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虞歸遼道:【陽城之內,誰人不知應府自從丫鬟投湖後便有鬼魅之談?風起於青萍之末,想必那丫鬟必有冤屈無處申訴,才生出這許多事端。】

【倘若你我二人能解此謎,為那丫鬟昭雪,不僅應大人會感激你的捉鬼之功,盧大人亦會對你刮目相看。】

【說不定,陽城百姓皆會傳頌你為捉鬼神捕,與白骨神探齊名,豈不是一舉成名天下知?】

虞歸遼難得的“說”這麼多話,手指比劃的都要飛起。

可卻字字都擊在了盧風的心坎上。

他和虞歸遼也算是一對難兄難弟。

明明都是家世顯赫,卻都有各自為人不齒的缺憾。

一個口不能言無法入仕,一個身為捕快卻見血就暈。

背後常被人以“大理寺雙傑”之名譏諷,其中的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虞歸遼適時補上一句:【那丫鬟已離世多年,如今不過是一副枯骨,盧兄不必再擔心暈血之事。】

盧風一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

“好,既然如此,那咱們兄弟倆就去走這一遭!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大理寺雙傑的本事!”

應卿心早與芳杏商議妥當,會安排大理寺的捕快助她查明姐姐遇害的真相。

芳杏多年來受噩夢困擾,聽聞此計,自是千恩萬謝。

然而,此事不宜張揚,只能暗中進行。

應卿心遂安排一道士前往芳杏姑母家,聲稱應家鬧鬼與芳杏噩夢的根源皆在於芳蘭所葬之地風水不佳,導致芳蘭冤魂不寧,時常作祟。

若不在七日之內遷墳,恐芳蘭將化為厲鬼,危害家人性命。

而首當其衝的,便是她生前最為親近的姑母。

芳杏姑母年事已高,深信鬼神之說,聽那道士言之鑿鑿,當即嚇得兩股顫顫,忙不迭的同意了遷墳的要求。

那道士便依應卿心所授,一字不差地向芳杏姑母陳述遷墳的諸多講究。

需選陽光普照之日,以驅散冤魂之陰氣;

須召集村中五名青年男子、五名中年男子、五名婦孺,且必須有屬龍屬蛇之人在場,屬雞屬狗之人則須迴避;

最為重要的是,須有兩名陽氣旺盛的捕快在棺旁守護,以血氣鐵氣鎮壓鬼魂,防止其作祟。

而這兩名捕快,自然便是虞歸遼與盧風二人無疑。

應卿心述說此計時,雲藤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

“小姐,你何時改行做道士了?!”

應卿心啞然失笑:“不過是信口胡說而已,能哄住人便好。”

三日之後,便是道士選定的吉日。

芳蘭因未出嫁,故不得葬入祖墳,只被孤零零地埋在了來溪村村北的一處荒地中,連塊墓碑都未立,只有一個孤零零的墳塋。

周圍芳草萋萋,頭頂烏鴉嘶啞地叫個不停,實在是瘮人得很。

那道士裝模作樣地做了一通法事,便高聲喝道:“起棺!”

芳杏姑母背過身去,口中唸唸有詞,渾身抖如篩糠。

不久,棺蓋便被卸下,一股腐臭之氣撲鼻而來。

眾人除了幾個膽大的男子和芳杏外,紛紛躲得老遠,只敢探頭探腦地望著棺內。

因時隔太久,芳蘭的屍身早已腐爛成了一副骨架,僅有幾片殘破的衣服碎片掛在上面。

盧風見狀,總算是鬆了口氣。若真是一副枯骨,那便沒什麼好怕的了,反而對他破案有益。

他父親盧義,可是被同僚譽為“白骨神探”的名捕之一。

驗身後枯骨,為死者鳴冤,一身驗骨的本事使得爐火純青,破了不少大案要案。

盧風自幼便跟在父親身邊,與骷髏骨架為伴,耳濡目染之下,也學得了些驗骨的本事。

只不過盧義對他信心不足,鮮少給他發揮的機會。

此刻,虞歸遼與盧風二人借鎮守冤魂之名,捂著鼻子湊近棺材仔細檢視。

二人對視一眼,頓時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芳蘭的頭骨之上,赫然存在一條一指長的裂縫,顯然是由重物猛烈擊打所致。

這樣的傷口足以致命,那麼,芳蘭的死因便非溺亡那麼簡單了!

二人心中均是一驚。

他們繼續仔細檢視著芳蘭的屍首,忽的,盧風瞧見那芳蘭指骨之中,竟好似緊緊地攥著什麼東西!

好奇心驅使下,盧風伸手欲取,卻被虞歸遼及時阻止。

虞歸遼招手喚來幾個好奇的村民,又將正在一旁抽泣不止的芳杏也叫了過來。

在眾人的注視下,虞歸遼小心翼翼地伸出佩劍,輕輕挑開了芳蘭緊緊閉合的指骨。

隨著指骨的緩緩張開,那隱藏於蒼白骨架中多年的秘密,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然而,當芳杏看到那物件的瞬間,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整個人彷彿失去了力氣,脫力倒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