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真相

溫有儀抬起淚水朦朧的臉龐，顫抖著聲音問：“怎麼可能？明明是我親手將芳蘭推入湖中，你定是在騙我……”

應卿心搖搖頭：“溫姨娘，那芳蘭跟在你身邊許久，你竟然不知道她水性極佳，怎會輕易在風平浪靜的荷花池中溺亡？”

溫有儀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眼中滿是迷茫：“我……我只聽她說過住在水邊，卻從不知她水性如何……”

應卿心嘆口氣道：“我也是偶然聽身邊的小丫鬟說起，那芳蘭水性極好，因此才心生疑慮。”

“本來這件事，我也並未放在心上，可就不久前，丫鬟芳杏提及，她姐姐芳蘭遷墳時由道士開棺，眾目睽睽之下，屍首頭顱上竟有重物敲擊所致的傷口，這難道不奇怪嗎？”

溫有儀面色慘白。

她清楚記得，那日芳蘭是直挺挺地墜入湖中，並未傷及頭部，且在湖中尚有掙扎，怎會有如此大的傷口？

應卿心低聲續道：“更奇的是，芳蘭屍骨手中緊握著一枚鳳形四方交結玉佩，姨娘可識得這玉佩的主人？”

溫有儀“騰”的站起，聲音堅定：“那是王芝桃的！我曾親眼見過她佩戴此玉！”

一切疑惑終於解開，溫有儀恍然大悟。

她終於明白，為何，王芝桃急於從晚煙院搬出。

為何，她比自已更怕荷花和鬼怪之說。

為何，芳蘭死後，她急於將芳杏從身邊趕走，並栽贓其弄丟玉佩。

皆因，她才是那個真正害死芳蘭的兇手！

溫有儀掩面痛哭。

原來自已從一開始就沒有殺人，原來反反覆覆折磨了她十年的罪惡感都是假的。

多年的罪惡感如同沉重的枷鎖，此刻終於卸下，她一瞬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脫，卻不知道該是喜還是悲。

應卿心靜靜地在一旁，任由溫有儀宣洩情緒。

又過了半晌，真相帶來的衝擊漸漸褪去，轉而是壓抑不住的憤怒如潮水湧上心頭。

溫有儀憤怒到頭皮發麻，王芝桃這個毒婦，竟利用她對孩子的愛，讓她揹負了十年的罪孽，為她所用，卻仍不肯放過她的孩子！

這筆賬，她定要討回！

等溫有儀回覆情緒，應卿心輕聲道：“姨娘剛剛說，曾幫助王姨娘做過諸多惡事……”

溫有儀經歷了這般大起大落，此時也不再想要繼續隱瞞，她點點頭，嘆道：“我知道，如大小姐這樣聰慧，那些事情再瞞下去也沒有必要了……”

她言語中包含著恨意和歉意：“其實，四姨娘當時難產，是王芝桃要求我換的藥……”

“而且……”溫有儀沉痛的閉上眼睛，隨後重重的跪在了應卿心面前！

“姨娘這是……”應卿心被這一跪驚住。

溫有儀接連往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哽咽道：“這些事情已經在我心上折磨了我太久太久……”

“大小姐可還記得夫人在七年前曾經流產過一次？其實也是王姨娘讓我送的摻雜了附子的雞湯。”

“那附子形狀肖似生薑，而且味道清淡，和雞湯一起根本無法分辨。”

“什麼！”應卿心恨極氣極，厲聲喝道，“你自已也是有孩子的人，母親又待你那樣好，你如何下得了手！”

溫有儀癱坐在地上，怔怔著看著自軒窗灑落進來的幾絲陽光，喃喃道：“王姨娘不願意讓別人的孩子奪了她的寵，我也不想離開自已的孩子……”

她哭的不成樣子：“我這些年，都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就算是在佛堂之中，也常常能看到、夢到夫人未出世的孩子、和腫脹發青的芳蘭一起回來找我……”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應卿心冷冷聽著溫有儀的訴說，心中滿是憤怒，又夾雜著一絲的同情。

因著一件不屬於自已的罪孽，卻一步一步的，背上了諸多真正屬於自已的罪孽，實在是可惡，又可悲！

溫有儀的淚水都要流乾：“大小姐，我為了我兒背上了罪孽，那業報卻反倒找到了我兒身上，眼見著他一天天的虛弱下去，我真恨不得自已去死，把那些報應都替他受下……”

“我日日唸佛誦經也不過是欺騙自已罷了，如今能和大小姐把這些事情說出來，心裡總算是好受許多……我自知道罪孽深重，萬死亦不多，也願意在臨死之前將那王芝桃一併拖上路。”

“如今大半的家業都由大小姐握著，我只求小姐能在我正法之後，幫我照顧著小少爺，那我就死不足惜了……”

應卿心沉默許久。

終於開口道：“思安是我弟弟，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溫有儀感激的磕頭道謝。

應卿心續道：“若是姨娘願意幫我將那王芝桃繩之以法，我也可在官府面前為你求一個輕一些的罪過，到時不管是流放還是入獄，只要活著，總有母子再見面的機會。”

“真的？”溫有儀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懇切道,“大小姐放心，只要小姐告訴我如何做，那我便萬死不辭！”

應卿心抬起眼眸，唇角勾出一絲冷笑：“姨娘莫急，此事還要三日，我們需得再等一個人來，才到了菜全宴賓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