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房子。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一所房子。提到這個詞,我們總會想到農村或是郊區私人建築的獨棟建築,又或是一座七層獨棟。總之它不會太高大,至少沒到一百九十層。它與其它“一所房子”相距較遠,之間會有美麗的花園相連。甚至當你要去往另一所房子時,你需要用到腳踏車或是其它交通工具。你不會感覺太擁擠,抬頭就是天空(我很想直接用“青空”來縮減文字,但它並不是一直都是晴天。),是萬里無雲,是層雲略過,是灰白一片,落下絲絲小雨;掃視四周就是植被。夏天也許還沒到,那些桂花樹只會給你一抹油膩的墨綠色。不過桃與李卻從不吝嗇,有沁人心脾的香,賞心悅目的花,是粉是白?給你帶來欣喜。

讓我們回到正題——一所房子。

一所房子能夠住下多少人?一家三口,還是祖孫三代?二三十個,或是更多?至少不可能有三萬八千人。它不會太小,你修建它,你買下它是為了住得舒適。如果可以,你可能希望它有三層,一樓用來停放汽車接待客人,二樓是家人間的私人生活區,三樓是臥室。當然,這有點太理想化了。我們把它縮小一點。三室一廳?這似乎也是很不錯的選擇,不算太大也算不上太小。讓我們把要求在縮小一點。兩室一廳?也還可以,有點小,但對於一家三口也是綽綽有餘。

一所房子。我對它所指的概念(用以人們居住的私人空間)感到模糊。一所房子到底是怎樣的呢?當它被嵌入一棟高達五百七十米,一百九十層,居住了三萬八千人的高樓裡時,我該稱呼它為什麼?

小小的火柴盒?還是繼續稱它為一所房子?

在這裡你也不會感到太擁擠。無論你居住在一樓還是中間的第一百層,當你抬頭你依舊能看到天空。每棟高樓的表面都鋪滿了電子螢幕,它們會為你實時,顯示天空的模樣。請不用太在意那些反光的直線,天空並不是拼圖。設計者們向你保證,這就是實時為你轉播的天空。無論是晴空萬里,還是有層雲略過,又或是城市傘下起了雨。設計者們再次向你保證,你所感受到風也是大自然吹起的風。那淋溼你的雨,也是同樣從雲層間掉落的雨。每年冬天,我們甚至能讓世界樹下起白茫茫的大雪。

最後,請不用因為居住得太高而感到恐慌。你身處雲端但依舊與大地相連,設計師們為你將高樓一分為二,從二百八十米(九十層)開始再修一片陸地!設計師們在這裡為你單獨修起了街道,建起了商鋪,車流也在其間正常行駛。讓你往下看時不會感覺自己離人間太原。

世界樹立體城市設計,讓“一所房子”不僅停留在海平面。

“歡迎回家。”

剛開啟門就有甜美的AI語音響起,它與許少艾眼鏡裡的AI是同步的。房子內從玄關到客廳的燈也在同一時間亮起,柔和的金色燈光一直過渡到客廳明亮的白色。其它各種電器也自動開啟,提示音此起彼伏。

“哇歐……世界樹核心區的房子就是智慧化,你堂哥真有錢。”柳悠悠先行進門,站在玄關口好奇地向房子更深處打量。

房子整體都是簡約設計,深灰、淺灰還有淺藍色為主基調。沒有任何暖色調的傢俱,甚至除了沙發較為圓潤外,其它傢俱都是稜角分明的矩形拼接。牆面也都是灰色的,在白色燈光的照射下活像一個監獄,或是原始人所住的大理石洞窟。

“我有一種回到醫院的錯覺。”柳悠悠忍不住吐槽。

“常年住在這裡真的不會得心理疾病嗎?”

“每個人的喜好不同,”許少艾關上門也進了屋“其它花裡胡哨的設計,我們反而不喜歡。”

“你們還真是親哥倆。”柳悠悠往裡再走了一步,為許少艾騰出空間。她在等許少艾給她用以更換的拖鞋。

提前開啟的地暖使屋子將深夜的冷冽隔絕在外,也瞬間洗淨了許少艾身上的殘餘。這異常的舒適感,讓他越發想要回到房間休息。

“隨便拖一雙吧。”他指向柳悠悠面前牆角下的幾雙涼拖鞋。一共有三雙,排得整整齊齊。其中有一雙偏小一點,還是黃棕色小熊貓款式,跟旁邊兩雙囚犯拖鞋顯得格格不入。

“看來不止我一個女生嘛。”柳悠悠來到那雙女式拖鞋面前,好奇問道“你堂哥女朋友?”

正在脫外套的許少艾看了一眼,一時說不上來。那是周江渚的御用拖鞋……她經常來這裡串門,畢竟一個人在世界樹待著也怪孤單無聊的。許少恆也不反對,都是老相識了。所以周江渚乾脆在這裡留了很多自己吃穿用品,連屋裡唯一的客房也差不多成了她的專屬臥室。

說來也奇怪,許少艾想。她既然覺得一個人在世界樹孤單無聊,為什麼不直接搬來住呢?許少恆應該也不會介意,多個人多個筷子而已。這個問題許少艾問過她,畢竟他們仨雖算不上什麼親兄弟姐妹,但五六年的讀書時光陪伴下來,他們也算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了。對自己來說她更是像家裡的大姐一般,從初中到大學沒少照顧自己。而且她還會武術,讀書時跟許少恆去打架就沒輸過。自己也因此受到庇護,初高中時從來沒人敢招惹他。就算到了自己上大學,幾人也都各在一方,她也時常與自己聯絡問自己有沒有什麼困難。並且千叮嚀萬囑咐地告訴我好好讀書,可別像堂哥那樣四處鬼混,把自己的檔案弄得滿是汙點。那語氣都已經和老爸老媽差不多了。

話是這麼說,但他知道周江渚最關心的還是許少恆。高三的那次事件,許少恆帶著魏已伊消失不見,她也是焦急萬分,四處打聽許少恆的訊息。後來聽說許少恆回來了,她也是第一時間去見了他。畢竟是自初中起就關係熟絡的人,他倆之間的關係其實比自己這個唯唯諾諾的堂弟要硬得多。

很鐵也很曖昧的關係。身邊很多人都在好奇他倆為什麼還沒走到一起?

其他人不懂,許少艾倒是明白,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你總不會想上自己兄弟吧?儘管周江渚是女生。當然,這是他自己的看法。至於周江渚那邊,他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是魏已伊的出現,還是許少恆的失蹤,她都沒有真正去表示什麼。像影子一樣,僅僅給予陪伴。

“不是,一個好朋友。她叫周江渚,也是我上司。”許少艾輕鬆回道。

“關係戶!”柳悠悠故作驚訝。

許少艾沒有理他,繼續將脫下來的外套掛到衣鉤上,然後彎下腰開啟鞋櫃檢視有沒有其它拖鞋。他其實知道家裡並沒有多餘的拖鞋,但莫名的他想找找,說不定許少恆或者周江渚有買。

一陣查詢後,櫃子裡除了三人日常用鞋外,根本沒有備用拖鞋。他第一次覺得他們的生活方式確實有點問題。他無奈看向柳悠悠,最後盯向那雙週江渚的黃棕色小熊貓拖鞋。

“你……”他顫顫巍巍的指向那雙拖鞋“要不就穿那雙吧。”

都是女生,周江渚應該不會介意的吧?許少艾內心祈禱。

一旁柳悠悠看得出他做出這個決定的艱難,便直接問他的拖鞋是哪雙。

許少艾恍然大悟,連忙挑出自己的那雙拖鞋放到柳悠悠旁邊說“放心,經常清洗,乾淨衛生。”

柳悠悠也不質疑,點點頭向許少艾說了聲謝謝,然後脫下鞋就換了上去。與此同時,許少艾也換上拖鞋(許少恆的)來到柳悠悠前面,帶她來到客廳。

儘管有地暖,但在這個極簡主義的裝修風格中也會顯得寒冷。

“隨便坐。”許少艾指了指沙發。

“OK。”柳悠悠本能回應。她的注意力已經被陽臺吸引了去——整塊落地窗左側放有一個用藤條編織的雞蛋吊椅。

“我能坐坐嗎?”柳悠悠指了指吊椅。

“隨意。”正在飲水機前接熱水的許少艾簡單看了一眼。那是周江渚買的,公用。

得到同意後柳悠悠才向吊椅走去。

能容下一人的雞蛋形籃子只用一根很短的鐵鏈與支架相連,看上去很輕盈。但當她來到吊籃旁邊,那些相互交織的藤條與裡面放滿的各種抱枕床墊告訴她——它可不比自己輕。

她有點害怕,那根鐵鏈到底能不能撐得住自己加上吊籃的重量。不過,這東西既然能出現在這,就代表著它至少經過了一個成年男性重量的考驗。沉住一口氣,柳悠悠小心坐了進去。剛進去時,整個吊籃本也跟著往後,這使得柳悠悠慌了一下。不過好在,整個人坐進去後吊籃的重心也在重力的作用下回到了原點。一種結實安穩的感覺伴隨藤條被拉伸發出的“吱吱”聲席捲全身。

由於雞蛋形的設計,坐在裡面,有一切事物都在向自己靠攏的感覺,讓人莫名的安心。

“要熱水嗎?”許少艾不知何時來到了吊椅旁邊,他手裡拿著一個一次性杯子。

“嗯哼,感謝感謝。今天確實吃的有點多。”柳悠悠將杯子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