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這話一出,一旁的婦人嚇了一跳,匆匆上前就要去拖拽她,“我沒有,你個丫頭片子,竟胡說,趕緊跟我回家。”

秦若瑤一把推開她的手,將珠兒護在懷裡,“慢著,珠兒親眼所見,且人已經死了,胃裡的藥也檢查了出來,你現在想走,怕是沒這麼容易了!”

“趙捕頭,你也聽見了,這孩子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是不是真的,只要您派人去這人的住處走一遭,我相信會有意外收穫。”

事情到了這裡,馮老六已經知道計劃失敗,見所有人目光都在婦人身上,他頭一縮,扭頭鑽進人群裡,想趁機偷跑,被從外頭回來的春歌一腳踢到了眾人面前。

“哎呦.......”

顧不得摔破的頭皮,馮老六還想起身,又被春歌一腳踩在了臉上。

“還想走?今日不給我交代清楚,你就等著流放荒北吧!聽說那邊遭了蝗災,流民樹皮都吃光了。像你這一身肥肉,怕是夠人煮來吃上幾餐。”

“我說......我說,是......是有人.......花......花了......三百兩銀,讓我們出手.......出手教訓秦娘子的!”

馮老六被她踩著臉,艱難的說完。

秦若瑤皺眉,最近她極少出門,什麼人能想出這種損招來陷害她?

“主子,剛才外頭有人鬼鬼祟祟的偷窺,我跟出去時,那人已經離開。”

“可是知道人去了哪裡?”

“奴婢遠遠跟著,像是去了福運酒樓的後門。”

秦若瑤心頭一頓,福運酒樓同在南街,兩家生意上雖有些重疊,但他們主做本幫菜,而一品樓主營藥膳,菜色上更多的也是江南菜系。

彼此的顧客群體並不相同,他們又為何要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招式陷害她呢?

王太夫人離得近,知曉她對京都商家的人際關係還不算了解,出聲提醒道:“這福運酒樓的前身,是雲來飯莊,做的是吃住一體的生意。”

“後來被太師府的一個旁親給弄到了手,這才更名為福運酒樓。”

秦若瑤心底有了計較,笑著朝老夫人福身一禮,“謝太夫人提點。”

幾人說話間,趙斌的人已經抬起地上男人的屍首,也將馮老六和婦人一同堵了嘴,用繩子串著,準備帶回衙門。

“秦娘子,此事我們已經大致清楚,這就帶人回衙門。只後面大人升堂,有些事還需要你們店裡派人去說個詳細,你看是否要親自前去?”

錢東忙上前接話道:“不用,此事還是我去吧!今日畢竟是開業,東家需得要在此坐鎮。”

秦若瑤點頭,回看一眼坐在一角茫然的兄妹二人,“錢掌櫃,你帶著兄妹二人走一趟衙門,待事後,幫他們買上一口棺材,將人厚葬了。”

“是。”

“行了,這裡的事兒告一段落,你繼續忙你的開業,我要回山裡去忙了。”

華承軒不耐煩待在這裡,大手一揮就想走人。

“哎,華神醫,您可不能走啊!我家那不爭氣的小子,成親了十年都沒生個一男半女。懇請您一定要幫他醫治,多少銀錢我都願出啊!”

“華神醫,我出萬金,請您務必幫著做一副養生藥劑,求您了!”

一行人堵住去路,秦若瑤見他皺起了眉,知曉他最是不耐煩這些求醫的人,忙出聲道:“各位貴客,今日是我們一品樓開業的日子,華神醫是客人,不看診。”

“不過這裡的藥膳方子,都有請華神醫指點過,若是大家有興趣,不妨告訴我們店中的侍者。他們都經過了專業的培訓,可以根據您所說的問題,給您推薦適合的藥膳。”

秦若瑤這話一出,大傢伙的異常興奮。

本就是衝著華承軒的名頭來的,原本還保持著懷疑的態度,加上中毒死人事件,讓眾人有所顧忌。

現在他本人親自到場,加上秦娘子說他看過所有藥膳的方子後,他雖沒有開口,但卻是親自點了頭的。

再加上有王太夫人做保,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呦,這個好,來人,我要單獨給家人都訂上一個月的份兒!”

“還有我,我家老孃最是喜愛喝湯,我也要訂上一個月。這有華神醫指點的藥膳,再貴都值得!”

大堂被手腳機靈的夥計們收拾了乾淨,趁著氣氛好,秦若瑤又給每桌再加送了一道點心,頓時讓人忘了方才的插曲。

每桌該吃吃,該喝喝,場面好不熱鬧。

秦若瑤扶起王太夫人,“太夫人,是我沒有處理好,驚擾了您用膳。我扶您上樓,咱們繼續吃著,回頭我請華神醫再給您仔細把把脈。”

“哈哈,好好好,有你這藥膳養著,又有華神醫給我老婆子看病,想來閻王爺也得給幾分薄面兒!”

王太夫人舒心的拍拍她的手,笑得滿臉紅光。

華承軒跟在後邊,眼神對上樓上的一道不善目光,脖子下意識的縮了縮,心底多少有些心虛。

三樓雅間,華承軒腳步遲疑的在門外蹉跎。

許是受夠了他的磨蹭,在他準備轉身逃走時,門被人從內開啟,一隻手伸出,抓住他的後領將他扯了進去。

“臨死之前,想好怎麼說了嗎?”

清冷的聲音從窗邊傳來。

華承軒敢怒不敢言的看他一眼,硬著頭皮站直了身子,抖了抖被墨雲扯歪了的衣袖。

“我說你這人也真奇怪,明明就在這裡,有你這當朝首輔大人坐鎮,任憑那個不開眼的也不敢亂來啊!”

顧景珩將手中茶盞蘊含內力拋向他,直將他逼得倒退數步才堪堪接住。

“你懂什麼?她若想從商,這種事情就避免不了。若是這點事都處理不好,那她就還是得迴歸後宅,永遠不會有長進。”

他若這次幫她,以後呢?

她既然想找回自已的自信,那從跨出心門的第一步,不是成功,而是必須要邁出步子,走出自已的舒適圈。

今日之事,她雖解決了,但他相信,若她還是幼時的性子,完全可以處理得更好。

這些年的後宅生活,早將她的靈性磨滅。

如今她有了勇氣,差的不過是那種堅韌不拔的心性,和往日那種肆意灑脫的靈性。

只有她能真正找回往日的自信,才能有勇氣站在他身邊,去共同面對未來的一道道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