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我任性這一回,就這一回。”

什麼?

田書佳還沒來得搞清楚狀況,緊接著頭暈目眩,等緩過來時,她身處一處大堂之上。

外面鑼鼓喧天鞭炮轟鳴,大堂內里人來人往,婢女小廝不停往返送上新鮮酒水。

而她身旁站著曲星河,此刻他滿面紅光,一手拉她,一手回敬賓客。

田書佳眉頭一皺,很快反應過來。

從上校場那一刻就開始不對勁起來。

操練士兵為什麼會帶一群不懂兵法的商戶去看。

校場旁到院子裡這一步,她根本沒有任何記憶,只是由著曲星河拉她,就突然出現在院中。

還有那一天晚上,她究竟怎麼過來的,記憶也全無,又或者有可能根本沒有‘晚上’這一段時間。

好好的生辰宴變成一場婚禮,在場的人無一察覺不對。

這就像是一場無厘頭的夢境,荒謬又合理。

但夢中的每一個人都無比鮮活,這又是怎麼做到的?

田書佳不由得抬頭看向身旁的曲星河:“你究竟要做什麼?”

曲星河捏緊手中酒杯不作答,繼續笑容滿面回應賓客。

田書佳甩開曲星河的手:“我看你真是瘋了。”

“我沒瘋。”曲星河仰頭飲盡盞中烈酒:“我只想要你。”

“我聽你的救人救世,為什麼那個世界卻不肯放過你。”曲星河故作輕鬆:“既然那個世界不肯放過你,那我就造個新的世界。”

創造新世界。

短短几個字,給予田書佳莫大震撼。

“在這個新的世界裡,一切都是美好的。”曲星河一下一下指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痛苦而沉淪:“他、她、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得到自已所願,這難道不好嗎……”

田書佳連連搖頭:“那你還記得自已是誰嗎?”

“我是姐姐的阿竹。”

這裡的每一寸土地如何造出來,需要付出多大代價,田書佳想都不敢想。

腦子裡忽然一陣電流音。

【滋——滋啦——滋——】

緊接著是系統的呼喚。

【宿主,系統察覺您的座標有異常,請問您現在那邊的情況?】

【我還好,就是他不太對勁。】

【他?】

【賀竹,他弄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他、他……簡直不可理喻。】

“再不可理喻,我也做了。”曲星河回眸,看向田書佳身後,仿若在和誰對話:“我還可以更不可理喻。”

“但……這不是姐姐的心願,也不是我的心願。我一直知道的,一直知道的。就當做讓讓我吧。”

曲星河似乎醉了,手裡酒盞脫落,咕嚕咕嚕滾向人群中最後消失不見。

“很多人在等著我,他們都在等著我。”

曲星河神色淡然,“我知道自已不能夠沉淪在這,但我控制不住地想你。每一個日日夜夜,我都在想,你為什麼不出現在我的夢中。”

“即使只是在夢中見一見也好。”曲星河紅了眼:“我知道姐姐才不會這麼狠心,我每天都在想啊想啊,我的好姐姐是不是也回家了。”

“她回家了嗎,她會開心嗎,還是會難過,還是會忘了我……忘了我?”曲星河連連搖頭:“你發誓,絕不能忘了…忘了曲星河。”

“世界這麼多人,為什麼偏偏容不下你呢?”

新世界,舊世界。

未來的田書佳被世界意識所不容,或許是死亡,或許是離去,這才是真相。

真相浮出水面的這一刻,周遭一切猶如地震般,兩人中間的地面開裂。

裂出的口子越發大,不停吞噬地面上的一切。

【系統,幫我。】

田書佳後撤幾步,朝著裂縫一躍。系統秉承原則,強制性在半空中託舉她,為她博得一線生機。

【瘋了!都是瘋子,你們自已慢慢玩去吧!我要回家了!】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曲星河將她擁入懷中,無奈嘆息:“只可惜,這個夢快醒了。姐姐很聰明,我騙不了你,我也騙不了我自已。”

他明明都知道的,但就是放不下。於是,固執的用最不值錢的東西,換了這一場浩蕩的夢。

將每一個人都拉入夢中,去完成他內心深處最齷齪的念頭。

“聽著,想要入我的眼,你現在這副樣子根本不配。困在兒女情長的將軍,又怎麼統帥將士?”

曲星河:“我讓您失望了嗎?”

田書佳迴避道:“人不能一直沉溺在過去。”

她不愛他,顯而易見的答案。曲星河苦笑:“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心狠。”

“你不是她。”曲星河鬆開她,“你還不是她,我們都該有各自歸處。”

“乖崽。”田書佳沉默。

轟——

天邊黑壓壓一片,電閃雷鳴間,世間萬物開始崩壞倒塌。

曲星河跪坐在地面,任由雨水不停沖刷,將泥土打在他身上,他依舊一身紅袍,卻不似往日乖張。

“我知道了。”曲星河垂下頭,衣袍在狂風中翻飛獵獵作響,“我求你一件事。”

田書佳:“你說。”

“不要救我。”曲星河答,“回去後把我放棄,答應我。”

救則死,不救則活。只要放棄曲星河,田書佳就有一線生機,出題者簡直惡劣至極。

狗屁的世界意識。

“小鬼果然狡猾。”田書佳想也不想就拒絕:“我呢,做事喜歡從一而終,讓我放棄,想也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