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結束恰逢週五,張姐在講臺上佈置完作業後,留了三十分鐘自行復習,拉幾個省級英語競賽的出去單獨輔導。

黎初給英語試卷做錯題集,拿把剪刀剪呀剪,拆出一小塊一小塊貼在本子上,江知遠嫌棄他鬧出的動靜太大,耽誤他學習,“拿回家剪去。”

黎初起先覺得這麼什麼,反正他沒有高考的壓力,吵就吵點唄,但他忽略江知遠這人的特性,臉翻得比書還快,一道冷冽的目光掃過去。

他停在資料夾上的手一抖,立刻心領神會得收回去,“您好好複習,哪能為了我耽誤您學習呢。”

在快下課的時候,許願斜著頭問後面的兩人,“去檯球廳開桌球去?”

姜圓圓把最後一本資料塞進書袋裡,“去!小老闆都親自邀請了。”

黎初看了眼江知遠表情,故意不讓他好受:“沒時間啊,我還有這麼多試卷沒整理呢。”

“週末回去整理唄,別告訴我你回去要打遊戲沒空!”

“姜圓圓你是不是自已人!”

江知遠點開新收到的一條微信訊息:

“我和宋源這邊搞定了,今晚八點檯球廳見。”

他收起手機一股腦把他裝回桌肚裡的英語卷子全掏出來,“來來來,現在就給我剪。”

許願和姜圓圓第一次見班長被人嗆,唇角沒忍住向上翻了一下,乾脆幫他一起剪。

放學回家,兩人走在清遠一中通往檯球廳的衚衕裡,夕陽染紅了天空,草叢裡氤氳著緋紅的晚霞,桂花的香味越發濃郁。

江知遠走在許願前面,單手抄在兜裡,一隻手拎著他純白色的書袋,許願像個蝸牛一樣在他後面慢慢走著。

他立在原地,身後有一大片的晚霞,向她招手:“大小姐是在生氣我今天沒開車送你嗎?”

許願輕笑,小跑著跟上去,和他並排走。

她穿了件及膝純白色短裙,裙襬攏了層鵝黃色的紗,還墜著幾顆小珍珠。

江知遠垂眸看了一眼,視線瞥向她披散的頭髮,髮尾有小小的波浪,散發淡淡的肥皂香。

“今天穿這麼好看?是什麼重要日子?”

江知遠一本正經開玩笑的時候,像個吃癟的大冬瓜,繃著一張臉偏偏唇還是上揚的。

許願捂嘴笑:“江知遠,你幼不幼稚。”

檯球廳值班的是一位新面孔,自打許願讀了高中以後,就沒有再兼職過,時間都撲在學習上,學它個昏天黑地,三年沒見它的變化有些大。

牆上的少女時代被撕下,門口的音箱不再迴圈起風了,而是換成了一首曲調更加溫柔的田園歌。

陳可和宋源兩人,你一杆我一杆得打著,沒什麼激情,黎初和姜圓圓來得比較早,手裡拎了一大包零食。

宋源瞥見他來,手上杆都扔了,撲上去和他擁抱了一下,校友見校友,兩眼淚汪汪。

陳可趁他不注意,多打兩杆子,檯面被清空大半,輸贏成了定局。

姜圓圓和專注打球的陳可打招呼:“hi,你就是許願口中那個超級自戀,偷偷暗戀她上一個閨蜜四年的陳可?”

呃~~~~不會說咱能不能別說。

姜圓圓閒著無聊,就在旁邊刷起了英語單詞,下週還有比賽呢?現在還有閒心出來玩,她也是佩服自已。

江知遠和許願姍姍來遲,進了門就直奔包廂,輕車熟路從隔壁櫃子裡拿出飲料,其中還夾雜些度數不太高的酒。

清遠一中的晚自習上課鈴打響,許願和姜圓圓坐在臺球桌旁的玻璃椅子上旁觀,窗外透過枝繁葉茂的香樟樹,依稀可以看見初三一班的走廊。

江知遠身形優越,俯在臺球桌上,長腿微微摺疊,腳下是那雙熟悉的藍色板鞋,不過樣式有些不同,他可能換了一個牌子。

一擊即中,三隻球緩緩落入袋中,宋源打檯球的技術遠比不過他們,拄著杆在旁邊給黎初加油助威,讓讓他打爆江知遠,這傢伙目中無人慣了,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許願從零食袋裡找出包車輪餅開始吃,咬了一口,問她:“競賽準備得怎麼樣,要不要早點回去,我怕耽誤你學習。”

姜圓圓一臉的無所謂:“就算現在回去,讓我連寫上三天三夜,也不會有什麼升,英語就是一個厚積薄發的科目。”

“你呢?”

許願老實回答:“我也是,如果接下來的考試過了可以成功進入省隊,免試拿到京大錄取資格,那樣我會很開心。”

她話鋒一轉:

“不過,我們必須要承認,你不是吃這碗飯的,再這麼努力也沒用。沒過也沒關係,我會全力以赴參加高考事在人為。”

姜圓圓把後臺的背單詞軟體關掉,順氣一瓶果立方,灌下去一大口:“從小到大,我就一直被泡在輔導班裡·,中考我拿了滿分,可是遇到你以後,覺得自已十幾年的努力像個笑話。”

許願見她臉有些紅,擰開一瓶純淨水往她嘴邊遞:“喝點水緩緩。”

姜圓圓的眼淚不爭氣得劈里啪啦落在地板上,嘴裡嘟囔道:“你別看我整天,好吃懶做,看少女漫畫,可是該學的一點沒落下,甚至比你們學的還要多!”

“我壓力好大,怕讓爸爸媽媽失望。”

黎初剛結束完手上這局,看姜圓圓在那耍酒瘋,一鼻涕一把淚,哭得抽咽,

立刻跑上去,拍拍後背給她順氣:

“沒事沒事,你已經很棒了。”

又對許願說:“這裡我來,你去找江知遠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