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思念一整天都躲在院子裡不肯出門。
無論紀端夫婦如何規勸她都不肯出來見人。
孫婆子被髮賣了。
她院中的丫頭小廝也被換了一批。
原先那些囂張跋扈狗仗人勢之輩通通都被趕出了府。
如今府內算是一片清明。
紀夫人身體大好,也逐漸恢復對紀府的管理。
紀思念沒有了得力的心腹,若想與皇后派來的人對接便是難上加難。
“該死的紀安寧,我不會讓你有好下場的。
等我做了皇后,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阿秋!”
紀安寧打了個噴嚏。
她似乎聽到了紀思念的咒罵,抿著嘴微微笑了。
“看來你昨夜鬧那麼一出算是很有成果。
如今她身邊插進了我們的人。
別說下毒害人了。
就算她每天放幾個屁我們都會知道。”
兩人咯咯的笑了好一會。
紀安寧悵然望著窗外的雨幕開始發呆。
【若想達成心中所想之事,單靠我和宋音塵是萬萬不夠的。
我們還少一個二哥這樣的巡防營統領做接應,
若是二哥能理解我們所謀之事就好了。】
可是紀明和宋音塵從小就是好友。
他能接受宋音塵將他護衛的大祈江山推翻麼?
他能不顧紀家三代忠良的名聲,做個世人眼中的亂臣賊子麼?
紀安寧印象中紀明絕不是個迂腐愚忠之人。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心懷天下,
所以他更懂得天下乃事萬千百姓的天下,
而非一姓,一人的天下。
【若想讓二哥對這個昏聵的世道徹底死心,
就要讓他看到他所效忠的皇權是多麼不值得。】
差不多時候到了。
紀安寧收拾收拾去了紀明院中,
將南省以及中部地區已經以及即將爆發的災情以一種不經意的方式陳述了出來。
“我很羨慕小妹足下生風,能夠有機會見識廣闊天地。”
“可我很羨慕二哥從小能夠留在爹孃身邊,
打架的時候有爹爹撐腰,
生病的時候有孃親擁抱。”
紀明依稀還記得康明十五年那個雨夜。
一家人肝腸寸斷的將紀安寧送走。
那一夜的雨也似今天這般大。
那麼小的一個她,像是被扔進了無邊的大海里,
任由黑夜將她吞噬掉,一走就是十五年。
“來,到二哥身邊來。
以後有二哥在,二哥會護好這個家,永元都不讓妹妹再離開。”
紀明將紀安寧摟在懷裡,拍著她的肩膀,給她依靠。
“二哥不怪我昨日魯莽差點傷了堂姐?”
“不怪!”
紀明笑道,
“別看我平時裝得斯文有禮,
其實我也是睚眥必報。”
“二哥不問我為何這般心狠手辣,
差點至堂姐於死地麼?”
“想問,但我很想你這般主動找我來說。”
紀安寧將紀思念勾結天狼人給紀夫人下藥的事悉數說給了紀明。
紀明氣得怒拍碎了桌子,來來回回在院子裡轉了好幾圈。
“我不想讓爹孃寒了心,所以不曾將下毒之事告訴他們。
但是二哥,不管你怎麼說,
我不會讓紀思念活著的,
現在不殺她因為她還有用。”
紀安寧沒有將她心中的盤算全都說給紀明。
有些事自己來領悟,比他人灌輸的要更透徹。
“若那供毒的天狼人真是皇后派來的。
那說明太子早已暗中和天狼勾結。
他想借助天狼人的兵力對抗二皇子,
勢必要做出些喪權辱國的勾當。
我紀家軍鎮守匡北震懾天狼幾十載。
當權者若是與敵人沆瀣一氣,
那對於我等護國將士來說何等悲哀。
所以我找了宋音塵幫忙,我要知道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紀明陡然間眼神變得犀利。
紀家人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護短。
“若真是皇后所為,那我看她這個皇后也沒必要再當下去了。
需要我怎麼配合小妹儘管說。
但我有一點要說。
別看我與牧然平時打打鬧鬧沒心沒肺。
我最瞭解他。
我瞭解他的家仇國恨。
我瞭解他的臥薪嚐膽。
我瞭解他的淺藏蟄伏。
他這個人城府極深,足智多謀,既殘忍,也慈悲。
他絕對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無所事事,吃喝打渾。
我知道他在下一盤大棋,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你我都是他佈局的一部分,
只是我不知道我們會以一種什麼顏色的棋子見面。
我的底線是我紀家軍二十萬條性命。
他若敢傷我紀家人,我定與他魚死網破。”
和紀明說了這麼多,紀安寧開心多了。
感覺心底的大石落地了一半,
有了二哥的幫助事情就好辦多了。
紀明不能出面,只能安排紀朗。
他們求著紀夫人要出去玩。
紀明在一旁敲邊風。
紀夫人被磨得沒辦法下著暴雨,也任由他們胡鬧。
“照顧好妹妹,回來別太晚啦!”
“知道啦母親!”
兄妹倆異口同聲。
紀夫人看著孩子們怎麼看怎麼高興。
自行紀安寧回來她就沒有一日不開心過。
紀安寧和霍平兒換了一身男兒的裝扮。
白麵粉脆,清秀溫潤,像極了書裡走出來的世家公子哥,翩翩風度不輸男兒。
“說吧,小妹想去哪裡玩?”
紀朗本就愛玩的年紀。
一直憤憤自己家中最小,
如今多了個妹妹,便極為喜好充大人,
很有為人兄長的風範。
“忘塵閣!”
紀安寧一字一句說得很是清楚。
紀朗“啊?”的一聲嚇得馬都跟著一驚。
“青樓啊!
萬萬使不得。
我堂堂紀國公三公子,怎麼能去那種淫亂骯髒的地方。
那裡都是什麼人啊,
聽說那裡的女人都髒死了,
這要是被爹孃知道了非打斷我的狗腿不可。”
紀安寧拍了拍紀朗的肩膀。
“自古紅顏多薄命,哪個生下來就是受人踐踏糟踐的?
可是三哥,那些女子一沒偷,二沒搶,
他們憑本事賺錢,甚至還能養育一家老小。
不比那些遊手好閒,坑蒙拐騙之輩來得更光明磊落麼?
身份本無貴賤。
若說賤,也是那些糟蹋女子的男人賤。”
紀朗紅著臉低下了頭。
“真是慚愧,三哥格局小了。
看事情竟然還沒有小妹豁達,對女子更不應該有偏見。
既然小妹想去看看,那走吧。”
紀朗忽然聲音提高了幾度,
“其實……其實我一直也很想去看看裡面什麼樣,
這樣明日去工部執勤的時候,
我也可以和侍郎家傻大兒好好炫耀炫耀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
紀安寧和霍平兒雙雙扶著額頭,滿臉的汗線!
【男人有時比女人還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