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晉城公安燈火一片。

韓黎面容不復此前的吊兒郎當,顯得一片正經。

“我翻遍了所有的系統,都沒有找到你說的那三個人的任何蹤跡。”

韓黎神情嚴肅,“白梵,你老實告訴我這三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得給我一個說法。”

韓黎眉頭緊皺,這三個人就如白梵所猜測的那樣,在整個華國都沒有任何存在的痕跡。一個人從生下來就必定會被各種關係所束縛,而這三個人就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近幾年來天地靈氣復甦,各類詭異神怪的事情不停的在現實中上演,但是這種憑空冒出幾個人的事情還從未發生過。

就算是神靈異怪也必定會有古籍所考。

但這三個人的出現就是明明晃晃的告訴所有他,世界之外是真的存在,也許真的會有其他人類的存在。

這讓韓黎不禁想到了有一次他去找白梵的時候,在A區草坪上聽到兩個精神病在討論的多維空間。

難道這種事情真的存在?韓黎想不明白、弄不懂。

但毋庸置疑的是先將那三個人拖住,等到上級來做決定。現在這種事情已經遠遠不是他能控制的。

未雨綢繆,這種事情放在哪個年代都不會是一句笑話。

得到自已想要的答案,白梵也毫無保留的將這三個人所有的資訊和盤托出。

聽到白梵說是老院長讓他們來的,韓黎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凝重。

“這三個人絕對有問題!”

但據他所知,老院長這幾年對外說是旅遊散心,但其實暗中一直在參與著他們的異獸研究。

根本不可能和白梵發什麼實習的訊息。

雖是清楚老院長的所在,但韓黎卻是答應老院長不會告知白梵的他的下落。

唉!你看這事搞得!

韓黎煩躁,不知道又從哪裡掏出一根棒棒糖放進嘴裡。

這是他緩解焦躁的最好方法。

“你先回去,幫我穩定好那幾個人。”

白梵點點頭示意自已知道了。

又想起昨晚上A區地面的詭異銀月,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們那裡就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因是白梵的雙親均是契約者,所以對於白梵知道異獸的事情並不覺得奇怪。況且他也經常找白梵說一些事情,對於白梵這般問話並未察覺到有絲毫問題。

還以為白梵說的是關於三個外來者的事情,便直接搖搖頭。

別說總局沒有檢測到,就連白澤的預知好像也失效一般,半分不曾察覺到不對之處。

要不是白梵現在來找他,他還被矇在鼓裡。

預料之中!

要是昨天韓黎知道了精神病院的事情,估計早就殺過來了。

“還有一件事!”

“什麼?”

白梵手上漫不經心的玩弄著韓黎桌上的火機,“你們那裡給我分了一個所謂的副院長。”

“你!你知道嗎?”

韓黎聽到白梵的這番話,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卿硯啊!我知道,是我專門派過去幫你的。”

“有什麼問題嗎?”

白梵倒是沒有這麼不自量力的說沒有。

他是知道的,就算他和韓黎是從小到大的好友。

倘若他有一天危及人民、禍及國家,他的槍口一定會對準自已。

白梵沉默了半晌,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現在正事弄完了,白梵難得良心大發決定關心一下,他那許久不曾聯絡的好友司爵。

“嗯?”話題跳的這麼大!

“原來你那天聽到了啊!他啊,傻白甜一個。”

“那天離開你那裡之後,我就藉著敘舊的名義到司家老宅將那青銅門暫時給封了,短時間還影響不到司爵。至於徹底根除,現階段還沒有辦法。”

封了?

察覺到白梵眼中的疑問,韓黎直接從滿是零食袋子裡抽屜裡左翻右找的拿出了一個黃色的膠帶。

白梵眯了眯,他能明顯的感受到這個黃色膠帶上面流轉著強盛的靈氣。

無一不在告訴他,只是一件靈器。

只是這造型絕對是參考了警局隔壁五金店的五元一卷的透明膠帶。

白梵平穩的語氣中夾雜著不甚明顯的難以置信,“你不要告訴我,你就是拿著這個東西封印了那扇門。”

韓黎奇怪的看了白梵一眼,“當然,直接撕下來貼到青銅門上多簡潔、多高效!”

不是,這也太侮辱門了吧!

白梵震驚、不解且大為震撼!

“也不知道司爵那小子受了什麼刺激,竟然會召喚出蠱雕!”

韓黎說著,又掃了一眼白梵,“你也是!一天天的竟都給我找麻煩。”

“你知道我一天給你們擦屁股都費了多少功夫!”

好不容易得了機會,韓黎將白梵和司爵狠狠的批鬥一番,將他從小到大的委屈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活像個被拔了毛的大白鵝,見人就叨,聒噪!

其實最開始和司爵認識的人是韓黎。

韓黎的父母曾經收到過白梵父母的幫助。

自從白梵的父母出事之後,就直接收養了白梵,一直韓黎住在一起。

後來白梵也就間接認識了司爵,三人也算是竹馬竹馬。

所以說韓黎在名義上是白梵的哥哥,但是對於白梵從不叫韓黎“哥哥”的這件事,韓黎鬱悶了很長一段時間。

聽著面前的人喋喋不休的老媽子話語,白梵不為所動。

白梵低頭看了放在桌子上的鬧鐘,時間不早了。

他還沒有忘記還有一個人在外面等他,“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韓黎不滿的說道:“你這是對哥哥有什麼不滿?”

白梵停下腳步,卻並未回頭,嘴角露出一絲笑,“有人在等我!”

韓黎瞬間就酸了,想到自已追求的人,直接擺擺手,“趕緊去去去!”

白梵頭也沒回地走了出去。

辦公室就剩下了韓黎一個,一片寂靜無聲。

許久,韓黎偷偷摸摸的從辦公桌下扣出了一個黑色的手機,撥通上面僅有的那一個號碼。

“嘟嘟嘟……喂!”

“長官是我!精神病院……”

手機那頭傳來一個厚重的男人的聲音,“好的!這件事情畢竟是在你的轄區內,就由你全權負責,相信你會給我們一個漂亮的答案!”

聽到長官對自已賦予重望,韓黎“……”

“保證完成任務!”

韓黎無奈的深深哀嘆一聲。

他好不容易和親親老婆有幾天輕鬆日子,現在這事~~~

他都可以想到今天他回家後白澤是怎樣對他了,說不定又要睡書房。

唉!他還是真是可憐啊!

尤其是他那個剛認回來的六七歲的兒子,要是知道了他未來會很忙,心裡更是不知道會怎麼和他搶老婆。

話說,他是不是該帶老婆見一見他兩個好兄弟,還有讓他兒子認認他的兩個叔叔。

說不定還能從那兩個死摳死摳的傢伙手裡掏出點好東西。

這般想著,韓黎也開始收拾東西,打算先回家陪陪老婆,說不定過幾天就開始忙起來了。

“走嘍!回家見老婆嘍!”

韓黎邁著興奮的步伐走到一樓就見他那個好兄弟白梵一身低氣壓的站在樓道里,身旁還跟著可憐巴巴的巫隕。

韓黎一看,樂了!

“喲!兄弟這是怎麼了?是喜歡上了我們這裡!”

“我跟你說在我們這裡工作待遇可好了……”

直到從剛剛起就一直站在一旁的一個小警員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出來。

“噗~”

看著白梵殺人似的眼神,韓黎抱歉攤手,“我也不是有意的!”

白梵捅了捅仍在捂著肚子笑得不停的韓黎。

示意他上去幫忙!

他不可能將巫隕一個人留在這個這裡。且不說巫隕極速變化的情緒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就是他自已也不可能放任巫隕離自已這麼遠。

接觸到白梵傳遞的訊號,韓黎比了個OK的手勢。

經過韓黎的一番努力,也是念在白梵這次為他們組織做出了貢獻,所以僅僅決定吊銷白梵的駕駛證,扣留其機動車輛,罰了些錢。

在對巫隕進行了一場單方面的教育之後,就讓白梵將巫隕帶走了。

而韓黎早就回家見老婆了。

兩人出了警局不緊不慢的走在星光點點的秉西大道上。

秉西大道晉城最為豪華的大道,也是最為熱鬧、繁華的地段。

周圍人聲喧鬧,燈光璀璨奪目,歡聲笑語不斷傳入耳朵。

但就好像一個看不見的結界將一切熱鬧都隔絕在外。

就連一直躺在巫隕頭上的饕餮都忍不住感嘆一句:真安靜啊~

許久,繁華散去,只留幾盞路燈鋪開點點亮光。

白梵感到衣袖上傳來的力道,停下了腳步。

一陣委委屈屈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對……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許是從沒有向他人道過歉的,白梵覺得這一句對不起中不甚明顯的磕絆。

是醞釀了很久,亦或是仔細斟酌了一番又一番。

終於將準備好的精美的、繁複的、思慮良久的道歉的話語脫口而出的時候,卻發現說出口的話語竟是那麼的匱乏。

白梵甚至能感覺到拉著自已衣袖的力道逐漸加深。

喉嚨裡壓不住的得澀意不斷蔓延,逐漸攀上白梵的心尖。

白梵恍惚間像是聽到了自已略帶嘶啞的聲音在問巫隕,“你在對不起什麼?”

“我……我……”

聽著白梵的問話,巫隕的眼淚止不住的在眼眶裡打轉,倔強的不肯落下。

“我……我……我不該亂開你的車,給你造成這麼大的麻煩。”

“我……我以前是有駕駛證的,你也知道我到這個世界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

巫隕停頓了一下,忍不住抱住了白梵的腰。

“白梵,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要我的……”

“你知道的,你不……不能不要我。”

白梵聽著身後傳來一抖一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動作。

不多時白梵扣住巫隕摟住他腰上的手,手中的力道不斷加重,將巫隕的的手臂從自已的腰上扯了下去。

感知到白梵的這一動,巫隕從的心裡陡然升起一種強烈的恐慌。

他怕白梵不要他,他怕白梵丟了他。

明明……明明是打算準備是打算準備禮物的,明明他們的關係不該是像現在這般沉默無言。

怎麼又被他搞成這樣?

巫隕不知道怎麼形容他現在的心情,靈魂深處升起一股濃濃的自我厭棄。

他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每一次自已想把一件事情做好的,總有人會來壞他的事情。

明明他都將一切的事情做好了,他都將白梵收到禮物時的樣子想好了。

要不是……要不是那個交警!要不是他還記著白梵的話,不會在外面隨意的招惹是非。這才跟著那個交警回到了警局。

沒想到!沒想到!

強烈的怨氣逐漸瀰漫而上。

巫隕的瞳孔在一瞬間變得幽深。

早知道……早知道就應該將那個警員給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

就不用給相公惹這麼大的麻煩,他現在估計早就和相公甜甜蜜蜜的回到了家。

都怪他,都怪他!

作為契約獸的饕餮最先察覺到巫隕身上的不對勁。

立馬翻身從巫隕的腦袋上爬起,眼神瞟了一眼面前靜若寒潭的白梵。

直接躲進了契約空間。

眼不見心不煩!

媽的!這兩個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事多,直接說開不就行了。

還搞這麼多幹什麼,弄的跟什麼虐戀情深一樣。

它和它大哥也真是倒了大黴了,怎麼攤上這兩個活閻王。

得虧現在沒有聯想到它身上,要不然現在沒抽骨扒皮的人就是它了。

先溜為上!

白梵回過頭看著將頭都快插進地面上的巫隕,輕輕抬起巫隕的臉。

像是沒有察覺到巫隕的異常,仔細端詳了一番,聲音冷漠,“你覺得我在意的是這個?”

巫隕眼神迷茫,似是在問不然呢?

白梵只覺得面前的人實在不開竅,他生氣從來不是因為這些所謂的外在之物。

罰款交了,錢可以再賺;車子扣留了,他可以再去取,亦或是再買一輛;駕駛證吊銷了,他也可以再去考一遍。

他所擔心的從來就不是這些,他想問的是為什麼巫隕要離開他。

是他對巫隕不夠好嗎?