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母子密謀

“來人，打水來！”

屋子裡，張青峰喊了一聲，身後半天沒有反應，這下想起他剛才將人都趕了下去，剩下的人已經跟著龐飛燕走了。

腳步一頓，他面色陰沉。

這些日子已經讓他越發明白，做任何事都必須要有自已的人。否則就會像現在，一旦有求於人，才知道自已有多無力。

朝堂如是，家亦如是！

雙手握緊了拳頭，他沉默片刻後，眼底多出些思緒。

緩緩鬆開雙手，他親自去廚房打了盆水來給秦氏擦臉。

大夫來的時候，秦氏剛醒不久，整個人病歪歪的斜靠在床頭。

來的是街角處安善藥堂的胡大夫，他年近六十，最是善長者之病。

他將手搭在秦氏的脈搏上半息，後又是檢視她舌頭，又是眼皮。一通忙活下來，他的臉色並不好看。

見他收了脈枕，張青峰上前問道：“胡大夫，我母親身體如何？”

整理好藥箱，他猶豫片刻，問道：“近來老夫人可是時常動怒？失眠焦躁？”

張青峰愣住，這些他確實不知。之前因著公務繁忙，就將家裡的事都交給了飛燕打理。

他回來的晚，每每問起母親，飛燕都說挺好的，他也就沒有多心。

見他似是不知，胡大夫沉聲道;“許是老夫人體恤大人公務繁忙，將病情瞞下了。”

“她這失眠之症似是沉痾，之前被改善的不錯，這才沒有復發。近來許是天氣燥熱，脾胃失和導致心緒不佳。常此以往，恐是風邪之症。”

張青峰大驚失色，“怎會是風邪之症？”

風邪之症又名中風，年長者最易誘發。病者或不得行走，或手腳抖動，嘴歪眼斜，並非長壽之象。

大魏朝孝道極重，若是為官者有親喪，是要辭官守喪三年的。

三年期至，是得要官家下詔，才可回朝復官。三年那麼長，到時候誰還會記得他？

胡大夫每日裡出入富貴人家，自是知曉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的道理。見他只在擔憂，他好心提醒，“大人心疼老夫人，是老太太之福。好在現在發現的早，多吃上幾副藥總有好處。”

看了他一眼，胡大夫接著道：“這病倒最受不得氣，還請大人注意，老夫人切不可再動這般大氣了。”

張青峰聽懂了，彎腰朝他拱了拱手，“多謝胡大夫，我這就讓人跟您回去取藥。”

他招手，從不遠處走來一名小廝扮相的下人，讓他跟著去取藥。

送走了胡大夫，張青峰迴到床邊，秦氏陰沉著臉，死死看向窗外。

胡大夫的話，她聽得清楚，自已早年就有失眠之症。這些年有秦若瑤悉心照料著，從未復發過。

她原以為是病好了，誰想到不過沒再復發而已。

“峰兒，我要你去把秦若瑤找回來。”

張青峰張了張嘴，嘆息一聲，“娘，瑤兒已經走了，我會再買上幾個下人伺候您。”

秦氏衝著吼道：“沒用的，我這失眠之症，當初多少人看過了？也就秦若瑤有辦法讓我睡好。我不要別人，只要她來伺候我！”

她好不容易養大了兒子，現在才剛開始享福，怎麼肯後半生只能躺在床上度過？

“娘，您冷靜些，我已經讓人去找她了。”張青峰抓住她揮動的手，雙眼通紅。

他對秦若瑤不是無情，只是他習慣了有她在身邊，習慣了她任何事都聽從他的安排。

他以為他娶了龐飛燕，將來等他站穩腳跟，再將所有的寵愛都給她，就能彌補她的委屈。

直到簽下被休書的那一刻，他都只以為等事情過去，他再好好的哄哄她，定能讓她回頭。

這些日子，沒有了她在身旁，他開始不適應現在的生活。

穿不合腳的鞋，他會想起若瑤夜裡坐在油燈旁，一針一線的為他納鞋底。

用膳時，他也會想起她為他在廚房熬煮的模樣。

曾經，她的眼裡，心裡都只有他。

他找了這麼久，還是沒有她的訊息。

他不相信會永遠失去她。

瑤兒只能只他的，待找到她後，他不會再許她離開。

見兒子已經在找人，秦氏反而提醒他道：“我告訴你，將秦若瑤接回來，就讓她還住我屋裡頭伺候我，等你讓飛燕生下兒子，我再讓你納她為妾。”

張青峰皺眉，“娘，若瑤若是願意為妾，又豈會離去？”

見他神色有異，秦氏趕忙問道：“那你還想怎樣？”

“兒子欲立平妻！”

“平妻？那飛燕可會答應？你可別忘了，現在還要依靠龐太師的幫襯。若是惹惱了他，怕沒好果子吃。”

張青峰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神秘道：“娘，兒子已經找好了另條通天之路，您這些日子受些委屈，別再和飛燕鬧騰了。”

他早知娶龐飛燕，能帶來助力，也會受制於人。可他的野心和傲氣，又豈會讓自已一直處於如此境地？

龐太師同意選他做女婿，不過是宮裡有人盯上了他，想將龐飛燕弄到他的對家手裡。

而他一個無門無派的新科狀元，可不就是他手中的棋子？

若不是顧景珩在裡頭橫插一槓，怕他還沒機會這麼快就能接觸到貴人。

知子莫若母，秦氏見他這樣，眼中迸發出興奮的光，“峰兒，你是說，你找到了更好的靠山？”

她問得小心翼翼，尾音帶著興奮的光。

張青峰不欲多說，只吩咐道：“娘，您只需要記著，現在先暫時忍讓著些飛燕，等到兒子走上高位，您就是誥命在身的老太君。到時候再就若瑤接來伺候您，定能讓您長命百歲！”

“好好好，到時候就讓秦若瑤伺候我，再讓龐飛燕好好學學該怎麼伺候人！”

提到誥命夫人，秦氏整個人一改病容，整個人精神起來。

屋外，王嬤嬤聽著母子倆的話，嘴巴不自覺的撇了撇。

以她對少夫人的瞭解，她當初想安穩的過日子，就一門心思的照顧好家裡，伺候好老夫人，為的不過是能讓少爺安心考取功名罷了。

如今少夫人已經做到休夫這般決裂，老夫人和少爺都只當少夫人是鬧性子，等在外頭吃夠了苦，就會回來。

她都不知道這母子倆哪裡來的自信？

她們這些做奴才的，都將少夫人的好看在了眼底，若不是簽了契書，怕是都得跟著少夫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