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日常，無非就是那幾件事反反覆覆。
每天上下課，做作業，刷題，偶爾放個假。
那件事過後，不知怎麼，陳一總覺得林書變了。
又或許是自己變了。
有時候打完球回教室時看到林書和同桌聊天，看著她笑嘻嘻的樣子，竟然會覺得她有點可愛。
……
這幾天天氣突然急劇降溫，一個不注意，就會感冒。
果然，林書也難逃一劫。
不知怎麼，自從今天早上開始，總覺得身體不舒服。
一上午上課頭都有些昏昏的，鼻子也有點不通，喝了很多熱水還是有些鼻塞。
中午，林書本想著寫完數學作業再去吃飯的，恰巧看到桌上的一摞語文作業本。
這才想起還有個人語文作業沒有交，她回過頭向後看了一眼，陳一趴在桌子上睡覺。
林書又如往常一樣地過去喊他寫作業。
這個時間，大家大多都去吃午飯了，教學樓處很安靜，教室裡也只有他們這兩個不吃飯的。
她走到陳一座位前，有些無精打采的，“今天放學之前，記得把作業交過來。”
說完，林書也沒有準備多停留，轉身就要回去。
她數學作業還沒寫完，今天數學課也沒聽懂，時間本來就很急。
得趕緊回去補作業。
陳一突然喊住她，“等一下，我不知道作業是哪。”
“你過來跟我講一下。”
林書聞聲回過頭，站在那裡，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自己就不能聽一下作業嗎？
她本不想過去的，可幾秒後，還是嘆了口氣，又轉身氣沖沖地走到他座位旁邊，“語文課本拿出來。”
陳一坐在座位上抬頭看著好像有點生氣的她，大氣不敢喘一下。
然後從桌上一摞書中找出那本跟新的一樣的語文書，遞給她。
她一邊翻書，嘴裡還不忘吐槽著，“我真服了你了，作業是哪都不知道，你一天天來幹嘛的呀？”
本來是生氣的語氣，說出來大多都會讓人覺得不耐煩，可她這會兒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困了，說話有氣無力的。
這些話從林書嘴裡說出來，還帶著點鼻音，就跟那撒嬌似的。
陳一就在旁邊看著她，一句話不說，安靜得很。
這完全不符合他平時的風格，他平時可是個話嘮。
找到之後，林書把課本攤開放在他課桌上，用手指著上面，語氣有些悶悶的，“就這個，這篇文言文翻譯前兩段。”
她剛想要把手收回來，但因為陳一的書過於嶄新，她一收手書就會自動合上。
無奈之下，林書只能一直用自己的手壓著那本攤開的書。
她半彎著腰站在他身旁，視線始終都在課桌的書本上。
陳一就這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林書，看著她嘴巴一直不停的說。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小姑娘嘴這麼能叭叭呢？
不就是讓她幫忙找一下語文作業，從走過來那張嘴就沒停過。
陳一不知不覺中就覺得，她這股氣沖沖地勁兒也挺可愛，就更想要逗逗她了。
這樣看著她，不知何時陳一嘴角已經不自覺地上揚。
林書說完了之後，過了一會兒見對方一點反應沒有，馬上真的徹底要怒了。
她猛地轉頭，把本來低頭看著課本的視線上移，一下就看到面前的陳一。
這才發現陳一根本就沒有在看課本，她這一轉頭直接和他對視上了。
他抬頭看著站在旁邊的林書，眼神裡竟有著些說不出的寵溺，嘴角微微上揚，隨意地笑著。
哪怕是林書和他對視的那一刻，他也沒有收回視線，還是直直地看著她。
一點心虛的意思都沒有。
林書被他這副樣子徹底惹怒了，自己好心好意跟他講作業，結果他竟然是這種態度。
陳一他非但沒有認真聽自己給他講作業，而且現在竟然還在笑。
他！在！笑！
這什麼態度啊？！
合著自己這些天對他的作業照顧他一點沒放在心上，得虧自己前幾天還誇他好。
好個屁！
林書直接秒收回自己那隻壓著書的手，書一下子就合起來，然後倒在課桌上。
她握緊拳頭，胳膊自然搭在腿邊，小脾氣發的非常明顯。
“陳一！你在幹嘛？！”
林書直接惱了，對著他就是一輸出。
但因為感冒，她眼裡會不間斷地湧出一些眼淚，這會兒眼睛裡泛著水光，眼尾也有些泛紅。
聲音本來是帶著怒氣的，但音量不大，這會兒又帶著點鼻音，進了陳一的耳朵根本就跟撒嬌沒什麼兩樣。
他還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看著面前撇著嘴的女孩，又笑了兩聲，明知故問地說，“我怎麼了啊？”
林書忍著怒氣，儘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緩和一些，“陳一”。
她嘆了口氣，又繼續，“我在跟你講作業，你能不能認真一點。”
“不是，我……”
陳一剛想說自己就走神了那一會兒。
可他話還沒說出口，一轉眼就看到林書眼裡泛著光的眼淚，他一下就慌了。
看著女孩眼周通紅，眼眶裡淚水要掉不掉的，嘴巴又緊緊抿著，這明顯是真生氣了。
陳一就開始回想自己的罪過，明明自己之前也這樣過啊，那會兒她還開玩笑地對他說“再這樣以後不跟你講了？！”，怎麼今天突然就這麼脆弱地哭了。
他急得在座位上忐忑不安，然後從座位上站起來。
隨著他這個動作，加上林書剛剛站的也有些近，這會兒就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她微微低著頭，眼淚隨著這一動作慣性地就流了下來，順著臉頰流到下巴，最後滴到胸前的衣服上。
校服上立馬就暈染出一小塊深色。
陳一這下真的慌了，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不、不是，我錯了，我錯了好不好。”
他手足無措，雙手虛捧在林書臉龐，卻又沒真的捧上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別哭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