,面對公孫瓚海嘯般的騎軍衝擊, 他刻意把麴義和八百先登死士遠遠地排在陣前,存的極有可能便是這種惡毒的心思,不過大戰的結果卻是讓人大跌眼鏡,先登營竟是在以命搏命中奇蹟般的逆風翻盤了,當然最終麴義還是在不久後被袁紹隨意找了個由頭處死,他終究沒有逃掉頸上的一刀,這支傳奇強軍也自然隨之消散在了歷史長河中。

可惜!可嘆!

麴義面色難看,這正是他最近心中憂慮之事,袁紹此人,實非明主!

這人初見之時看似豪爽大氣,可一接觸下來方才發覺他竟是毫無容人之量,行事作風皆是以利益為先,莫說自己這個半路投靠之人,便是他的親信拂了他的意,那也是難有善終,眼前這胖小子做的假設在未來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這……”他搖頭輕嘆起來,心內不由一陣糾結,他先叛韓馥,若是再叛了袁紹,這說出去實在是難聽了些。

公孫膺掃了麴義幾眼,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忙是趁熱打鐵地開口。

“我可不是慫恿你就此叛了那袁紹,人家可還是個小孩子,會有什麼壞心思呢!”

他轉著烏亮的眼珠,嘿嘿笑了起來。

“我一個孩子自然是人微言輕,奈何我卻是有個寵我的好爹,藉著當下的情勢,你不妨索性就推說是我仗著父親的虎威,任性妄為之下硬扣下了你的人馬,這樣既可讓你暫時脫離袁紹的控制,躲開他的百般算計,又不會擔上叛主的惡名,如此你又何樂而不為呢?麴將軍你若是信我,現在便可遣人把這訊息傳回去,料那袁紹在這個節骨眼上也不會隨意治你的罪!”

麴義聞言,眼前不由一亮。他是個心思活絡之人,自然能理解公孫膺話中的意思,如今冀州形勢危急,那袁紹現在已經被公孫瓚搞得焦頭爛額,若是再憑白招惹來遼東的公孫度,這實非智者所為!事實上袁紹其人不但不蠢,他能成為一路強勢諸侯除了祖上顯貴外,他本人的頭腦也絕對不差。

還別說,若是真按這小胖子的主意行事,倒也不失是一個避禍的好方法,只是如此行事,對這胖小子的名聲怕是要影響不小。

“這……”,他有些遲疑地看向公孫膺。

“可三公子如此幫我卻又是為了什麼呢?”

公孫膺繼續笑得燦爛,剛要對麴義開口,可不知又望見了什麼,他突然跑回了本陣,抱起方才扔在地上的石柱,衝著另一個方向高喊起來。

“那個……對!就你!那個大鬍子!小爺我讓你走了嗎?你特麼好大的膽子!”

原來就在剛剛,不遠處的黑山帥左髭丈八被公孫膺等人的瘋狂殺戮嚇破了膽,一陣吆喝之下正準備帶著手下偷偷開溜。

不跑是真不行啊!那強如公孫瓚軍都被眼前這小惡鬼三下五除二地殺了個乾淨,他左髭丈八哪裡會不知道自己的斤兩,他這手下軍卒的數目雖多,可戰力卻是堪憂。

“小公子!那個……嘿嘿,都是誤會!我們也就是來看個熱鬧!想來你這樣的貴人應是不會難為我這般的小人物的!那豈不是憑白髒了你的手嗎!”

左髭丈八揚著自己一捧亂糟糟的大鬍子略顯尷尬的大喊。

他雖是渠帥,可在黑山軍中也不過是墊底的存在,舉事之初只是仗著自己力大加之圓滑的性格才混到了如今一步,所謂骨氣在他這裡簡直是一絲都無。

公孫膺眯眼望著這個身形魁梧的傢伙,這人倒是真的有趣,明明是個渾厚武運加身之人,可偏偏卻連武道之意都沒有凝聚出來。

他微微撇嘴,接著就猛然把那石柱狠狠擲向左髭丈八的軍陣之前。

“轟!”

巨大的石柱帶著呼呼風聲跨過了百丈的距離,轟然間斜插在那群正亂哄哄向後撤去的黑山軍面前,頓時引來了一片驚呼聲。

公孫膺冷笑。

“放屁!大鬍子!你耀武揚威地跑過來不就是想殺我的嗎?怎麼?現在看事不可為就要說兩句好話拍拍屁股走人?這天下哪裡有這樣的好事?你現在就給我滾過來賠罪!”

左髭丈八搖著自己的大腦袋,尷尬陪笑,

“那個……我不太敢過去呀!小公子你這殺性屬實有些嚇人,這要是冒然過去被你摘了吃飯的傢伙,那我豈不是太冤了!”

公孫膺被這傢伙的無恥搞得有些無語,失去耐心的他冷哼一聲,面色陰冷地向後輕輕揮手。

百屠精騎們自然心領神會,這群軍士們在默默抽刀在手後,便開始緩緩策馬前出,蹄聲陣陣直向黑山軍的方向壓了過去。

這幫傢伙雖然是隻有幾十人的隊伍,可那股子殺氣卻真的是恐怖異常,再配合著剛才瘋狂殺人後掛滿全身的殘骨碎肉,更具視覺壓迫感。

黑山軍人數雖多,可軍卒們被百屠的氣勢所迫竟是被嚇得陣型一亂,繼而紛紛鼓譟起來。

“渠帥!那小公子不過是讓你去賠個罪,你去便是了!何苦刀兵相見啊!”“渠帥!你過去啊!”“渠帥!你快點吧!老子不想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